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敢反对？杀了就是！

穆湛的回答，两岁多的穆熠根本就听不懂，只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向余默。

        余默原本认真看两父子的神色变的缓和，却没有立刻回答。

        余家……

        余家啊！

        她笑了笑，上了台阶后到了西殿廊下后，就从穆湛怀里抱过儿子，拿掉他头上的自制的遮雨帽，交到了后边的贺喜手里。

        自己的态度，决定了余家未来几十年将会走向衰落或者是继续繁华。

        她跨进西殿的门槛，放下儿子对着穆湛笑道：“要直面惨淡的人生，况且往事如烟，早已随风散去。既然生来就是余家的人，那就是余家的女儿吧。余默虽然已死，却可以有一个活着的余思。”即便以前余家留给过她不好的记忆，可除了余溪，其他亲人们还是不错的。”

        穆湛点了点头，问她：“那么这次做余四娘？”余三娘在世人的眼中，已经是一个死去十年的人，死时身份又特殊，不可能再做回余三娘，那么，就要用一个捏造出来的余思来面世了。

        穆熠伸高胳膊拉住母亲的手指，余默低头去看他，夫妻两一时没有说话，倒是显得有些沉默。

        穆湛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有时候他觉得三娘离的他很近很近很近，可偶尔有时候，他会觉得三娘离的他特别远，远到，近之可触却遥不可及。就像是刚才这种安宁的感觉，也恍惚让他有一种她的心藏在深海里的错觉。

        他找着话说：“安宁宫年久未居，正在修整，委屈你暂时没有自己的宫殿了。”话一说完，穆湛觉得自己选择说的事是最糟糕的一件事。

        余默倒是没有觉得什么，抬起头来微笑着：“我倒是喜欢跟孩子住在你这里。”

        安宁宫是皇后的宫殿，以前是余溪的住处，穆渊一面跟其他一些女人生儿育女，一面空着后位和安宁宫，以此来缅怀他的爱情。近九年不住人，因为萧条就显得阴气挺重。

        穆湛看到余默不将往事放在心里，心里舒服了，可是余默说完这句话却是沉默了下去。

        她觉得她的话说错了。

        什么喜欢住在你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乾和宫！皇帝的住所，她跟孩子都喜欢住这里，是什么意思啊？穆湛不多心，可被人听去了，还说她意图不轨，其心可诛，那就不美了。

        身份不同了，很多方面都得注意。

        穆湛突然觉得，他将要做皇帝这件事情，好像有点拉远了两人的距离。这让他心里不高兴，正要说话，穆熠觉得气氛不对，拉着余默的手吸引注意力，余默蹲下身去看管儿子，穆湛想说的话只得停了。

        贺喜在进殿时转身将帽子和伞交给小监丞，并问了两句话，一转身进来就问穆湛要不要进膳，问完才察觉气氛有些不对，但又找不出什么来，眼角余光扫了扫余默。

        被贺喜打扰，此时已经失了先机，不能再接着刚才的话来交心，穆湛只好暂时放弃。

        等吃完了饭，贺喜就来报说，管衡韦青山等文武众将已在紫宸殿等候了。

        明日开朝，还有很多事要做，穆湛就去忙了，商谈完事情，子时都已经过了。这么晚了，也不好去打扰母子两人休息，穆湛就在正殿里歇着了。

        二十日开朝，虽然听起来只是休朝了十数日之后再次恢复朝会，不过对于旧臣来说，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那个人，已经不同了。

        穆湛以宣德太子的身份掌朝会，宣布二十三日登基。

        他本来就是高宗的嫡皇长孙，宣德帝的太子，血脉正统，不过是因为他父亲的皇位被穆渊的父亲抢了，所以才消失这么多年。如今他拿回了自己的东西，继承皇位名正言顺，满朝旧臣，竟无一人站出来反对，连言官都缄口不言。

        怎么反对啊，连穆渊的亲弟弟瑞王穆湦都开城门来表示支持了，襄王也早以行动表示支持，剩下的那两脉皇族，血缘都离的远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比穆湛更有资格得到那个皇位了！

        穆湛心下冷笑，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些人不反对，绝大半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手里有兵权。这江山是他打下来的，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人的支持，也无惧他们的反对！

