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安心

韩默东的游戏宣发还花了很多时间，直到真正投入实行，已经是高考结束以后。

        陆笙从考场上下来的时候，还没有一点真实感，直到陈佳佳朝她奔过来，然后在她怀中‘大鸟伊人’地开始呜呜哭泣。

        陆笙有点慌：“怎么了怎么了？题太难了？还是没做完？”

        陈佳佳呜呜哭：“呜呜呜做倒是做完了……就是那些题……怎么我好多都会做啊！不是说好的很难的吗呜呜呜……”

        陆笙无语：“简单不好吗？”

        陈佳佳哭得更厉害：“它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天天挑灯夜战！”

        “……”

        身边有考生投来‘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人吗’的目光，陆笙连忙把陈佳佳塞给了她的家人。

        回家庆祝了一番后，陆笙从陆老爷的口中知道陆严明回来了。

        也许是因为身上的钱终于被造完了，又听说陆家重新东山再起，他不用因为还不起钱蹲监狱了，陆严明终于舍得回家。

        此次回家，陆严明满身的狼狈，当终于看到陆笙和健在的陆老爷之时，他终于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管他的悔恨是真的还是假的，陆严明回来之后表现地异常听话，就连陆老爷说要立遗嘱把公司交给陆笙而不是他的时候，他也满眼赞同地直点头。

        陆笙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他能变得这么老实自然是更好。

        考试成绩还没出来之前，陆笙就接到了好多电话。

        各种什么自称是名校招生办的电话像是轰炸一样打到陆笙手机上来，陆笙挂了又接，敷衍了不知道多少家，其中有一家见陆笙不上钩，甚至还专门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跟陆笙细数其他学校的缺点。

        “住宿条件极差！师生关系不和谐！……这些坏处，我们学校都没有！并且，我们学校不仅包学费，而且还有奖学金！还有特别多帅哥！……”

        前面什么陆笙都没听进去，最后一句话倒是让她眼前那一亮，刚想说话，手机被人抽走。

        “可以关机吗？”池晚拿着手机，轻声问道。

        他不主动关掉，任由手机中的招生办，继续语气激昂、源源不绝地介绍他们院校的帅气体育生。

        “各个一八加，八块腹肌，篮球、棒球、还有游泳社！……”

        “哈…哈哈……关机！马上关！池晚你真聪明！……”陆笙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打哈哈，笑容僵硬，看向还在呱唧呱唧的手机的眼神像是要将其烫个洞，陆笙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学校名。

        然后把它从备选中狠狠删掉！

        池晚也对着她微笑了一下，终于关掉了手机，然后过来轻轻揉了一把陆笙脸上的软肉。

        陆笙终于松下一口气，这时候门外传来喧闹，两人侧耳看去，看见小区外面拦下来几辆车。

        “估计是找到家里来了，”池晚说。

        他的手机早就关机了，陆笙也是从陆家过来的，本来是想来问问池晚怎么想，谁知道全程手机没停过。

        这时候忽然传剧烈的敲门声，陆笙愣了一下。

        接着外面传来不耐烦但又熟悉的声音。

        “池晚！我知道你在里面呢，快开门！”

        一开门，韩默东莫名其妙地看着都看着自己的两个人。

        “你们人傻了？给你们打电话不是占线就是关机，非要我到家里来请，你们架子实在是有点太大了吧？”

        不等他们说出原因，韩默东已经开门：“走啊，今天可是第一场游戏直播，你们要是不去我记你们一辈子！”

        说着将两人拉出去，塞进车里。

        当车辆路过小区门口被拦住的车辆时，两人不约而同侧过脸去，将窗户也给关上了。

        池晚看着身侧沉默的陆笙，忽然问。

        “笙笙，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劲，过来是想找我聊什么？”

        陆笙忽一怔，似乎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身侧池晚关心的神情：“也不是……我先跟你坦白一件事你别生气。”

        池晚鼓励她继续说。

        陆笙说：“……我看了被你藏起来的相片。”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池晚的眼睛，却见他神色无常，闻言只唇角微扬，上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没什么，小时候的事情而已，都过去了。”

        陆笙收回视线，顺着池晚的话点头，不说话了。

        车辆驶出去一段距离，陆笙这才发现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乎到处都是游戏广告。

        漂亮的海报中无不出现飘逸的两个大字——幻脑。

        陆笙忍不住说：“韩默东，你这是花了多少钱啊？”

        韩默东一边开车一般咧嘴：“花钱？我可没花钱，这都是他们自己挤破头来抢着合作。”

