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胭脂

那掌柜小跑着走到安羽霄面前，哭丧着脸叫道：“安姑娘！还好今日你在啊！”

        安羽霄问：“周掌柜？出什么事了？”

        周掌柜急急地说：“前几日不是来这调解那泔水桶的事嘛？可是才过了两日，那暴脾气的郝要强又反悔了，他说厨子忙不过来，没空倒泔水，泔水桶又放后院门口了！我们晴照楼才开张一日，这又没人来了，可铺子租了三年呢，眼下也没钱换地方重开。”

        安羽霄不解，“当时不是说了，若是他反悔，就拿着签字画押的文书去找捕快？让捕快看着把泔水倒了，少倒一日，就多罚些款，他还能天天都拖着不倒？”

        周掌柜无奈地说：“这不成啊，我们铺子开在北街，管北街的捕快也不太懂这调解之事。就听郝要强在那跟捕快胡搅蛮缠，说我们没告到衙门，这文书就不能作数。若是有意见，就去衙门告他，他拿到县令老爷的文书才服气。可安姑娘你也知道，这衙门的案子都排到两个月之后了，再等两月，只怕晴照楼一大家子都要喝西北风啊！”

        安羽霄想到郝要强那暴脾气耍赖的样子，就知道这话是他能说出来的。

        可这调解结了的纠纷，哪有同一件事再诉到衙门的道理。若人人都如此，那便没人愿意来这调解了，反正是多此一举。

        县衙也该把这事给所有衙役捕快都讲到，免得执法的捕快不知这调解的文书到底有没有用，不敢动手。她准备中午去找一趟苏清俞，把这一事不二判的规矩跟他商讨商讨，好生定下来。

        已到了辰时，早上约好的第一拨人已经被魏捕快迎去雅间坐着了。

        安羽霄安慰了周掌柜两句，告诉他这事她尽快去处理，不用他再去衙门诉，两日内必有答复。

        随后，安羽霄就进了雅间。

        上午第一个案子一共四人，是邻里间的寻常纠纷。一家的院墙塌了，砸倒了邻家在院里栽的树，来讨赔偿的钱。

        她对这青县的调解之事越做越轻车熟路，甚至都没用系统的技能，就把这纠纷解决了。

        第二个案子是个人和商户间的纠纷，这就有些难办了。

        来的有一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戴着个帷帽遮住了面容。

        她看了状子，才知道是个叫崔秀秀的女人在芯缘阁买了一盒胭脂，涂在脸上之后就起了疹子，越挠越痒好久都不见好。带着夫君去芯缘阁讨说法，要掌柜赔这胭脂的钱和医药费。

        安羽霄看向一边的中年女人，问：“你是芯缘阁的白茹，白掌柜？”

        白掌柜点了点头道：“是。”

        她又问另一边的一男一女：“你们是何庆田和苗美丽？”

        两人也点了点头。

        苗美丽掀开了帷帽，哼唧着说：“你看看我这脸，都快没个人样啊，一到晚上就更痒，我都快一个月没睡个好觉了！”

        安羽霄侧头看去，看她脸上红一块紫一块，有起得疹子、疹子印子，还有抓破脸结的疤痕。眼下也是乌青的黑眼圈，想来确实没折磨得不浅。

        苗美丽继续说：“我这脸弄成这样，都是因为买了她家那盒胭脂！照理说赔多少钱都是应该的，我们就让她退了这胭脂的钱，再赔个医药费，她都不肯！当真是黑了心的商人！”

        另一侧坐着的白掌柜忍不住张口道：“自从我做这胭脂到现在，就没有人用了像你这样的。你定是还涂了什么别的东西在脸上，才弄成这幅样子。倒是把黑锅都给我的胭脂背了！”

        【滴——检测到纠纷，十八号纠纷。纠纷人数：3人；纠纷等级：4级；宿主任务：暂时化解纠纷】

        【宿主十八号任务开始】

        安羽霄在脑中说道：“系统，开一下怒气监测，再降一下这两个女人的怒气。”

        【好的宿主，怒气监测技能，已开启…】

        【怒气降低技能，目标：白茹、苗美丽，已开启…】

        两人头上的怒气条由红转绿，一旁的何庆田头上的怒气大概有50的样子。

        安羽霄语气平缓地问苗美丽：“你从前可用过其他胭脂，用完脸上会起疹子吗？”

        苗美丽把帷帽盖上，答道：“我从前没用过胭脂，这次是第一次买。原先听附近邻居家的姐妹说，芯缘阁的胭脂做得好，才特意去买的，没想到摊上这事。呵，真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眼看着两人头上的怒气又升高了些，白茹也又欲开口反驳，安羽霄忙道：“白掌柜，从前买你家胭脂的确实都没有过起疹子的？”

        白掌柜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反正都是说我家胭脂好看，买了一次还要买第二次的，从来没有说用了起疹子的。”

        她又问苗美丽：“你那盒胭脂可还在？”

