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藏书阁谈话

沉浸在诗中的凤瑾并没有发现，自始至终从她进入藏书阁之后，就有一人在盯着她。当看到她将画册碰掉地上之后，盯着他的那个人简直能狠厉到杀人，可当他看到凤瑾小心珍重的将画放好，甚至能读懂诗中意蕴之后，倒是眼神变的柔和且哀思。

        凤瑾看了那首诗之后，也不想在继续找下去了，总觉得音榕皇后无论是怎样的人，也不该被自己这种心思不纯的人唐突打扰。那样干净圣洁的人，本就应该被人珍而重之，而不该被人打扰冒昧。

        可当她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那里不知多久的皇帝陛下的时候，心想：完蛋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儿臣参见父皇。”凤瑾忐忑的走过去行礼问安，低着头一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的样子，凤离帝看了直想笑。不过联想到她刚才的行为，又板起脸来不在搭理凤瑾，自顾自的找了一本书坐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凤瑾就维持着这半蹲的姿势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她也明白凤离帝这是在惩罚她，所以乖巧的没有出声。毕竟比起狠戾无情的凤离帝对待犯忌的人的牢狱加身，对待自己也算是很温和了。

        “哟，你还这样待着呢？快快快，起来吧。你这丫头，也不知道自己出声吗？”终于，凤离帝向是突然发现凤瑾一样，恍然大悟的赦免了凤瑾，并且还好心的让她坐了下来。

        凤瑾一坐到椅子上，就舒服的呻吟出声，拍了拍已经无甚知觉的腿，随后便放弃了。等它自行恢复吧，毕竟这滋味可真是太磨人了！

        “说吧，来藏书阁干什么？”凤离帝将书放下，随后理了理袖子，好整以暇的看凤瑾准备怎么回答他的话。

        “父皇不都看到了吗，还来问儿臣做什么。”凤瑾小声嘟囔道。

        “呵……”凤离帝简直要被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逗笑了：

        “你可知你刚才的行为，是可以推出去杀头的！”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凤瑾也知道自己现在安然无恙的呆在这里，是有多幸运，于是挣扎着起身认真的行礼道歉。

        “唉……”凤离帝叹了口气，将凤瑾扶起坐到了椅子上，随后又说：“朕要想杀你，从你刚才拿起画的那一刻脑袋就搬家了。”

        “父皇那时候就发现了儿臣！？可为何……”

        “为何不出声叫你？”凤离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你一进藏书阁朕就知道了，没出声叫你倒是想看看你来这里能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胆子大的打开了那幅画作！”

        “父皇……那幅画作，是出自你的手，对吗？”凤瑾忐忑的看着凤离帝。但是说起那幅画作，凤瑾实在兴趣高涨，毕竟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词句，不是一般人能够写出来的。

        凤离帝看了看自己这个小女儿，明明才十二岁的年纪，之前还害怕的要死，这短短几天，就这么胆大包天了。可是……却意外的对他胃口。

        “是。”

        “那些诗词……”

        “也是朕的手笔。”

        “……”凤瑾望着自家父皇，似乎她这时候才发现，父皇眼角多了些皱纹，头发里也有了细微的白丝，时间的年轮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留下了属于它的痕迹。

        “父皇很爱音榕皇后吧。”

        凤离帝诡异的看了眼自家女儿，这样一副看破红尘，很了解情爱的样子，怎么也和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沾不上边吧。

        “是啊，很爱……”凤离帝说起亡妻，似乎眼里多了些惆怅与遗憾。

        “既然父皇那样喜爱音榕皇后，为何还在她走后一次次的纳新人进宫，还有了这许多儿女？”凤瑾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已经犯忌了，倒也不在乎再大胆一些，毕竟这实在很让人好奇好不好啊！

        “你这丫头……”凤离帝微微扶额，怎么就这么极端呢，以前胆小的要命，现在放肆的要命。

        “父皇~”凤瑾可怜巴巴的望着凤离帝，小眼睛里面是大大的好奇与渴望。

        “那是阿音所希望的……”凤离帝无奈，也只好语气哀伤的说着他与宁音榕的过往。

        其实凤瑾就是故意的！毕竟在心理学上也说，一个人如果藏着一件事太久的话，对心理和生理都是有损伤的。凤离帝已经慢慢变得暴躁易怒，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她不能在这么放任不管下去。而且……顺便也能满足一下她那八卦的好奇心嘛。

        “朕与阿音少年相识，彼时阿音就已经是名动江湖的医女了。在一次征战过程中，朕不幸负伤，就是因为阿音在附近游历，所以才保住性命……”说起宁音榕，凤离帝的眼里都是闪着光的。凤瑾想，若是她还活着，宁音榕与凤离帝，应该是最幸福的一对夫妻了吧。

        “后来啊，阿音一直在身边照顾朕的起居，本来阿音知道我是皇帝之后，想要离去的。因为她们师门规定，绝不参与到皇权之中。”

        “是朕死缠烂打，才将阿音留下。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朕那一点可恶的私心，阿音应该会很幸福吧……是朕毁了她……”凤离帝眼角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而凤瑾聪明的选择无视，继续听着接下来的故事。

        凤离帝虽说沉溺在悲伤之中，可是到底没有真的什么都无视，当自己掉眼泪的时候，凤瑾聪明的选择低下头去假装整理衣袖，一个简单的举动，就让凤离帝对这个女儿多了一丝好感。

        “不，音榕皇后一定不后悔与您相恋。”等到凤离帝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凤瑾才坚定的抬起头，正视凤离帝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音榕皇后如果不喜欢您，那也不会和您回宫，更加不会与您渡过二十载春秋，甚至还给您留下一个儿子。儿臣想：音榕皇后一定也是深爱着您的。”

        “就如画里的那样，看着您的眼神，永远是那样的含情脉脉，那样的柔情似水。”

        看着面前的女儿，凤离帝无言的拍了拍凤瑾的肩膀。虽说他自己也知道，阿音是爱着自己的，可毕竟因自己而死，那样干净的人儿，满身血迹的倒在自己面前，每每午夜梦回，那个可怕的噩梦都会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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