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告黑状

余默身子微微僵了一下，迅速的恢复了自然，并没有接过他的话。

        她心底最深处，藏的自然是上辈子的故事。

        穆湛注意到余默并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反正他总是会弄清楚，现在说不得很快就知道了。

        “枫火。”穆湛对着门外再次大声叫了起来。

        乾和宫的尚宫立时进来：“奴在。”

        “着人去将郡主请来。”穆湛迅速说道，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

        余默有些吃惊的看向穆湛。

        穆湛笑着捏了捏她的手道：“以后烟儿就住在宫里，可以随时陪着你，你不会心疼穆湦见不到女儿吧？”穆湛开起了玩笑来。

        余默摇了摇头：“只是担心甜丝儿会想着他。”

        “死人也不会被人想着了。”穆湛试探着余默，将自己的杀意透露了出来。

        其实也对，就算他不说，四娘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不怪她不信他，实在是他没有取信于她的品行。他以前，真是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到穆烟，还要将小孩子称为烟儿这么亲密的称呼，想想都恶心，可是当四娘不见的时候，他那时候觉得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多一个女儿又如何？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得来的，烟儿烟儿的叫着，顺口了，也不会觉得难受了。

        余默听到这句话后很平静，穆湛想杀穆湦，早就在了他的预料之中。

        “她原本可以有个母亲，可是你将她母亲给抢了。她原本也可以有个父亲，可是你将她父亲给杀了。大郎，如果我的女儿恨你至深，我会万分为难。是，你也可以将她杀了，可是那样穆湛，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就走入了绝地。”她很平静的向着穆湛解释着如果那样会发生的事情。

        穆湛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弃杀了穆湦的念头，遗憾的道：“看来这辈子，也只能放过他了。”

        余默心下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你与穆湦之间的恩怨，怎么样的结果她都不愿意插手，可他是甜丝儿的父亲，我不想她难过。她已经没有了属于她的母亲，我不想让她连父亲也没有。那孩子跟我一样的敏感多疑，都已经记事了。”

        “四娘，你不会觉得我将她带到宫里来，是想害她吧？”穆湛自将话坦开了大门说了以后，都不再藏着了。

        余默笑了：“你说不会害她，就不会，我信你。”这点她还是了解的，穆湛他虽然失信于她过，可那也是个误会，他说不会的事，就不会。

        “可能你会觉得儿子在我心里比你重要，可是并不是那样。儿子他之所以重要，只是因为他在我身边了，你就不会走。”穆湛解释了被进门时为何那么紧张儿子面不是紧张余默了。不是因为儿子是他唯一的孩子，也不是因为他是太子。

        “……”余默一怔，才明白穆湛心下也是有阴影的，解释着：“当年你能带走我，是因为我不爱穆湛，可是如今我爱着你，就没有人能将我从你身边带走，我也不会跟着任何人走。”

        穆湛高兴的举起儿子亲了一口，啵的发出了一声响。

        “四娘，以后你有心事了可以对我说，就算是关于穆湦的、烟儿的，都可以说。你知道我并不是个不讲理的，有什么委屈，或者哪怕只是一丝不如意、一些赌心的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们是夫妻。”穆湛觉得，能这样交心最好，他应该早早的就将心事剥出来说。

        余默心里有些意动，想起了贺喜来，记住了他的话，要是贺喜再针对她，就告状了。

        “就算是贺太监的事，也可以直言不讳。说句忘恩的话，在我心里，你要比他重要的多。”穆湛虽然没有接触过那些后宅里的争斗，也是明白日常生活里，余默会与他产生一些相左的意见，从彩霞一事就可以看出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方了，余默要是再藏着掖着，也就太不果断了：枫火的名字，以前叫叶墨。”

        这个枫火，就是乾和宫里的尚宫叶墨！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墨字与她的默字同音。像这种事情，穆湛虽然忙的根本就没有时间去了解一个在他身边侍候的宦官的名字，但要是经常听，也会记住的，可是他不知道这件事。

        而现在能知道他的名字，也只能说明贺喜以前在他面前没有提过乾和宫掌宫的名字，现在提了穆湛才记住了。

        这名字，是贺喜自彩霞死了之后改的。

        穆湛微怔，觉得贺喜有些过份了。

        四娘如今是余家的四娘，闺名虽然为余思，但是他身边的老人都知道她以前的名字叫余默，外人不清楚，贺太监却放任着放任着这个人冒犯余默。

        名字什么的，余默要本就不在意，重音这种事情，再自然不过，可是从这件事情下，能看出贺喜对她不恭敬的态度。

        “奚宫局珊瑚的事情，到现在他也没有告诉我过处理的结局。”余默说到这里，突然就也悟了。贺喜原来是如此的了解她与穆湛。

        她微微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穆湛：“他果然是了解你，也果然善于用人，能看透我。因为牵扯到珊瑚她们，他猜着我不会主动对你提起这事，你也忙的没有时间跟我说这些。”