        还没到地方，远远就看见原来人迹罕见的山上如今人山人海，好像还有不少媒体扛着机器过来了。

        看到韩默东的车，忙不迭有人开始疏散人群，韩默东带着墨镜，直接上山，任由媒体在后拍照。

        将陆笙和池晚送进去，安排在前面坐下，韩默东咧着嘴角，才不慌不忙地站在台上侃侃而谈。

        平日里觉得韩默东嚣张地不可一世，惹人烦，但不得不说，喜欢韩默东这股劲儿劲儿感觉的人也不在少数。

        看现场女性的疯狂就知道了。

        韩默东随心所欲地说了些，很快提到重点。这是幻脑第一次公开直播，参与直播的游戏玩家也是他请来的专业团队，旨在最完美的视听体验，就连游戏剧本的选择他也前前后后不知道去骚扰了池晚多少次。

        最后定下了这个剧本——循环的日记

        剧本的大致内容是：玩家发现了一个日记本，日记本中以上帝视角记录了每个玩家的一切，从过去，延伸至未来。

        他们一开始以为这本日记本不过是一个玩笑，但是在第一次的尝试中，他们惊恐的发现，这本日记上记录的一切都是真的。

        过去是真的，未来也是真的。

        但是这本日记上每一个人的结局都无比悲惨，于是玩家们开始实施改变未来的种种措施。

        但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不管玩家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结局，且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发生过后，所有玩家都将会回到日记的最初，然后一次一次地无限重复日记中的每一次事件。

        所有人都因为这些循环陷入了某种癫狂，癫狂过后，他们也终于从一个又一个的线索中，发现循环的时间有异样。

        他们并不是同时开始循环的。在他们这群人当中，有一个率先进入循环的人。是那个人将他们所有人都拉进无限孤独的循环，一次又一次地接受自己悲惨的结局。

        而玩家的最后任务，也就是找到那个第一次开始循环的人。

        不知道游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陆笙定定地看着屏幕中的一切，像现场的任何一个人一样屏息凝神，随着玩家的喜怒而喜怒，随着他们的恐惧而恐惧。

        而陆笙心中的情绪却比任何一个人可能都要更加激荡，直到玩家们通过精彩的推理和摸索，终于发现第一个开始循环的人，就是他们日记本中每次最不动声色死去的那个人。

        真相随着结局浮出水面：他是第一个进入循环的人，他经历过这群玩家所经历的一切，他同时也是这群人中最痛苦的一个。

        因为他比他们循环更多次，拥有着更多悲惨死去的经历，但是任凭他任何努力，也同样无法结束循环。于是在无数次的循环中，他终于崩溃了，他在无数次的循环中编写出这一本日记本，然后将日记让他们发现，顺利地带着他们一同进入了循环。

        如果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结束这一切的话，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陷入在黑暗中？

        随着始作俑者的阐述，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看到一个梦境。

        循环的最开始，就是因为这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坐在病床上的女孩捧着一本花花绿绿封面的小说正在大肆嘲笑，书中的内容逐渐清晰，而其中出现的每一个名字，都让对应这个名字的玩家开始面色惨白，而看到被称之为‘反派’的人的名字时候，已经被制服的始作俑者露出了嘲讽的眼神。

        为什么日记本无法改变呢？

        早就被文字定下一生的纸片人要如何改变自己的结局？

        最后的镜头停在所有玩家苍白的脸上，场外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才终于响起雷鸣的掌声。

        故事很惊险，结局很反转，更别提精美的画面，和玩家们灵活的脑洞精彩的推理，在场的所有媒体在这一刻都冒出一个想发：这个游戏势必在市场上夺得一席之位。

        陆笙的手在最后梦境出现的那一刻变得冰凉，然后被身边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握住。

        池晚轻声说：“别哭。”

        陆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泪水。她想要忍住，泪水却更加汹涌，她只好颤抖着将手紧紧握回池晚。

        一时间，所有异常都变得有所解释起来。

        陆笙想到刚才作为始作俑者的玩家讲述一切时候的痛苦，心脏更加难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池晚的痛苦只会是扮演者的成千上万倍，不会更少。

        “……是因为我吗？是我才让你经历这些……”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池晚却摇头，答非所问：“你忘了吗？你说过，你是为我而来的。”

        他的眼神坚定：“你是为我而来的。”

        陆笙双眼被泪水模糊视线，但就算如此她似乎也能够看到池晚令人安心的目光……跟那张照片上的冷淡漠然完全不同的安心柔和。

        陆笙忽然福至心灵，泪如泉涌：“我、我……我改变了…结束了…？”

        “你做得很棒。”

        池晚将陆笙揽进怀里，任由陆笙在他怀中如释重负般地放肆流泪，他用手轻抚着陆笙的背后，心中也终于出现了罕见的平静。

        那种一切尘埃落定的安心感，是他自遥远的梦境以来第一次出现。

        空中的屏幕还在不断地重复着刚才的精彩瞬间，但只有细心的人才会发现，画面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却处处写满了两个字。

        ‘觉醒’。

        看向屏幕上最后闪现的病床上女孩看书的身影，池晚收紧怀抱，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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