第31章 亡国「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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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瞬间,江离明白了所有副本逻辑。然而下一秒,梦境天旋地转,兰图诡异的笑容尚还停留在她的记忆里,她再睁眼时,却已经回到了东宫。
江离脸色微沉。兰图是故意的,在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思路问出下一个问题之前,就把她送出了梦境。天还未亮,她在床榻上坐了半晌,突然之间一个激灵,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黑夜里有人在看她。
江离环顾四周。周围空无一人,那种被窥伺的感觉消失了,像是她的错觉。
她皱了皱眉,却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负面状态产生的“幻觉”在影响她。江离又坐了一会儿,确认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消失之后,她才吹响了手中的骨哨。
曲声还没过半,长琴就已经出现在了床边。他似乎在寂夜里守了她许久,来得格外迅速,或许是夜色太深,将他的音色也染得格外温柔:“殿下是做了噩梦吗?”
江离迟疑了片刻,说:“不。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长琴道:“属下必知无不言。”
江离垂眸开了口。
用的却是黎族的语言:“我是神子花,对吗?”
长琴沉默以对。
进入副本以后,江离很自然地掌握了黎族的语言,但这种外语能力到底还是系统强行赋予的,并不是她自身母语。因此她虽然能够听懂和看懂黎族语言,却对这种语言并不敏感。而问灵司中的黎族巫书又都是用中文翻译,最终导致翻译出现了一些问题。或者说,因为语法和文化的差异,问灵司中的书籍翻译并没有出错,却没有真正翻译出黎族语言的意思。
比如“花”这个字,在黎族语中一词多义,同时还有“女子”的意思。“神子花”,实际上就是“神之少女”,相当于巫女一样的角色。兰图称她为“长生树神最完美的作品”,正是因为她本身就与神息息相关。
黎族的巫女是神之子,也是高级的祭品。她们每年都要用自己的血液来祭祀神明,甚至在死亡之后,自己也要成为神的牺牲品。
她受惯性思维的影响,一直判断神子花和扶桑树枝是同一种东西,其实并不正确。每过百年,神子花需要用长生树的汁液进行浸泡,其实是一次更新换代。因为“神子花”并不是物,而是有寿命限制的人,所以在一代神子花死后,需要新的神子花进行替代,来完成传达神谕的任务……或者说是阻止污染的任务。
“长生树神”本身就会带来污染,作为神祇本体的那棵树的汁液会让人掉san,对于普通人而言恐怕更是不能触碰的剧毒。可想而知,从诞生和记事起就得泡在那池树汁液里的人,被神明污染至或死或疯的境地也是早晚的事。但每一代神子花也因此都用她们的牺牲,换来了整片土地的安宁。
神谕的确能够给一个国家带来战争的胜利和荣耀,如同一场豪赌,赌赢了就是盆满钵满,赌输了却是国破人亡。而百年之前的黎国最终勘破了其中玄机,国土始终被污染的阴影笼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黎国的应对方法,是放出了一位神子花。
那位神子花就是北夏开国传说中名为扶桑的神女。
同所有的神子花一样,她在死后将自身献给了神明,但也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成功地将神的信仰带到了北夏——鬼神之事向来有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道理,所以,转移污染的第一步,就是让其他地方的人相信并仰望这位神,心甘情愿地为其奉献。
昨夜的副本提示中,宫人谣传黎妃在死前剖出了自己的心脏,而北夏传说中扶桑树枝就是神女扶桑的心脏所化。这两者不是巧合,而是因为神子花的心脏,恐怕就是进行祭祀、获得神明“保佑”的关键。扶桑帮助国君开国,北夏因此得到了神的注视,也因为扶桑的牺牲获得了百年的平静,却因没有第二位神子花“传宗接代”,最终在百年之后迎来了神的污染与反噬。
而黎国在这时找上了北夏,以解决问题的姿态将神子花献给了北夏,甚至在祭神失败的时候找到了用人牲祭祀来延缓污染的方法,尽心尽力地帮助北夏对抗天灾,献祭神明,为的就是巩固神在北夏的地位。
至此,黎国成功地转移了神明的污染。北夏最骁勇的战将镇国侯在两国阴谋下身死,黎国几乎不耗费一兵一卒,甚至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实现了转移污染和提升国力的一石二鸟。
兰图之所以认为黎妃是“残次品”,是因为当年的黎妃并没有真正完成祭祀,导致黎国不得不再培养出一位新的神子花来替代——也就是玩家。
这就是整个副本的故事背景。
——《亡国》。不论玩家如何努力,北夏这一个国家,终究是会亡的。
