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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个人


琴仰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去,请侍女再拿干净的衣服进来。

        因为金浊已经赶到,侍女们对他客气了很多,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侍女拿衣服进浴室时,桃九九正哼着歌,虽然眼眶还红着,可看得出十分高兴,一点之前的伤感都没有。

        她接过了衣服说:“我师父这个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软。”

        说着,突然抓住侍女要收回去的手,与对方对上眼神,不笑也不说话。

        她对一切都缺乏畏惧,眼神也直白得令人不自在。

        侍女被盯着心猛地一跳,回过神立刻想挣脱,但没有想到之前明明一下就能制住的人,现在那只手却仿佛铁钳一样。这让她有些心慌起来。

        少女的声音听来十分甜美:“但我心硬手也狠,再给我知道你们谁像刚才那样怠慢他,让他难堪的话………”

        明明是丝毫威慑力都不该有的甜美声音,话也没有说完,但却让听得人心里‘咯噔’一声。

        因为她的眼神中即没有做作地虚张声势,也没有装腔作势,只有手握过生死的人谈论到生死时才有的淡漠与平静。

        她没有说会怎么样。

        侍女努力保持平静,但因为莫明胆怯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放开我!”她用力挣扎着却没防备桃九九突然松开手,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姐姐,你没事儿吧?”桃九九关切地问。

        她仿佛见了鬼,见桃九九向自己走过来,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了,立刻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却没料迎面一头撞在站在门口的人身上,抬头一看发现是刚换了湿衣服的琴仰止,下意识收敛了神色,谦卑地礼一礼,虽然立刻就暗暗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对他客气,但多少真的有些介怀浴室里那个女的,咬牙转身,维持仪态慢条斯理地走了。

        琴仰止皱眉看向关着的浴室门,里面轻快的歌声还在响着。

        不一会儿脚步声便踢踢踏踏出来。

        原本是要厉声说她几句,但看着那张兴冲冲的脸和微微发肿的红眼眶,又有些不大忍心。她也只是见不得自己受气,嘴上找补罢了。

        于是最终只拂开她抓自己袖子的手,训斥了一句:“既然我们是师徒,那你以后就要听从教导,不得违背师训。言行姿态也要随时保持端正。”

        桃九九说:“我看你除了不记得事儿,与以前没什么差别,连说话也是同一套。”

        琴仰止说:“什么你不你?”

        桃九九改口:“师父。行了吧。”

        两人这边搞完过去,金浊已经把车子清理干净,地面连砖缝里都一点血丝没留下,空气中的血腥味被风吹散,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来送行的侍女提也没再提死人的事。两方简短告别,三人上了车,车子便腾空而起了。

        琴仰止问金浊:“是不是要给他家一些抚恤?”

        金浊比桃家那些人对琴仰止恭敬多了:“大公子,他家本来就一直受供养,不论是对他家里兄弟姐妹还是父母,蓬莱洲都求无不应,以后也会继续这样。”

        琴仰止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金浊看了一眼桃九九。才向他回话:“等回了蓬莱洲您就会知道了。”

        蓬莱洲在里桃九九没有一点概念,车子里车窗紧闭,也看不到外面的样子。她坐一会儿就有点发困,便挪过去挨琴仰止坐着打瞌睡。

        等被叫醒的时候,车子已经落地了。就在下车后脚踩在地面的瞬间,原本还没睡醒的人,心脏像是被重重锤击似的‘砰’地收缩,如果不是她站得稳,差点就整个人扑倒。但走在前面的琴仰止和金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适。

        她闭上眼睛缓过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怎么了?”琴仰止回头问。

        “没事。”她立刻快步跟上。

        车停的地方,是一处院落外面,门匾上写着‘停云’两个字。门口一对白衫修士大概是守门的,虽然见到三人过来,立刻行礼,但显然多半是冲着金浊,目光虽然在琴仰止身上有停留,也只是匆匆一瞥。

        金浊抬抬手,便大步进门。

        在世人口中十分了不得的停云院,看上去却并没有太过于富丽堂皇,四进的院落里,只有庭院中那颗大树格外惹人注意。

        它枝叶繁茂,叶冠遮天蔽日,根须因为太过于粗壮,突破地面高高隆起,但树干却并不完整,哪怕隔得很远也能看见,缺了好大一块。

        金浊带着琴仰止去了东边的小楼,桃九九被留在外面,她站了一会儿回头看向那颗树,不由自主地走近。

        树叶看上去是绿色的,但当人凝视,又会发现那些并不均匀的绿仿佛有生命,像雾似的在叶面中翻涌,向阳的那一些,叶片被晒的地方就会发焦,由绿变褐渐渐干枯,甚至让人看了都会担心,这些叶子会就这样枯死了。

        可就在叶柄都变细发脆之前,就会有抱着大葫芦的弟子过来,把葫芦嘴上的塞子去了,以灵气招来葫芦里的风对着树吹。树叶借着拂过的风力躲到其它叶片后面的阴影中去,又会慢慢恢复嫩绿了。

        桃九九好奇地看着,问那个弟子:“这树这么娇惯,那不是你们过一会儿就要来吹一吹?”

        弟子上下打量她,大概因为她是和金浊一起回来的,搞不清楚她的身份,对她还算客气:“是。”

        也不多话,干完活就走了。

        桃九九目送他离开,转头走到树下。

        虽然小心照料,但树下还是有一些枯黄的落叶。

        有一些已经完全融入从地面突出的巨大虬根表面,只是有些叶片的纹路还没有完全消失。像一片化石与树根长在了一起。

        有一些大概是刚掉下来的,与普通的枯叶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以随便捡取。

        桃九九蹲下看了半天。感到不解,可回头四顾,那个弟子已经走了,只有一个穿束腰大袍的青年刚从外面进来,一身的粉色应该是很俗气的,但他面如敷粉唇若涂砂,竟然让人不觉得难看。

        她问:“怎么没蚂蚁啊?”

