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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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上下去的时候桃九九少见地有些兴奋。
春山不像它听上去那么春意盎然,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萧条。
从山脚往上看山石嶙峋。山巅上依山而建造的木楼仿佛被随手挂在山壁上,看上去过于精巧,让人担心下一阵山风就能将它们刮走。
因春山的护颂格外强大,即便是仅凭肉眼也可以看到像泡泡似的一层,将整座山包裹起来。
但与蓬莱洲身为岛屿远离海岸与俗世不同,春山的脚下就热闹的城市,街道上人潮汹涌,城中高楼林立,车道上嘟嘟的小汽车来去如梭。
桃九九跟着琴仰止站在山道前的石牌坊下等了一会儿,便有长着毛耳朵的小童子下来迎接。
“大公子回来了,师尊已经在等了。”说着在前面带路。他对琴仰止的尊重有眼睛都看得出来是口头功夫。但琴仰止似乎习以为常。
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桃九九走在琴仰止身侧,盯着童子身后的尾巴看。
毛毛的一根摇来晃去,让她想抓着扯一扯看看是不是真的。
琴仰止拢袖而行,瞥眼看见立刻打开她的手。
桃九九收回了手只觉得无聊,有一下没一下挤着他走。
越躲,她越要挤。琴仰止板着脸,瞥眼说:“你给我好好走路。”这才安份一点。
春山依山而建的木楼挺多的,但路上遇到的人并不太多,也许只是不怎么在外面走动。一行人一直到山巅大殿才停下。
童子和桃九九在外面等,琴仰止一个人进殿内去。
桃九九目送他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内,就扭头打量身边的童子。
“你是人啊?”
“我,我是妖。”
“哦。为什么叫我师父大公子?”
“大公子收徒弟了?”童子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是下仆呢。”
“你们山上还有二公子吗?”桃九九问。
“没有。”
“那为什么叫大公子。不叫公子呢?”
童子说:“公子只是个平常的称呼,随便哪个高门大户里的男性主家都可以用,但大公子全九州只有一位。”
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声兽嗥。
桃九九立刻侧耳去听。
童子不以为然:“是狼魇。”
“狼魇。”
“对呀,之前下头报了狼魇上来,师尊着师兄们去它押了回来。现太关在牢狱里。不过那东西不顺服,时不时就要哀嚎。”童子皱眉。
桃九九说:“这么吵闹,不知道师尊什么时候才处置它。”
童子说:“留着它还有用呢。”
“什么用?”
“师尊说还有一只。只要把这只留着,另一只一定会自投罗网。大概得把两只都抓住了再说。”
“喔。”桃九九扯了一朵花坛里的花:“魇长什么样呀?小哥哥见过吗?”
童子耳朵一红,飞快地瞟了她一眼,虽然仍然做出姿态端正样子,语气和气多了:“我跟着师尊身边行走,自然见过魇。这种恶祟种类繁多,走兽飞禽都能成魇。多是死后执念不散而成。成魇后不入轮回不得转世,为天道不容,见不得日光。”
“我还没见过魇呢。”桃九九把手里的花转来转去。
一般头就看到琴仰止从大殿出来,立刻雀跃着过去:“师父,我想看魇。”
原本情绪不佳的琴仰止一脸莫名:“什么魇?”
“狼魇呀。我听说这里就有。”
“那有什么可看的?”
“我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呢。”师徒两个一前一后往琴仰止住的地方去。
童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抓抓脑袋,羞红的耳朵还没完全恢复原样。又琢磨着一会儿要不要给琴仰止送点东西去。
他久不在山上住,院子必然还需要打扫。可似乎这些理由都有些牵强。真是为难。
正想着一回头,就看到大殿前站的人。
连忙敛眸拢袖上前去:“师尊。”
对方看着琴仰止与桃九九去的方向。
那两人背对这边走得慢,正顺着山路往下行,少女扯着琴仰止的大袖子摇来晃去。琴仰止大约是板着脸说了她几句,但后来少女不知道回了句什么,他又被逗笑了,无可奈何的样子。
童子偷偷打量,他面前这位长身鹤立的人神色冷清,不知道看着两人的背影在想什么。
“他说要收个徒弟,那个就是?”
童子听到面前的人问连忙回答:“是。”
“叫什么名字?年几何?资质如何?”
