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婚礼

花斑虎见谷音并不理睬它，却并没有放弃，发了疯般将谷音往回扯，谷音却丝毫不回头理睬，反掌一道红光，竟把花斑虎击翻在地。

        虎精愣在了原地，呆呆看着谷音越走越远，再往前走，就是陡峭的悬崖。

        它低声呜呜叫唤着，谷音却像是听不见了。

        “别再向前走了。”

        此时，白泽从一旁林中一跃而下，落在谷音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谷音却没有反应，自顾自向前走着。

        她眼中闪着幽幽的紫光，表情呆滞，像是被下了傀儡术。

        白泽皱眉，反掌掐了一个玄蕴咒，迅速指向谷音的眉心。

        金光入体，谷音眸中紫光瞬时消失，却又立刻复燃。那玄蕴咒像是碰到了什么护体，竟弹回到白泽体内。

        白泽一个踉跄退后数步，捂着胸口，又赶忙去看谷音。

        一步，两步——再向前就要踩空！

        白泽疾飞向前，却已是赶不及。谷音已经消失在山崖前。白泽心中陡然一紧，想也不想便向崖下跃去。

        不想，半空中时，白泽觉得身子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带着他慢慢悠悠坠在了原地。

        他朝四周看去，这里却是一个山谷，四处皆是茂密的灵花仙草，灵气袅袅，宛若仙境。

        “你这小公子，倒很是有趣。”

        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白泽回眼望去，却是个婀娜多姿的红衣女子。那女子走近些，白泽却发现，她面部如流水般，模模糊糊，没有轮廓。

        “那女孩在哪里？”白泽对着她，沉声问道。

        “哎哟，公子不要生气嘛，”那女子扭着身子走向前方一个高台，上头是一面硕大的镜子，镜子里幽幽凝着一汪水，水中氤氲着一个巨大的梦境。

        “我两百年前恰好拾到那小丫头故人的一缕记忆，便替着故人寻来了她。她现在与故人相会，正快活得很呢。”

        “你究竟是何人？”白泽双眼死死盯着那女子。

        那女人停下步子，忽的又疾飞到白泽身前，脸上凝起一对骇人的眼睛，与白泽对视着。

        见白泽毫不退缩，她悠悠开口：“我是谁，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我忘山就爱食人记忆，吞人梦境，”那女子面容扭曲，阴森可怖，“我帮你们找到心心念念的故人，让你们在梦境中团聚，你们都应该感谢我！”

        那女人正哈哈大笑，白泽一个箭步冲上高台，正要凝聚灵力击破神镜，却听那女子悠悠道：“你打碎镜子，那女孩就永远困在梦境中，再也出不来了。”

        白泽停在空中的手滞住，生生收了回来。

        “若你进去，将她唤醒，便可以带她出来，”那女子坐下，不紧不慢道，“公子可愿意啊？”

        白泽看也不看她，停了在神镜前，慢慢将手伸向那团金光闪闪的梦境。

        看着白泽消失在原地，那女子悠悠开口：

        “如果不能唤醒她，你们便一起留在这梦境，做一对滋养供奉我的鸳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白泽睁开眼，眼前是一条热闹的街道。

        街道两边有叫卖的商铺，也住着人家。旁边的商铺台阶前，坐着个已化人形却还留着对狐狸耳朵的小妖怪，正在悠哉地啃着只果子。

        白泽拉过那小妖，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灵津啊。谷谷街是灵津最大的街道了。我们家是做衣裳的，你要进来试试吗？”那女孩儿嘟囔着嘴问道。

        白泽摇摇头，又追问：“你可知谷音在哪里？”

        那小妖撇嘴：“那小丫头，整天黏着魔尊和魔后，还能在哪儿，肯定待在竹林小屋呗。”

        说着，小妖指了指北面的街道。

        白泽谢过，向北走去。

        渐渐地，街道走完，眼前是静悄悄的溪水，五光十色的灵石，还有茂密的竹林里一座雅致的小屋。

        白泽走到窗边，里面穿来笑闹的声音。

        “阿娘，这可是你最爱吃的乌酸果，我特意去时泽摘的，费了好大的力气呢！你快尝尝。”

        谷音端着一盘果子，走到寒绯樱面前献殷勤。

        寒绯樱笑语盈盈，尝了一个果子，摸了摸谷音的头：“阿音真乖。”

        一旁的飞廉道：“阿音啊，今日功法练得如何？”

        谷音笑道：“阿爸，我前几日便入了大乘境，连槐序大哥也打不过我啦。以后若仙族来犯，我来保护你们！”

        飞廉笑着，满意点头。

        白泽默默在窗外听着，摇了摇头。

        这梦境应当是谷音自己构画出的，其中有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没想到她心中所想竟是这番平凡，只是想要爱她的娘亲，还有这样一个平和安宁的魔界。这样的魔界，不作恶，不生事端；魔族人安居乐业，过着平凡安定的日子——好像也很不错。