        对方愣了一下,大约觉得她行为奇怪,左右瞥了一眼,只有他自己在。

        “蚂蚁啊。听不懂吗?”桃九九说。

        “蚂蚁?”

        “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没有蚂蚁?”桃九九一脸认真,仿佛这是什么大事。

        对方说:“不止没有蚂蚁,停云殿日常连人都不会住。”

        “为什么?”

        “这里离树太近了,呆在这里的人会发狂。像这些叶子融入在树根一样,被树吞噬。即便是呆在这个岛上其它地方,也要时刻静心守心,不然容易发噩梦。”对方说:“你连这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的新弟子?”

        桃九九说:“那为什么还有人呆在这里?他们怎么不搬到别处去?”

        “得有人呆在这里时时做法事镇邪。不然任由它,天下都要糟了。”

        “那为什么不把树砍了。”

        “你没有读过书吗?”身后的人问。

        “没有。”她回应得理直气壮。也不因为受到冒犯而生气。看她的表情,大概压根也不觉得自己受到冒犯。

        “等你去读了书你就知道了。”那人说。

        “你讲给我听,我不现在就知道了吗?”

        那人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笑。

        “到底为什么呀?”桃九九蹲在那里扭头追着问。

        那人愣了一下。

        他面前的小姑娘身上并没有什么惹人怜爱的气质,但眼神直白而生动,她看着人认真询问的表情,有些像是林间的幼兽,这让他想到了某个人。

        那个人也有着幼兽般最纯净的眼睛,但如果需要却会在下一秒像野兽一般咬断人的喉咙,或为了达到目标毫不迟疑地将自己投入火海。只要她觉得,那是必需得做的。

        “天下灵脉与这颗树已经融为一体。幽冥邪祟也与这树伴生。把它砍了天下就乱了。到时候灵息狂涌,邪祟肆虐九州之内就不会有一片可供人栖息的净土了。”他说。

        “那可见鬼了。你们麻烦事还挺多的。”小姑娘感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我们?你是哪个院的?还是说,并不是蓬莱洲的人?”那人问。

        “我不是哪个院的。我跟着师父来这的。”桃九九说。

        那人打量她的穿着,问:“你姓桃?”

        桃九九低头看,她身上的衣服是桃氏侍女给她的,与桃家侍女穿的有些像,袖口上还有桃枝云纹:“对呀。”不论从哪个角度回答,她都确实是姓桃。

        这时候大门外有个白衣弟子远远叫了一声:“尊上。”似乎是有什么事。

        那人转身便大步走了。走到门口停了停步子,回头说:“我有事先走了,改日再会。”

        “好。”桃九九应声。目送他走后,在树下无聊转圈。

        转到树干缺失的那个方向,走近看了半天。

        树干的断面布满了黑色的膏状物,表面不停地冒泡,像是煮沸的水,散发着恶臭。

        之前她听金浊和人说话也提到,树生虫烂了一半什么的。

        大概就是指这个树?

        但她没看见什么虫的痕迹。只是隐约觉得粘液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她走近些俯身看。猛不丁突然有一个东西从树干中直冲向她面门。她猛地眯眼正要动作,突然余光中看到有人来,手生生止住,闭上眼睛。

        只感到一阵疾风扑来,突然声音好像全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寂静。

        等声音又回来时,她睁开眼睛,一条小臂粗的黑色虫子在脚下蠕动,断口处不见血只有黑气萦绕。

        “知道是什么就敢凑上去看!”匆匆赶到的琴仰止一把拉开她有些生气:“如果不是我回来的快,你已经死了!”

        他手上还有亮着的颂字在游走,大概刚才的疾风就是来自于他的灵击。

        见桃九九看着自己的手,他说:“记起来一些心法。随着时间的流逝修为也会慢慢恢复。”

        “从哪里恢复?”桃九九问。

        “沉睡的修为会醒过来。”琴仰止简单地回答。

        也低头看向自己那只手,似乎对自己急忙之中使出灵击也感到意外。

        但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仍然有些生气:“刚才太危险了!即便是人家没有叮嘱你,你在陌生的地方也不要随便走动探看。不然,小则重伤大则送命,可不是吓唬人的。修道一途就是这样凶险。”

        桃九九说:“为什么会有沉睡的修为?”

        “就是会有。”琴仰止说。

        “它沉睡了多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问题多。我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桃九九说问他:“你笑什么?”

        “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琴仰止重复她的话,说:“你跟哪儿学的这些句子。”

        “书上呗。”

        “你识字啊。”

        “我当然识字。”

        琴仰止从袖子拿了个硬壳本子给她。

        “什么啊?”

        “记下来。你识字。可能在家的时候,是有上过学读过书的。又或者家里人教你认字。”琴仰止说:“这是刚才我在内殿拿的。觉得你有用。”

        桃九九嘀咕:“记这干嘛呀。”

        “说不好能想起来自己是谁父母是谁呢。你就可以回家了。”

        桃九九不吱声,把本子收起来,塞到袖子里。反正这种大衣裳袖子大得很,里面什么都能装。

        “你们在内殿干嘛呢?我在外面站半天。”

        “没干什么。走吧。”

        桃九九低头就看到他腰上多了一个旧旧的竹牌,就是之前他死后消失的那个,他进大殿的时候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有了。但她没有再追问这件事,她的关注点在别的事上:“去哪儿?去春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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