童子紧张起来:“这……这……因还没有登记在册……”
“算了。”对方又站了一会儿说:“随他吧。反正是个玩意儿。”讥讽地笑了一声,就转身回殿内去了。
童子松了口气,恭送之后欢欣鼓舞起来,立刻大声叫来下仆准备拜师案,又把名册拿过来整理。他要送到琴仰止那里去。
这个理由总是很充分的。
他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不得不去办差。
琴仰止住在半山,院子小小的,院子里的花圃不像别人种着花啊什么的,他种了些常见的蔬菜,还有几颗果树。院中的池子里养着些鱼。
因为快一个多月没有住人,到处都灰扑扑。
童子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桃九九在拆池边亭子的竹帘。上面都结了蛛网。
他端着架子,带着奉东西的下仆进去:“师尊让我送拜师案来。”
桃九九站在亭中的石桌上,伸头向他这边看,扭头就高声喊:“师父!琴仰止!快出来!魏拾骨叫人送东西来啦。”
“要叫元祖!还有,你怎么又叫我的名字了!”琴仰止大袖子用布条绑在肩膀上,从东厢大步出来,看到童子对他说:“东西摆在厅里吧。”催促桃九九:“你下来。赶紧把礼行了。”
师徒两个相互拍干净衣裳,在全是灰尘的小厅里,一个坐一个跪,奉了拜师茶就是师徒了。
但琴仰止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能给的,就把头上的发簪取下来给桃九九簪上也算是个信物。
“现在也没有好的。等以后有了,再多多补上。”
桃九九说:“可我没有什么能送给你。我也不知道要送礼的。你没和我说。”
“徒弟不必给师父送礼。”琴仰止说:“以后你为我养老送终就是。”
桃九九说:“行吧。”兴冲冲把发簪捅在发髻上。扭头问童子:“好看吧?”
那发簪也不知道几个钱买的,上面似乎是有颂文,但太复杂看不清写的是什么,想来都是些小东西,不值什么。童子看了都觉得寒酸。但面对桃九九耳朵尖又红起来,绷着脸说:“小娘子说得对。”
告辞出来耳朵都还是红的。
下仆们嘀嘀咕咕,都在议论大公子的女弟子真好看。
“比桃娘子好看。”有一个说。
童子皱眉:“不要胡说!”
那些下仆就不敢再多嘴了。童子走在前面,翻看手里刚在弟子册上登的名字,看到桃九九三个字愣了一下,把名册合上心情便有些复杂了。奉着名册回去,被叫到内殿的时候,也还有些忐忑。
深吸了口气,双手将名册奉到歪坐在小榻上看书的人面前。
榻上人看完了手中书简的一页后,才将书简放下,伸手接名册过去。
“……米镇人……十四……”
之后就是沉默。
童子双手奉过头顶,等着座上的人把册子还来,跪在那里,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又过了好久都没有响动,他胆战心惊地微微抬头向上瞄。
先入目的是攥书册指尖都用力到发白的手,然后是起伏激烈的胸膛,还没看清楚脸,就被迎面掷来的册子砸了个七荤八素。
“她好大的胆子!!”
童子被带灵息的册子砸得头晕目眩,不敢喊痛,垂头伏地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他还没见过师尊发这么大的脾气。
以前也是有人叫九九的。但却没有让师尊看见就发火的。
春山上下乃至蓬莱洲甚至内宫当差的人都知道,九九这个名字不论是他面前的春山元祖魏拾骨,还是蓬莱洲宗主戚不病,及至那位陛下都格外在意。
日常里,即便是偶尔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做了什么错事,多少也都会得到些较为宽容处置。所以大家都觉得九字吉利。
怎么这一个,却生起气来了?
童子偷偷又看了一眼,魏拾骨站在那里,呼吸都不顺畅,手直抖,脸上阴沉。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坐回榻上去。
-
不过一会儿,童子才从殿里出来。
背后的衣裳都汗湿了,拿着被撕烂的册子交给门口候着的下仆去修补,边快步走边吩咐:“师尊说,要将山上但凡名字里带九的人,都赶走。”
下仆脚下一滞:“啊?”
“发什么愣,快去办吧。”
“那……那带有些是在册弟子呢。难道要逐出师门吗?”
“总之,先让她们下山去。”
下仆又想起来:“那大公子那里的怎么办?”