        白泽又停留了半刻，终是推门进屋。

        屋内三人见有生人进屋，均是一愣。

        白泽却上前拉起谷音：“快跟我出去。”

        谷音拼命挣开他：“这位公子，你是谁？怎的这般无礼！”

        白泽松开了手，心道：她竟不认识我了。

        谷音见他放手，慌忙将他推出门去。

        “阿爸，这人不会是仙族的暗探吧？”

        谷音神色慌张，紧张兮兮地问飞廉。

        一旁的寒绯樱笑道：“我看呐，他不是什么仙族，是想做咱家的女婿呢。”

        白泽闻言大窘，在屋外高声道：“不是。我只是在救人。”

        屋内的谷音朝他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跑道里间去了。

        白泽无奈，却听天空中飘飘荡荡传来忘山镜肆意的笑声。

        那笑声十分畅快，半晌后才悠悠道：“小公子，这梦境有她最爱的人和物。除非心甘情愿，否则你带不走她的。我看呐，你们俩就在这飘渺梦境里，长厢厮守吧。”

        白泽依旧面沉如水，淡淡道：“那我偏要试试看。”

        接下来几日，白泽一直默默跟在谷音后面。

        谷音去时泽采药，白泽跟着；谷音去灵津河捉鱼，白泽跟着；谷音去谷谷街闲逛，白泽也跟着。任谷音推他、骂他，他也不还手，却仍坚持做一只“跟屁虫”。

        谷音气道：“你到底要干嘛？”

        白泽一脸平静：“带你出去。”

        谷音气得抓狂，却又无可奈何：“你这傻子说什么呢？”

        谷音实在受不了了，待在屋里不肯出来，白泽却站在她窗边等着。

        她看着窗边那站得笔直、丝毫没有离开意思的身影，连气都气不起来了，起身打开了门。

        门一开，白泽本以为等着他的是一顿臭骂，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红衣少女脸上并无愠怒的神色，只是一脸无奈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微一怔。

        “我叫白泽。”

        面前公子生得高大，气质却温润如玉，像个文雅书生。

        谷音歪着脑袋盯着他的眼睛。

        “白泽，你是不是喜欢我？”

        白泽愣在原地，谷音却一脸认真等着他回答。

        “我若是喜欢你，你便答应跟我走？”白泽试探地问道。

        谷音想了片刻，郑重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喜欢我还不够。你需得与我成亲，我才能和你走。”

        白泽看着一脸认真的少女，点点头说：“好。”

        第二天，谷音与爹娘坐在堂前，目瞪口呆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红色漆木箱子、绸缎、还有一箱箱的金元宝。

        白泽恭恭敬敬站在堂前，拱手道：“白泽今日按人间的规矩，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向谷音提亲。”

        飞廉与寒绯樱坐在堂前，笑着问谷音：“阿音，我看这公子很好。你可愿意？”

        谷音闻言，桃花眼迷城了一条弯弯的线，嘴边笑出了一对浅浅的梨涡：“阿音愿意。”

        “那好，我与你阿娘在灵津河北面早已备好了一座别院，就给你二人当作婚房吧。”

        入夜。

        那婚房与竹林小屋一般模样，却挂满了红色的锦缎、贴满了大红的喜字。

        白泽走进屋内，看见谷音正坐在床榻上，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虽看不清神情，少女却难得坐得笔直端庄，双手交握着，攥得有些微微泛白。

        白泽慢慢走到新娘子的身边，一只细杆轻轻挑起那红艳艳的盖头。

        肤白如雪，眼若星辰，擦了些口脂的嘴唇更衬得女孩儿艳若桃花。

        白泽眼眸微动，却不敢再看。他微微偏过头，声音透着一丝慌乱：“我们，这便算成亲了吗？”

        谷音晃尔一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双手搭着他的肩，轻轻吻了上去。

        少女的唇柔软细腻，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他的唇上。

        女孩儿许是有些寒怕，唇瓣微微颤抖。

        白泽喉头微动，还未等女孩儿离开，便伸手搂住了纤细的腰肢，低着头回吻下来。

        这个吻绵密而细长。

        白泽看着女孩儿纤长的睫毛微微动着。他放纵着自己，觉得女孩儿的唇瓣香极了，却不敢用力，只一下一下轻轻地吻着。

        床榻之上，女孩儿的衣裳不知不觉被褪去，只剩下最后的里衣。

        白泽只觉得全身燥热难耐，他再也不只满足于那柔软唇瓣，顺着耳后细腻的皮肤一路往下探索着。此时此刻，他希望这世上再也没有仙魔纷争、没有生死大战、没有责任和使命。

        他不是什么仙族太子，只是谷音的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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