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果他吻你

第二天，她看见朱子羡的位置空荡荡的，怀疑朱子羡是不是被俞铭缚打进了医院？

        课间的时候，朱子荷路过她的桌子时悄悄塞了张字条给她。

        她把字条放进口袋，对坐在旁边的俞铭缚说：“我去上个厕所。”

        俞铭缚瞥了一眼她插在口袋里的手，她吓得脊背僵直掌心出了汗。以为朱子荷塞字条给她时被他看见了，他要把字条抢走。

        却没想到他站了起来，说：“我陪你去。”

        她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女厕跟男厕在一处，她进女厕，俞铭缚进男厕，在他眼里，这不算监视她。

        女同学去厕所的同伴都是同性，而她的同伴常常是俞铭缚。

        她进了女厕后，匆忙打开字条，借着厕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字条上的字。

        朱子荷说朱子羡昨天被俞铭缚打伤住进了医院，朱爸妈晚上下班回家看见儿子被打伤了气得不行。

        如果是学校里的同学打伤了朱子羡，那朱爸妈一定要报警抓了打伤朱子羡的人，还要让学校开除施暴者。

        朱爸妈问朱子羡谁是施暴者时，朱子羡却怎么也不肯回答。

        现在朱子羡在天大医附院治疗，大概要住院三天，还写了病房号给她。

        她知道朱家的爸妈好像也是做大生意的，朱家家教很好，从朱子荷和朱子羡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得出来，朱家爸妈在子女的教育上是花了很大功夫的。

        朱子荷有想法，思考问题比他们这些同龄人深。

        朱子羡脾气温和，尊敬师长，乐于助人。

        黎姮打算中午吃了午饭去天大医附院看朱子羡，因为中午的时候俞铭缚是回自己家吃饭，那时她的时间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她把字条撕碎扔进了垃圾筐，走出了厕所，俞铭缚已经在不远处等她。

        她小跑到他身边，喘着气，因为要背着他去看朱子羡，她心里有一丝紧张不安，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说：“走吧。”

        他瞥了一眼她，那眼神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似的，说：“去小卖部。”

        “哦。”她跟在他后面。他从来不在学校买东西，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想要去小卖部。

        “老板，我打个电话。”他说。

        学校是不允许在上课期间带手机的，想要打电话只能到小卖部借打。

        老板应了一声，把固定电话拿了出来。

        黎姮看见他拨了陈青的号码，不过几秒，陈青接了电话，他很有礼貌地说：“阿姨，我爸妈出差了，中午我想在您家吃饭”

        听见他中午不回他家里吃饭而是改去她家吃饭，她怀疑他知道了字条的事，但看他冷静的样子，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朱子荷是亲自把字条递给她的，她拿了字条第一时间就到厕所看了，看完后立马撕碎扔进垃圾篓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而且俞铭缚要是真的知道字条的事，以他的性格，早就发火暴怒要她把字条交出来给他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冷静地打电话给陈青呢。

        中午放学的时候，俞铭缚跟着她到了她家，一进门，俞铭缚的拖鞋已经摆在鞋柜旁，陈青眉开眼笑，说：“铭缚，快进来，阿姨去把菜端出来，今天煮的都是你们两个爱吃的菜。”

        俞铭缚彬彬有礼道：“谢谢阿姨，阿姨煮什么我都爱吃。”

        陈青笑得更灿烂了，说：“你这孩子，阿姨就爱听你说话。倒是小姮，越大越沉默寡言了。幼儿园的时候她还活泼好动，多天真可爱，天天回家和我讲在幼儿园里的趣事。上了初中后，也不知怎么的，在家里一句话也不说了。好在你和小姮一个班，要不她被人欺负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俞铭缚换了鞋后，说：“阿姨你放心，黎姮在学校里很好，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的。”

        黎姮瞥了他一眼，把换下的鞋放到鞋柜里后，“嘭”一声，甩门往洗手台走去。

        背后传来陈青的叹气，“上了初中后越来越叛逆孤僻了，铭缚你平时多将就她一些，她没什么朋友，你多和她说说话，带她玩玩，阿姨谢谢你了。”

        “阿姨，你放心，我会的。”

        吃饱饭后，陈青问道：“铭缚，今晚上也在阿姨家吃晚饭吧？”

        俞铭缚帮陈青泡了一壶茶，坐下后才说：“阿姨，我爸妈他们要出差半个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太冷清了，我想这段时间吃住都在你家。”

        陈青听了后满眼是心疼，俞铭缚爸妈经常出差，有时候去国外一去就是几个月。从幼儿园开始俞铭缚就没怎么感受到父爱母爱，陈青说道：“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睡的房间阿姨每天都给你打扫干净放着呢。”