大公子身份特别,虽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日常对他也没什么太照顾。
但遇到涉及大公子的事,这些滑头们也不敢自专,怕万一有什么做得不对,惹到元祖不悦而祸及自身。
“大公子那边……”话没说完,童子就见到魏拾骨大步从殿里出来,不知道是要往哪里去。
他来不及叮嘱,连忙转身过去小跑着侍奉在身后。
一路步伐中带着怒气的人不理会他,他也不敢询问。
就这样一直走到山脚下的石牌坊前,前面的人才猛地停下来。
再迈一步,就出春山了。
天地茫茫下着小雪转成鹅毛大雪,魏拾骨站在那里看着外面,不一会儿雪就落了一满身。
童子不敢以术法遮蔽,瑟瑟发抖在风雪中陪站。
天色由明转暗,都入夜了魏拾骨也仍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童子瑟缩小声劝慰:“师尊,身子要紧。”
魏拾骨回神:“你在这里做什么?”仿佛才看到他。
他结巴:“我……我……”
“你去吧。”魏拾骨打断他的话,厌烦地说:“我在外头透透气。”
他不敢不从,应了一声一步一回头地往山上去一路唉声叹气,在大殿办事说出去有面子,可真是折寿的活儿。特别是魏拾心情不好的时候。
-
桃九九从床上坐起来,外间没有动静很久了,侧耳听了一会儿确认之后,她掀开被子下床。绕过屏风是个小榻,琴仰止在上面已经睡着了。
他睡姿不太好,脸侧向一边,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搭在榻沿外。
之前有下仆过来通知凡是名字里有九的都不能在山上呆,现在房间里的东西要带走的差不多都收了起来。
外面雪还在下,桃九九在榻前站了一会儿,半蹲下去看着咫在近尺的人,琴仰止虽然用过一次灵击,但似乎修为并没有恢复得稳定,对于身边的一切反应迟钝。哪怕是有人这么近地观察他,也丝毫没有任何知觉。
桃九九目光顺着他饱满的额头向下,滑过高挺的鼻梁,当他睡着眼睛显得格外狭长,浓密的睫毛像脆弱的蝶翼,在两侧外眼角下,有非常不起眼的赤红色小痣。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因为风雪太大,它显得又远又缥缈。
桃九九站起身,无声无息地推开门,回头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人,转身迈步出去。
外面的雪还在下,但风停了。白茫茫的山头一片寂静。离开院子步迈步走上山径之后,她感觉到了一股白天走在路上没有的冷肃。路上的一切都还是白天的样子,但明显一切又不同了。
当她迈步走上去,不知道几步之后触动了什么,无数她在琴仰止身上看到过的光点突然凭空出现向她袭来。但在触碰到她的瞬间,却全部僵硬崩裂成灰尘,虽然不断有新的涌现,但她无视这些东西一步步向前走,仿佛穿过在涉水穿过河流。时不时停顿下来分辨方向。白天她听到过几次狼嚎,刚才也有过一次。这已经足够了。
她快步在雪与灵息之中穿行。
但一开始容易,之后却越来越困难,那些灵息源源不绝前仆后继,她却越来越虚弱。甚至到最后一步都走不动,粗壮的如藤蔓一样的灵息勒住了她一手臂,倒钩一样细小的绒毛钻入皮肤深入肌理。
她咬牙抓住那东西,但它还是越勒越紧,不论她怎么奋力挣扎,都毫无作用。灵息深深陷入皮肉之中,还在不断地收紧,她不能发出声音,不然会惊动春山的人,只能紧紧咬牙,不过瞬间身上就冷汗淋淋,头脑发昏,世界如坏掉的灯泡一般闪烁不止。
这时候狼嚎声又响了起来。
它似乎遭遇什么难以承受的痛苦。
桃九九深呼吸,闭上眼睛缓了缓之后,猛地向前冲去,借着藤蔓的力量生生斩断了那条胳膊,被扬到空中血淋淋的胳膊落地,那条灵息也不见了。她忍痛挣扎着过去,将胳膊捡起来。皱眉看向前方的路,不必走过去,她就能清晰地看见汹涌的灵息幻化成无数的手,它们仿佛地狱的恶鬼从地面长出来,试图抓住一切活的东西。远看像是随风飘摇的芦苇荡。
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原本汹涌的灵息仿佛是认得人的,当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它们就越来越安详。
桃九九拿着胳膊,回头望去。
-
童子走到半路,就遇到提着灯的桃九九。
他有些意外,整了整衣衫大步过去:“桃……九娘子。你大半夜在这里做什么?”这条岔路在西山,是往监事所去的。
桃九九回头看到他,一脸坦然:“刚有个下仆来传话,说叫我收拾行李,明天就下山去,不许在山上呆了。可我还没见过狼魇呢。”
童子大惊失色:“你就打算,自己这样走着去牢狱看狼魇吗?”左右看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过来了。这一路来阵法重重,她也是好运吧,一个也没触碰着?