        穆湛发现了事情的不妥之处，皱了眉头。

        有这样一个了解自己并能看透人心的太监，一心忠于自己是好事，不忠于自己的话，将会有很多麻烦。

        余默见到终于有了机会，便也不再隐瞒了：“我知道话可能不好听，可我还是要说出来。你知道夏代的简侬的，贺太监虽然年老，可是有我在，他再活十年也没有问题。

        夏代的简侬专权，直接导致了东夏的覆灭，被东夏开国高|祖十四代玄孙起义成功，建立了西夏政权。

        穆湛有了些深思。

        “我在这里不是针对贺太监，而是有时候想起来，人总是容易相信自己亲近的人，贺太监不会有逆心，可是这世上再也没有另一个贺太监能对儿子像对你这样忠心，倘若儿子将来轻信了宦官，那可就对不住你了。”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总觉得心下轻松了很多。

        “我不知道贺喜会这样对你，让你受委屈了。”穆湛此时对于贺喜很不满，在他家里欺负他妻子，算什么？

        “其实你也知道，未入宫以前，贺喜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的贺喜，就算对于自己有意见，还是有点喜欢自己的，也不会这样为为难自己。

        照四娘这样说，的确是变的不一样了，这到底是有权势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余默叹了一口气：“你也不要怪他，他现在的行为，其实是在跟我争宠，表明了他心里的不安，怕被你抛弃了。跟了你一辈子，你要是不用他了，他就会觉得自己没了活着的意义。”

        被余默这样一点，穆湛也通透了。

        “谢谢你，四娘。”穆湛能感觉到余默说这些话，都没有私心。她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余默笑了出来，他能明白她的心就好。

        瑞王府里，穆湦刚回去不久，就接到了宫里传来的圣喻，让女儿进宫去。

        穆湦请传旨的监丞到案前坐着歇一下脚，对方哪里敢跟着穆湦亲近，连说不用，就要离开。

        穆湦府里的属官万司宾趁机给了他一个荷包，询问他到底也解了什么样的内情。

        银子对方倒是接了，说的却是没有用的费话：“咱家只是来传话的，并不也解内情。”

        拿钱不办事这样的情况倒是在意料之中，穆湦不放弃的道：“还请监丞提点。”他的心里实在忐忑，不知道穆湛要女儿进宫做什么？他是不是看女儿不眼想害了女儿？还是三娘想女儿了？她如今嫁得高位，会愿意在穆湛面前提起她的往事？不，到底皇后是不是三娘，他如今还不清楚。

        “约是殿下的主意。”小监丞还没有学的圆滑万分，经不住穆湦的求，便有些炫耀的道。

        穆湦怔住了。

        殿下，宫里也就只有两人个殿下，一个太子还小，不可能想着要见女儿，那么就只有皇后殿下了。

        是三娘么？真的是她么？

        穆湦并不放心女儿一个人进宫里去，就护了女儿进去，在宫门口的时候就让人传话进去。

        穆湛正在与余默聊天，听到后，就让人宣了。

        余默自听到女儿进宫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穆湛也不与她聊了，抱起了儿子道：“待会儿会有一个姐姐过来，以后要与咱们一起生活，你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人欺负，好不好？”

        安静了很长时间的穆熠疑惑的看着穆湛，想起余默讲给他的故事，不解的问：“既然是姐姐，不是应该保护我么？”

        “因为你是男孩子，是儿郎，将来也会是大丈夫，还是太子，所以要保护姐姐。穆湛认真的道。

        余默听后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两个孩子在一起，总会闹矛盾，要中吵架了，甚至是打架了，她该怎么处理？甜丝儿已经会了些东西，年龄又大，要是欺负起了儿子，穆湛会不会生气？

        小孩子打架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虽然觉得女儿很乖，不过孩子争起母亲的宠爱来，也凶的很。

        从朱雀门到承天门再到乾和宫，她只觉得这一段路她走的时间很长，又似过的很短。

        “禀陛下，郡主人到了。”枫火进来禀道，余默立刻紧张的看向了门口，忍不住的站了起来。

        虽然才见过，可这一次是正式的见面，也不用找一个做梦的借口。不知道女儿会如何想她。

        门口处，穆烟在宫人的引领下慢慢的进到了宫里来，虽然有父亲的一路安慰，她还是紧张的咬着下唇。父亲说，会看到姨母，可以问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娘亲去了哪里，所以她一个人进来的时候，才能忍着害怕。

        等宫人退下去的时候，余默看到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眼泪瞬间就储满了眼眶。

        穆烟记着穆湦的交待，认真的行了礼，却是没有听到叫起的声音，只好跪着。

        余默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慢慢的走到了女儿的面前，穆湛看到她的样子，抱着儿子出去了。

        蹲到了女儿的面前，余默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穆烟这才有机会看到余默的容貌，一下子吃惊的瞪大了眼。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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