        敢反对？

        斩了就是！

        想要用血统和身份来获得支持现在很容易，可以前要用这来成功登上帝位却根本不可能，毕竟他父亲已经仙去二十六载，朝堂上父亲当年在时的老臣早都被穆渊父子换光了！

        别说二十六年，就是六年，都够穆楷那奸贼巩固权力了！

        登基这个消失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可让人惊讶的是，在所有暂任原官职的官员里，穆湛对于丞相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像是想让他继任丞相一职。

        老丞相对于穆湛的态度也是摸不清楚。到了家后中，先是安了家人的心。然后马上的，太子诏令到了。

        老丞相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有令才好！

        有令就代表了皇帝要他做事，将一家斩尽的可能就小了，至少他的家人人头不再是悬在刀口上了。

        然后，听到太子诏令时，老丞相吃了一惊，更是摸不透穆湛的想法了。

        诏令上说，丞相二郞有女余思，遗落在外，现如今寻回本家，着入族谱，以告祖宗。

        余家的人都惊呆了！

        不是因为以女性的身份“着入族谱，以告祖宗”是多么的霸道，而是谁都知道，余二郞早逝，二十八年前就已经不在世上了！

        “大父！到底怎么回事？”在一众孙子重孙的目光下，余浩开口连忙问到：“仲父他，不是早都去世了么？怎么会有一个女儿在世？”仲父他是，成过亲？

        余浩这话一出口，丞相夫人的眼泪连串连串的落下去，哽咽不成声。

        老丞相头边的发像是更白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仲父，实是有个女儿在世的。”

        丞相夫人听了这话，哭的更是悲伤。瑾儿的确有个女儿在世，不过在外人和这些孙子眼里，她是老大的庶女而不老二的孩子，但那也不是什么余思，而是名为余默的孩子……最后却也跟她父亲一样早逝了……

        可是这些隐藏的秘密，都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个真相让让最年长的余浩都吃惊了，更别说他那些弟弟了。

        “你们都道你仲父是开盛五年仙去，实则是龙朔一年。”说到这里，想起当年的往事，老丞相深深的沉默了。

        余浩被这个消息镇住，快速拉回自己的心神，怕触了丞相的伤心事，小心的问道：“那这两年里，仲父有了个女儿吗？大父知道？那为什么不接回余家来养？”

        丞相无力的摆了摆手。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如何说。

        默儿本来就养在余家，诏令上的这个余思，只是凭空多出来的而已！既然陛下想要二郞有一个女儿，那就有一个吧！

        “你们记住，余思从此，就是我们余家的四娘。”老丞相叮嘱着。

        这个诏令虽然让丞相安了点心，却更是忧心忡忡，摸不透穆湛心意，不清楚他的目的。这种未知的忐忑，比判死刑更让人难受。

        此时正被丞相一家所思的“余思”，正坐在榻上翻看着掖庭局送来的后宫簿籍。

        她虽不是初进皇宫，可对于宫里的一切并不了解，以后要在这个地方住很多年，自然要对自己家里的情况进行了解。

        正看着册子的分类，有一个宫婢悄悄进来，行礼道：“殿下，太监求见。”

        余默以为是贺喜，点头让进来，偏头一看，却发现是原太监汪采，有些吃惊，随后笑道：“你也不怕遇见圣人，就这样来找我。”

        汪采是穆渊的太监，贴身照顾穆渊几十年，也是余默母亲萌氏留给余默在宫里的人，他虽然后来因为余默为穆湛效命，在斩杀穆渊的事情上立了功，可是余默担心穆湛看到汪采想起往事心烦，对两人都不好，就没有让他在身边侍候。

        “殿下，你要找的周姨有消息了，只是这人嘴硬，怕是只有你能问出消息来了。”

        余默有些惊奇，她就算以前装神弄鬼，也没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啊，怎么会一问就问出来。她感了兴趣，让汪采将人叫进来。

        丽水一进来，就静静的行礼，却不问安，只是跪在了余默的面前。

        “起来吧。”余默随意的道，将目光转到了地上跪着的人身前。

        起来吧。这声音让丽水恍惚了一下，才觉得有些熟悉，让趁着起身的机会，看了一眼余默。

        这一眼，她的身形僵住，盯着余默，目瞪口呆，震惊的睁大了眼。

        余默看去，发现是有些面熟的脸孔，这才想起了是谁来。十年光景匆匆而过，故人已老。

        她如此平静，可是丽水却惊骇欲绝，在这一瞬间，她明白自己一不小心窥视到了皇室后宫的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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