        “当然在，这可是证据，我随身带来了，喏！”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藏青色小盒，递给安羽霄。

        安羽霄心想，这要不就是这一盒胭脂有问题，可能是变了质；要不就是这苗美丽的脸有问题，也就是现代人说的，敏感肌。

        她拧开来闻了闻瞧了瞧，只是一阵清淡的花香，看着也没什么问题。

        她又把胭脂递到白茹面前，问道：“这是你家铺子卖的胭脂吗？”

        白茹也看了看，闻了闻，又取了一些在手上涂了涂，“是我做的胭脂。”

        可这时代也没法做鉴定，这可怎么办。让白茹自己试了证明给苗美丽二人看？只怕他们不一定信…

        只希望安羽霄这副身体不是敏感肌，她咬咬牙伸出手指，蘸了些胭脂抹到脸上。

        苗美丽忙叫道：“不可啊姑娘，我这脸都快一个月了也没好！你不要想不开啊！”

        安羽霄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无妨，也没别人愿意试了。若是我用了这胭脂，脸上也起了疹子，便是白掌柜的事，该赔什么钱便赔什么。若是没有问题，那便不是这胭脂的事了，可能是你的肌肤本就涂不得胭脂。”

        说完，她才想起，穿越过来这几日也没涂过胭脂什么的，若自己恰巧也是敏感肌，到时没有了余地，岂不是坑了白茹？

        她又对着白茹问道：“白掌柜可敢跟我一起涂些，试试这胭脂有没有问题？”

        白茹马上说：“这有何不敢，我自己做的胭脂，我本来脸上涂得就有。”说着，也从盒子里蘸了些抹到脸上。

        安羽霄又温和地问苗美丽：“你涂完这胭脂之后多长时间起得疹子？”

        苗美丽想了想道：“涂上没多久就有些发痒了，晨起涂的，晌午就起了疹子！”

        安羽霄说：“那正好，等到巳时过了，看我们这脸有没有问题。”

        一边等着，安羽霄准备去找魏捕快拿些状子进来看着。

        魏捕快一见安羽霄惊了一惊，“呀，安姑娘，你这脸怎么又红成这样？”

        安羽霄瞥了他一眼，“胭脂，涂了胭脂。”

        过了许久，安羽霄都没感觉脸上有发痒的感觉。

        巳时，安羽霄用水洗去了面上的胭脂，白茹也未洗，坦然地坐在椅子上。

        安羽霄凑上前去，让苗美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任何疹子。

        安羽霄柔声道：“这人与人的肤质不同，许是你本就涂不得胭脂。就像有人吃不得鱼虾、喝不得酒，一个道理。”

        苗美丽有些不好意思，半晌后不情不愿地对白茹说：“罢了，那不让你赔了。只是以后你也该多提醒一句，或者让客人先试用一小点看看能不能用得。否则若是用不得，就得像我这样，整张脸都花了。”

        白茹这胭脂铺子开了小半辈子，做胭脂的手艺人人都夸，先前也就是压不下这口气，这事事情弄清楚了，也舒心了。

        “那这胭脂你也用不了了，算了，也怪我没提前问你一句。这盒胭脂的钱，我退给你！”

        【滴——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十八号纠纷完全化解，结算中…】

        【纠纷等级：4级；纠纷人数：3人；获得积分：70；世界和平值：1；人品值：1】

        【宿主当前积分：780】

        安羽霄拿了纸笔写着结果，白茹当场就从荷包中掏出一盒胭脂的钱递给苗美丽。

        写完，便送几人出了门。白茹一直走在后面，等看着苗美丽夫妇先走了，又热情地拉着安羽霄回了雅间。

        白茹从衣襟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笑眯眯地递给安羽霄，“安妹妹啊，今天可多亏你了，否则不知那两人还要去我铺子里找多久的麻烦。这些都是我最近调制的新品，铺子里都没开始卖，你都拿去用，别跟姐客气！妹妹未施粉黛就这样美丽动人，若是再涂上这些脂粉，这全青县的男人啊，都得拜倒在妹妹的石榴裙下！这是桃花做的胭脂，这是石榴口脂，这是…”

        安羽霄忙推还回去：“使不得使不得，这都是我分内之事，我不能收您这礼。”

        白茹又推回去，佯怒道：“安妹妹这就是跟你白姐见外了，帮了姐的忙以后就是一家人！什么分内分外的，就当姐是看你生得好看，送给你试用品帮姐做宣传的。”

        两人又来来回回推了好几次，耽搁了好一会儿。

        安羽霄想应已到了午时，还要去衙门和苏清俞议事，便无奈收下了。

        到了衙门，看到苏清俞正在公堂，堂下站着一身铜色绸袍的周老板。不知先前在说什么，这会儿应该已经说完了，苏清俞正转身进了内室，周老板也行礼离开。

        安羽霄跟守门的衙役已经熟络，打了招呼就进了内室。

        没想到一进门，正撞上苏清俞在内室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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