而神子花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被献祭,她额头上的印记究竟代表着什么,其实也并不难猜。副本的死亡率之所以高,是因为威胁并不来自于副本内,而来自于玩家本身。
江离出了门,目的明确地朝着临华宫走去。
夜色依然很深,落雪的皇城依旧是一片静谧。季节虽然被颠倒和扭转,但地球的自转并不会被影响,因此七月的日出时间仍旧很早,五更天的黎明黑得如同墨水,漆黑的天际深处隐约透出一丝晨曦。她撑着伞,听着大雪落在伞面上的细微声响,竟然出乎意料地觉得平静。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撑着伞在一场大雪中这样走过。
但江离知道,她所住的城市位于南方,即便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从来不会下雪。
临华宫静悄悄的。雪似乎变小了,晨光在破晓的天际悄悄探头,照亮了临华宫寝殿的一角。她记得很清楚,寝殿里的东西很少,家具上都落了一层灰,角落里有一个上了锁的小型书箱。
江离提着灯过去,用衣袖拂开了书箱表面的灰尘。书箱上的锁小巧且精致,锁孔也非常小,似乎能够解开这锁的也应该是一把小巧却独特的钥匙。
她解下了手中红绳系的铃铛,想起前一日的无名信纸上写的话。
“银铃寄我所托,予我祝福。”
江离将铃铛放在地上,看了片刻,忽然用尽全力提起手中的灯砸了下去!
一声脆响,金属破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宫殿里格外清晰。她移开了油灯,破碎的铃铛中间躺着一把小小的钥匙。
一直以来,在银铃里晃荡的并不是普通的金属丸,而是这把钥匙。
江离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把仅有她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钥匙,插入匙孔。咔哒一声,书箱上的锁开了。
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书箱里是满满的信笺。暗色简洁的信封,没有任何落款,信笺上的字清峻秀长,飘逸灵动,宛若远山上如黛的云烟。
江离一封一封地看。
“别后一日,恐路途遥远,无人相伴。
特书此信,问公主殿下安。”
“今日途径故地,适逢梨花花期,美不胜收。
忆及往事,特书此信。
问公主殿下安。”
“银铃寄我所托,予我祝福。
问公主殿下安。”
……
每一封她收到的信笺都出现在了这个小小的书箱里,她见过的,以及她没有见过的,每一纸信都以“公主殿下安”作结尾。江离甚至能想象到那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如何将这些沉默无言的心思一点点珍藏在这无数封保存完好的信笺中,又如何抱着这些破碎的褪了温的回忆,唱着黎国归乡的歌谣,孤独、迟缓却又平静地走向死亡。
相守却不敢告知,这样沉重又迟钝的,无声无息的爱。
这让江离想起了长琴。
黎国的七月没有梨花,所以江离梦见的那个在满树花影中有人为自己簪上梨花、说了一句“生辰快乐”的场景,并不是她的经历。因为在这个副本里,黎国九公主生于七月。
信也好,梦也罢,都是黎妃的过去。
动情的神子花的心脏,才是长生树最好的祭祀品。额上的印记是检验情至何处的证明,印记完全消失,代表着神子花彻底成熟,也代表着神子花的死期。《亡国》本就是以情感为重点和卖点的副本,很少有玩家能够在攻略的过程中保持本心,而动心越快,死期也就越近。
铃铛、信笺与梦都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也是不属于玩家的东西,却是能够最直观地接触到黎妃这个人的途径,也是揭开黎妃死亡秘密的线索。
【系统提示:玩家江离发现隐藏彩蛋:遥不可及的梦!】
【每个人都有一位年少憧憬的对象,黎妃也是如此。而那份深藏于心的爱恋,最终在漫长孤独的岁月里发酵成了致命的剧毒,将一个泡沫般脆弱却美丽的生命溺亡其中。但那个为爱而死的人,对此却无怨无悔。
所有人都猜测她究竟是因谁动情、因谁而死,但谁也没想到,罪魁祸首只不过是几封普普通通的信而已。】
【主线任务进度更新:完成祭神仪式(可选)。】
【主线任务进度更新:逃离北夏(可选)。】
【是像黎妃一样为了内心的爱至死不渝,还是离开所有人活下去?王国的寿命已走到尽头,到了玩家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晨光在这一刻终于完全破晓而出,光尘沿着窗棂熙熙攘攘地滚入荒芜的宫殿中央,屋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纯白的雪地与灿烈的晨曦交相辉映,圣洁得令人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片遍布灾难与神明污染的土地。
江离在起身的瞬间又感受到了那种窥伺的目光。这一次,她能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目光的方向,但沿着直觉回头,却仍然没有在宫殿中看到任何东西。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忽然向屋外走去。