桃九九一只手别在身后,一只手提着灯笼,神色不解说:“自然走着去,不然还能爬着去啊?”
童子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牢狱是关着重犯的地方。你这样过去守门的师兄不会让你进去的。并且周围还有护颂,春山护颂是天下最厉害的,就算是神仙下凡也要脱层皮。你没有令牌,连大门都看不见就无法靠近了。”
“啊?”桃九九说:“那我怎么进去?你有令牌吗?”
“我有是有。”童子嘀咕,这东西可不好随便借给人。再说,牢狱是这么轻易就进去的地方吗?这位可真是天真到令人发指,也不知道大公子从哪里挖出来的。
“原来你有,那可方便太多了。”桃九九向他走来:“正好,你陪我去吧。”
提灯里的光照得她脸目柔和,眼睛圆溜溜湿润润。专心看着人的样子,把人看得脸红心跳。叫童子莫名心里发慌:“啊?……可……”
“不行吗?”对方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脚下一步,二步……眼看着近了。
这时候突有人在外处叫了一声:“阿九。”
桃九九猛地停下步子,回头看。
琴仰止拢着衣裳提着灯笼迎雪站在山路上,皱眉问她:“大半夜你在山上胡跑什么!”看样子是已经睡了,惊醒发现人没了于是跑出来找的。连脚上的鞋子都没有穿好。
“入夜后山上有夜禁,到处的护阵都会打开。白天你差点被虫子咬着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桃九九撇嘴:“我就是觉得好奇。想让他带我到处看看。”
“大半夜看得到什么?”琴仰止看了一眼童子,目光‘核善’,转头示意她:“还不过来,回去了。”
一句也没有理会童子,带着人擦身而过。
回去的路上沉着脸斥责:“他叫你去,你就跟着他走啊?他要是图谋不轨呢?”
“他怎么图谋不轨了?”桃九九问。
“正经人谁会半夜叫只见过一次的女孩和自己出门私会?!”
“他就是听说我没见过狼魇,所以带我去看。挺好心的。”
琴仰止气笑了:“人家没事儿,凭什么带你去看狼魇?可长点心眼吧。跟个傻子似的。”
“他还能杀人劫财?这里是春山,我又没钱。你也穷得响叮当。”
“你………人家是图财吗?…你真是!!”琴仰止欲言又止。真不知道要怎么说。
桃九九倒还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生气,站地原不走了:“琴仰止,你真的烦。要不是你,我都进牢狱了。”
琴仰止皱眉:“走。”
“我就不走!”
两个人僵在山路上。
琴仰止过了好一会儿深呼吸着说:“好……”正想说你就站在这儿站一夜,却看到她手指在滴血。
皱眉过去:“手。”
桃九九背着手不动。
他抓着胳膊,硬给她扳过来,就见手臂上好大一道伤在不停地沁血。
把袖子撸上去看,原来伤在手肘处,围绕着胳膊像是被什么东西切了个环形。伤细得像一条线看不出深度,但伤口却无法愈合。
“这是在哪儿弄的?”
“不知道。刚才还没有呢。”
琴仰止回头看。
这路上确实是有几道厉害阵法的,但地上的血迹并没有多远,大概是刚刚两人一前一后走时,她落得有点远,不小心触动了哪里,被小小的擦伤了一下。
“叫你跟着走,你非落在后面。要是再落远一点,你这条胳膊就没了。你以为这春山是玩闹的地方吗?”
桃九九总之就是不吭声,默默站着。
“先回去,被阵法伤的要用春山的颂诵解,不然伤是不会好的。到时候整条胳膊都给你烂完。”
但她就是不动,板着脸站在那里对琴仰止说:“我没了一条胳膊,也没进到牢狱!”还怨起他来了。
琴仰止气笑了:“划了一下而已,你哪里就没了一条胳膊?真是惯会夸大其词的。”
“反正我走不动,我疼!”
琴仰止看着她手上淅淅沥沥地滴血,沉着脸上前,将手里的伞叫她用好的那只手拿着,转身背对她半屈下身子。
“干嘛?”
“上来吧。你不是走不动吗?”
身上受力,软乎乎的人趴到背上,头依在他颈间。
“伤的是手,又不是腿。怎么就走不动?”
