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2-坦白

穆湦身子一僵，转头去看清晓，见到她不忍的目光，心下有些忧惧，小以而又紧张的问：“大娘，你怎么了？”

        他的女儿乖巧懂事，没有见到人是不会乱说的，可若是只是做梦，应该也不是这样的表情。难道是……被吓傻了。

        穆湦的心一颤，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忍着担忧，强笑着摸着穆烟的头勉强的问：“在哪里见到你娘亲的，说出来给父亲听。”

        穆烟此时高兴，并没有注意到穆湦用词的特殊，高兴的将梦里的情形都讲了出来。

        他边讲，穆湦边抱着他向外走，穆烟马上挣扎着要下到地面上去，嘴里嚷着：“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等娘亲！”

        “……”穆湦担心刺激到她，只好陪着她。

        穆烟将她所见到的大都讲了一遍，不过余默让她保密的那些她没有讲。讲到最后，心情就有些苦闷，她会的那两个小法术，娘亲不让告诉别人呢，不然她就能证明自己所说的不是假话。

        穆湦听完，心里如刀割一样难受。

        如果不是他先放弃三娘，那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事情发生？

        “……甜丝儿……”穆湦喉咙苦涩，哑着嗓子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最后问她：“那你娘亲后来呢，你不留下她？”

        穆烟笑着的脸沉默了下来，却还是嘴硬的撒谎道：“……娘亲说，说让我乖乖的，她会派人来接我。”只是她的声音很小，明显的底气不足。

        即便是清楚女儿撒谎，穆湦却没有像其他父母那样，生气的教育孩子，只觉得心酸。

        “甜丝儿。”穆湦一再的吻着女儿的额头，更加小心的道：“你知道到的，你不过是在做梦，梦见你娘亲罢了。”

        穆烟听到此话，先是安静了几秒，突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拍打着穆湦道：“你骗我，娘亲才没有不要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娘亲说她最爱我了，她怎么可能不要我！”

        穆湦听的心疼极了，任她无理的撕打着自己，这才放下了心来。

        五岁的孩子，就应该是不讲理的样子，就应该是现在的样子，而不是像女儿以往那样懂事。

        他也不再解释，只是抱着女儿向外走去。

        这一次，穆烟没有再坚持留在原地。

        其实她心里清楚，留在这个地方，不会再见到她的娘亲了。

        余默擦了脸上的泪，一回头，看到儿子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有些惊慌的看着自己。

        她连忙抹干眼泪，笑着抱起儿子抱到空中笑道：“娘亲的小太阳，咱们不玩游戏了，回家去吧。”

        穆熠看到余默笑了，这才放下了心来，跟着笑了。

        两岁多的孩子，根本就不懂大人之间的事，可是他对于情绪的捕捉却是极为的明显。

        孩子都是一些外交家，他们或许不懂事情，但是却能感受到那些不好的情绪。

        余默回到了卧室里，抱着儿子坐在他的榻上，找了玩具来给他玩。

        一听到儿子的声音，穆湛连忙推开门跑了进来。

        余默回头看到穆湛青黑的脸，抿唇不语，穆湛因着她的这个表情，急冲而进的脚步刹住了，一步步的走到了母子两人的面前，紧紧的抱起了穆熠。只要儿子在自己身边，她就不会离开。

        余默的表情微怔，随后释然。

        穆湛见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要槽，明白她误会，可有时候，误会却是不好解释的。

        “以后，孩子跟着我吧，他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应该早早的熟悉一下。”穆湛找了个话题，想解释刚才的那个误会。

        余默无言以对。

        十年之前，他能因为误会她不能生而在义父的劝说下放弃了自己，十年之后，孩子在他心里比自己重要，也没有什么惊讶的了。

        穆湛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不解释更好一点。明明处理政事的时候，他都能得心应手，就算以前相处，也不会这样口笨舌拙的。

        这几天他过的并不好。

        有误会还是要早早的解释清楚，那怕用了最笨的方法，也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受够了猜来猜去！

        “四娘，你去了哪里，我都找不到你。”穆湛抱着儿子坐到了余默的身边，一手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

        “……”我去救我女儿了。

        余默在心里回答道，却知道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穆湛他是个帝王，但也只是一个会嫉妒的普通男人。

        “你深怕你带着儿子跑了，不要我了。”穆湛的声音有些沙哑，余默看到他这个样子，想起他刚才进门的速度，定是候在寝室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你都不知道，我都不敢待在寝室里等你，深怕你回来时不想见我，所以就不想出现。”穆湛的声音透着些委屈，继续道：“这半天的时候，我觉得就像过了一辈子那样长，时时都是煎熬。”