她的脸一直正对着那无形目光的方向,只在脚下移动着位置。终于,在走到某一处地点时,被宫殿楼宇层层阻隔的空间有了一片短暂的空白,顺着宫殿之间的缝隙,能够窥见檐角间露出的一小方天空。
那里空无一物,江离却认出,那是祭神大殿的方向。
雪色映照在少女琉璃似的眸子里,反射出一点清澈的冷光,她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忽然笑了。晨光落在她唇角勾起的弧度上,显得分外艳丽夺目。
两条主线任务进度都是可选,因为它们原本应该是完全不相容的两条线,也走向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因为完成祭神仪式,玩家必死无疑。但江离的系统提示里,却给出了第三条路:
【恭喜玩家,该副本的游玩者仅有001%的人发现该彩蛋!在接下来的游戏中,玩家将获得一次“黎妃的帮助”!】
【黎妃的帮助:获得一次免疫所有死亡伤害的机会。不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都能够完美地将你复活,没有任何副作用,请放心食用~(在玩家受到致命伤时被动触发,不能主动使用)】
她不会为任何人而死,但却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他们而死。
不仅要死,而且要死得轰轰烈烈。
第一步,就要先从一个人开始——
“刘大人。”
大理寺的手下看着男人踏着晨光步入御花园,语带不解,“今日不是还要向陛下汇报案情吗?为什么要来这里?”
刘成背着双手站在明媚的晨光里,没有立即开口。日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然而即使是这样明亮的阳光,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疲惫之意。手下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道:“你认为,陛下这次会听吗?”
于是手下也沉默了。
太子妃给他带来的信里,已经说明了失踪案背后真正的原因。一切都在按照八年前的方向重演,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却总是在无止尽地重蹈覆辙。
刘成喊了那个手下的名字:“你先去太极殿,将我吩咐的事办好。”
手下应了一声,很快离开了御花园。
在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的片刻,他听见身边的树上传来窸窣响动,有什么东西轻盈拂过了他的脸颊。刘成愕然地抬了头。
一身月白长袍的少女逆着光坐在枝桠间,薄如蝉翼的披帛恰恰掠过他的身侧,像一片不动声色的羽毛。她低着头看他,斑驳的阳光恰好穿过枝叶从她背后倾泻而来,她的脸上却殊无笑意,清冷得像是树梢上凉薄的雪。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见到了从天而降的神女。但当江离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恰好落在他面前惊起一抔飞雪的时候,日光清晰地将她额间近乎光洁无痕的皮肤照映得一清二楚,刘成的脸色便逐渐白了。
江离注视他脸上神色,淡淡地勾起一抹笑意,好似无意陨落人间的神女:“太子殿下已经同大人说过了?”
她的眸光也同春月冬雪一样凉薄,置身事外般看着刘成死死盯住她的眉心。刘成猛地跪了下来:“娘娘……下官定会带娘娘即刻离开京城。”
“离开?”江离笑了,“到哪里去?”
刘成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脸,却听见她的声音平静如潺潺而过的流水,自他的头顶落下:“只要我死,一切就会好起来了。我知道的。”
男人匍匐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些在梦回里循环往复的过去。他比谁都清楚,不论是谁导致她眉心的印记变淡至此,她都已经和这座王城彻底地联系在了一起,也永远被深深地禁锢在这里了。
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有办法,送娘娘离开。”
他像溺水的人般奋力挣扎,试图握住那一根稻草:“只要娘娘愿意,我有办法,让您离开。”
天高地远,去哪里都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他长久地等待着,沉默的时间有如亘古般久远,久得他几乎都要枯寂绝望地以为自己会得来一个拒绝的答案时,少女的声音却响起了:“好啊。”
刘成抬起头,看见高高在上的神女垂下了悲悯的眸,却露出了恶魔一般的蛊惑微笑:“刘大人,同我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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