背上的人说:“琴仰止,我是真的疼。”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琴仰止侧侧头,背着人慢悠悠顺着雪径住山下走:“明天就给你立立规矩。首先一条,就是不许叫我的名字……”
-
童子在山道上站了一会儿,往回走的时候隐约觉得路边的雪地里有个什么东西,提着灯过去照,是雪地上有个凹槽,似乎曾有什么东西掉在那里。
那形状有些奇怪,像……像只……手臂?旁边还有一些浅浅的一滩一滩的凹陷。
他嘀咕着:“什么啊。”鸟落在雪地上留下来的?或是什么别的动物吧……会这样吗?
奇怪得很,但也没再多想扭头往山上去了。
不一会儿雪落得厚了,就连这点痕迹也没了。
-
第二天一大早,琴仰止就带着桃九九下山去。
要是桃九九一个人就算了,管她怎么样呢。
但现在琴仰止陪着下去,春山也不好不管了,虽然给他们住的地方只是个简陋两室一厅,旧房子墙皮都斑驳了,至少也算是个栖身之处。
两人将屋子里头的旧家具搬到阳台上晒,邻居们都好奇得很。大概是不知道怎么穿得广袖大袍的两个人,却住这么寒酸的地方。
对门的大妈磕着瓜子,也不问一问就进来东张西望的,嘴里大声和阳台上的人说话:“哎哟,这房间全是灰啊。你们可有得收拾了。”
琴仰止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东西了,桃九九一个人在,扭头看了那位大妈一眼,手里的扫帚‘啪啪’用力扫家具上的灰。
“你是春山的人吗?”大妈走过来,依在玻璃拉门上,瓜子皮吐了一地。
桃九九停下动作,盯着地上的瓜子皮看。
“你手怎么了?”
桃九九受伤的地方用颂符贴着又用纱布包了起来,原本袖子大是看不出来的,现在薅起袖子做事时,黄色的符纸有些边角从纱布里露出来,十分显眼。
“那个男的,是你什么人呀?”大妈问:“你哥哥呀?你哥是干嘛的?你怎么不说话呀?”
她越说,桃九九越觉得聒噪,脸色就越阴沉。
“我是异事处的。”琴仰止的声音这时候从门口传来。
大妈回头特别惊讶:“哎哟,你是修士啊。我就说你们穿这样,不像是普通人。听说异事处待遇可好呢。”兴冲冲的:“你多大了?结婚了吗?”
“二十出头了,没结婚呢。”琴仰止总是好脾气。
大妈特别热情絮絮叨叨地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又打听他家里有些什么人,好一会儿才走。
琴仰止关上房间门,把刚买的床单被套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对闷声扫灰的桃九九说:“总板着脸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脾气不好呢。那脸拉得多吓人呀。多笑笑,讨人喜欢。”
说着把床单扯开给她看:“我给你买了个粉的,你喜欢粉的吗?”
桃九九不吱声,闷头干活。
琴仰止放下床单走过去问:“还在嘀咕狼魇呢?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先闹了一整天的脾气。”
她还是不应。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伤还疼呢?就这么包着过几天就长好了。要是痒痒你可别解开。”说着伸头看她。
她是没好脸色的,又要转身。但被琴仰止皱眉拽着拉到阳光下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嘴唇都没颜色了,眼下也发青。
“那我不是受伤了吗。”桃九九说。
“就流了那几滴血。就成这样了?”
桃九九一把将扫把惯在地上:“我不扫了。才扫干净呢,她就来吐了一地。”
“一会儿我去买只鸡给你补补。”琴仰止把扫把捡起来。
桃九九进去一头倒在沙发上就不动了。
琴仰止在外面用橡皮管子接水,边冲洗家具边高声说:“明天我要去异事处销假。之前我因私事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去米镇,不知道得扣多少钱。销完假我们去附近学校看看,现在不在山上了,你不能和新弟子一道受先生教诲,就找个学校学着吧,白天在学校学点公共知识,我每天下班回来给你讲颂法。在学校里还可以认识朋友呢。”
没听到回应,又叫了一声:“桃九九。”
还是没人应。
“不就是没看见狼魇吗?一会儿我去超市给你买本百科全书。书也有。你看个够。”
还是没声音。
琴仰止关了水龙头回客厅,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窝在新床单堆里睡着了。那脸色看上去无比憔悴,眉头紧皱着,手捂着包了纱布的地方。
琴仰止嘀咕:“又娇气又不听话。要是依着我以前的性子,你都不知道挨了几顿打了……”说着怔一怔。
那些记忆就像流星,不注意的时候会脱口而出,可认真去想又一切都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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