        余默看到他眼里布满血丝，神情有些憔悴，有些心疼，心下又生了些愧疚，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对不住，我以为，我会很快回来的。”

        穆湛拉住她的手在嘴上亲了一口，轻声问她：“烟儿找到了吧？是疏家的人干的？”他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余默点了点头，对于穆湛能知道结果一点都不意外。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一个一国之主，连这么小的事情也差不出来，也枉费了他的帝王的名头。

        穆湛从余默这里再次得到了确定，低下头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疏家的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心里的火逐渐升起，穆湛转头对着门外大声道：“贺太监！”

        候在门外的贺喜听到声音，连忙进来：“老奴在。”

        “传令中书省，奉仪郞疏通贪脏枉法，滥用职权，着大理正彻查此事！”穆湛一字一字的咬牙道。

        贺喜眼皮一跳，连忙躬身应下，亲自去了。

        “不用了。”余默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出声阻止，她女儿的仇，她自己会报。

        没听说做奉仪郞的疏通有过什么贪脏枉法滥用职权的事，不过，但凡做官的，身上都没有几个干净的。像疏家这样的，想来也不可能出一个清兼的，总是能查出问题来。

        再说了，皇帝都说了你贪脏枉法滥用职权了，就算你没有，下边的人也会给你查出一个有来。而且大理正罗闰，正好与疏家有仇，不可能手软。

        穆湛凶狠的瞪了余默一眼：“怎么不用了？！他们惹了烟儿，就是惹了你，惹了你就是惹了我！我不替你报仇，谁替你报？”

        这话听得余默心里舒泰，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就默认了。

        “还是你觉得自己的仇自己报？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你要如此跟我生份么？”穆湛红着眼，恶狠狠的问，教育着余默：“我们是夫妻啊！”

        余默第一次听穆湛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说，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这话让她窝心，湿了眼睛。

        “四娘，你不知道，我听到烟儿有事，赶过来告诉你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心底里有多难过。”穆湛用拇指摸着余默的眼角的泪，心下难受的很。

        余默不知该如何解释。她难道能说，我不信任你，甚至在猜想这事到底会不会是你做的。

        “你是不是怀疑这种事有可能是我做的？”穆湛顺势轻轻的提起了余默的耳朵，故意做出了凶狠的样子。

        像这样坦白自己的心声还是很少见的，余默此事突然觉得，就算有些不好的事，或许不能说出口的心事，也未必要一直藏着，突然间就不想有什么顾忌，将自己的内心拿出来给他看。

        “我没有怀疑你，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有可能是你的哪个部下做的，我不想让你为难。”若真是穆湛手下的哪个人做的，若伤了她女儿，她杀了那个人都是轻的。

        “有什么好为难的，要杀要剐都随你，我只会便坦你。”穆湛说着，想起了那两个例外，就道：“上次扣了我回信的管衡已经是你义父，元鸿也成了你的朋友，如果你的怒气现在依然难平，我……”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余默连忙阻止他再说下去。那个时候，义父他们只是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对自己虽然有些了解却不熟悉，自然将她当成了外人。

        几句话，余默就被哄的开了心。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商量？！”穆湛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追着不放。

        “……我担心她出事情，来不及跟你说。”余默轻声说了心意。

        “看，在你心里，孩子永远都是最重要的。”穆湛顺利的将话题拐了回去：“女儿你心疼，儿子你一定也心疼，我将儿子带在身边，你就跑不了了。”

        本来是有些故意破坏气氛的话，余默平日里听到的话，一定会笑出来。

        穆熠在穆湛怀里，安安静静的坐着，一点都不像往常地样淘气，只是小心的看看余默，再看看穆湛。

        余默心想，孩子是血脉相连的人，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了很正常。

        他们之间有爱情，也有信任，可是在感情方面的信任，却薄弱的很。

        余默伸手抱住了穆湛，低声安慰她：“对不住，是我容易对每一个人进行怀疑。”

        她应该很相信他才对。

        一个早就准备好了做帝王的人，他能爱上一个嫁过人且生过孩子的女人并娶了她，就足以说明他的感情有多真挚了。

        她将女儿想成了两人之间的问题，但或者问题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大。

        女人儿不是什么不可以提起的话题，就算穆湛会不喜欢她也是正常，只要她努力，总是会让他喜欢上女儿的。

        “四娘，我以前以为，是因为穆渊的事，你的心思才深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你的心底最深处，到底都藏了些什么故事？”穆湛低头，认真的观注着余默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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