        家里的房子是四室两厅，黎向章和陈青住一间，她住一间，一间是书房，另一间原先空着，后来就腾出给俞铭缚住了。

        俞铭缚突然要在她家里住一段时间，这意味着她这段时间都得生活在俞铭缚眼皮底下，她也不可能再单独出门去医院探望朱子羡。

        她只得趁俞铭缚去洗澡时用黎向章的手机在网上订了果篮和营养品送到病房，又打了个电话给朱子羡，问他的病情。

        朱子羡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我没事，上个学期上生理课的时候，老师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容易冲动、叛逆。遇到不满意的事，控制不住想打人是常有的事情。”

        朱子荷再次路过她的书桌时，给了她一杯酸奶和一盒点心，朱子荷说：“小姮，我们班的板报评比得了第一名，要不要周末一起去庆祝庆祝？毕竟这是我们三个人为班集体挣得的荣誉。”

        黎姮一瞬间就感受到坐在她旁边的俞铭缚身上传来的低气压，她知道如果她不拒绝，俞铭缚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俞铭缚长手臂一扫，桌上的酸奶和点心掉落在地上，他嗤笑道：“把你的垃圾拿走。”

        黎姮赶紧把食物捡起来，用手擦干净，好在酸奶和点心是用盒子包装的，并没有脏。

        这个时候如果她接受朱子荷的东西，俞铭缚肯定又会暴走，到时候朱子荷和俞铭缚两个人很可能会吵得不可开交。

        她把酸牛奶和点心还给朱子荷，说：“对不起，子荷，你不要怪他”

        她话还没说完，俞铭缚的手掌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往下说，他说：“你对不起她什么？她拿着酸奶和点心过来就是来挑衅我的。”

        朱子荷被俞铭缚的话气得脸通红，拿起自己的点心，问道：“俞铭缚，黎姮是你妹妹吗？你管她管得这么严？你是黎姮的谁啊？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管她？”

        朱子荷又转过头来问她，“小姮，你喜欢俞铭缚吗？”

        三人之间原先紧张的气氛因为朱子荷的问题而添了些不可言说的期待。

        朱子荷在期待她的答案，俞铭缚也在期待她的答案。

        她感觉到俞铭缚因为过于期待她接下来的答案，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似乎暂停了。

        这个问题她想也没想就回道：“喜欢。”

        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她能感觉到俞铭缚身上的戾气似乎变得柔和了。

        朱子荷不死心一样地又问，“像我对我哥哥那样的喜欢吗？不是电视上男女朋友那种喜欢吧？如果他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吻你，你能接受吗？”

        她愣了一瞬。因为她从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想过俞铭缚会吻她这种事。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他们这个年龄该想的啊。

        她从幼儿园开始，她爸妈就一直让她把俞铭缚当哥哥，经常让俞铭缚在学校里多照顾照顾她。

        如果她不喜欢俞铭缚当她的哥哥，那她应该不会愿意听他的话吧。

        朱子荷并没等她回答，又严肃地说：“黎姮，你看看我哥是怎么对我的，你看看电视上的那些叔叔阿姨们谈恋爱是怎么谈的，你看俞铭缚是怎么对你，你看平时他”

        黎姮偷瞥了眼俞铭缚，发现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上课的第一道铃声响起，去教室外活动的同学陆陆续续回到教室，朱子荷也不好再往下说，愤愤地瞥了眼俞铭缚后回了自己的位置。

        过了几天，朱子荷经过她的书桌时，又悄悄塞了张字条给她。

        这张字条上面写了很长一段话，大意是：

        【黎姮，如果不是因为俞铭缚一定要和你同桌，还有他打我哥的事，我也像其他同学们一样，觉得俞铭缚对你就是妹妹的保护，觉得俞铭缚只是怕你被人欺负所以不让别人靠近你。

        虽然大家穿的是一样的校服，但校服上的脸庞却是不一样的，一看就知道你被保护得很好。

        你的眼神很纯净，但却有些忧郁。你嘴巴在微笑，但我觉得你那不是真的在笑。

        从初一开始，你就很少和同学往来，班里同学互送礼物的时候，你给同学们准备的礼物总是不翼而飞，是不是俞铭缚把你的那些礼物丢了？

        我一直以为你性格内向，不爱和别人说话。但和你同桌的这个学期，加上一起出班级板报的日子，我觉得你不是内向，而是被俞铭缚管着，所以才慢慢变得不爱说话。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们才十四十五岁，你真的愿意在俞铭缚的阴影下生活一辈子吗？】

        看着朱子荷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黎姮一时震惊不能思考。

        她发觉，人和人分晚熟和早熟、分迟钝和早慧，她属于前者，而俞铭缚、朱子荷和朱子羡属于后者。

        课堂上她偷看俞铭缚，阳光从他们后面的窗照进来，他背着光。

        俊美的五官已经初显棱角，从大男孩转变成男人的模样。刘海下的眼睛有不同龄人的戾气，鼻梁高挺，嘴唇有些薄，唇色很红，下颌线条是柔美与硬气结合。

        宽大的蓝白校服磨掉了些他的阴鸷，使得他从小养出来的贵气占上了风，这让她想到了颓败忧郁的落寞贵族小公子。

        如果这个时候，她跟他渐行渐远，那他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抛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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