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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我是被一阵滚烫如岩浆的灼热烫醒的。

        我缓缓睁开眼睛,双眼的视物还有些模糊不清,但我已经能勉强看见那双黑色的眼睛了。

        “你又在检查你的灵魂。”我不满地嘟嚷着,身体里那种抽出一片灵魂应力而带来的巨大的空洞感还没有完全消退,我现在既疲软又虚弱,只想栽倒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但是我不能。

        我不想让里德尔知道是我的灵魂应力救了他一命,按理来说我应该大肆宣扬这种光荣的所作所为,我知道乐于助人对人类来说是多么高尚的品质,但我并不需要凡人自以为是的称赞,更不想让里德尔知道我开始有点依赖他了。

        依赖自己创造出的生命,依赖一个人类。我品味着这个句子,心里觉得非常古怪,这太有违灵猫的骄傲了,不是吗。

        “不是让你呆在外面吗?”

        梅林啊,这家伙居然还质问起我来了。

        “如果我不进来你说不定就死了。”

        我没好气的回答着,想要伸出手来拍他一下,但是胳膊还没抬起半截就绵软无力的落回了地上,里德尔皱起了眉毛。

        “为什么会这样?”

        我眨了眨眼睛,决定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主动权掌握回自己手上。

        “你又制作了一个魂器。”

        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回答。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没有回答。

        “汤姆!”

        我不满地叫到,嘶哑的声音先将我自己吓了一大跳,但里德尔还是没有回答我,他只是坐在我身边的地毯上,带着那个已经成为魂器的日记本。

        里德尔一挥魔杖,日记本背面书写着他名字的那行烫金字体竟然就那样从本子上漂浮起来,没有实体的悬在空中。字母在魔杖的控制下被拆散,然后又左右交换位置地运动起来,逐渐形成新的单词组合。

        “iamvoldemort”

        “所以你冒着生命危险制作魂器,就是为了给自己起一个飞跃死亡的新名字?”

        我又气又好笑,笑时牵拉起腹部的肌肉,那种空洞感又如潮水一般将我淹没了。我看着眼前的男孩,他的轮廓依然凌厉,他的气息依然冰冷,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样子,但冥冥之中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我想起在伍氏孤儿院找到的那块梅洛普的手帕,想起它被里德尔烧成灰烬的模样,那些灰尘是那样细小那样轻盈,它们被从窗户一把撒出去,就永远随着流动的风消散了,一个人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就这样轻易的不见,无影无踪。

        我有点莫名的恐慌,里德尔俯视着我,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转身逃开那张充满晦暗不明的探究意味的脸,但下一秒一双冰凉的手触上皮肤将我抱了起来,我落在一个积蓄着薄薄热量的怀抱里。为了不掉下去,我下意识把双臂搭在里德尔的腰上──这个动作把仅剩不多的力气又耗尽了,我索性将脑袋搭在了他的肩上。

        熟悉的灼热感又从脖子处蔓延着下沉,这一次要比上一次持续的久的多,直到我忍不住发出痛苦低嘶声,魔杖才从我脖子上移开。

        “灵魂没有问题。”

        难道我们之间除了该死的灵魂就没有别的话题可聊了吗?

        里德尔将我平放在椅子上,低下头开始在口袋里摸索起来──我严重怀疑他给自己的口袋施了空间拓展咒,梅林啊,我甚至听到里面传出坩埚和水晶瓶相互碰撞的乒乒乓乓声──他每次出来到底把多少东西带在身上!

        两个不同颜色的瓶子被摆在我眼前,我眼巴巴地盯着里德尔,希望他能明白我没有一点力气足以完成伸出手并且拿起魔药这个动作──他显然是明白了──因为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里德尔坐到我身边,示意我躺在他的腿上,又从口袋里找出一把汤匙将药一点一点喂进我嘴里。我很高兴由于灵魂应力的分离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梅林的裤衩啊,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如果因为我将它吐出来而不得不再喝一次的话,我宁愿永远失去力气不省人事。

        不过还好这份魔药对得起它如此让人煎熬的味道,一刻钟过后我勉强可以站起来了。里德尔把女人和男人的尸体都漂浮回餐桌边,摆放成趴在饭桌上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只是因为食物中毒才会倒在这里一样。做完这些,他对着自己的手施了一个清洁咒,我们走出里德尔府来到外面荒无人烟的空地上,把睡的香甜的纳吉尼从树上取下来后再次用飞行咒飘上了天空。

        “我们要去哪?”我被高空的风吹得打了几个哆嗦,不禁向着里德尔的方向又靠近了一点。

        “去找一只替罪羊。”

        半小时后我们降落在熟悉的钉着死蛇的房门前,莫芬还被捆绑在椅子上,他一见到里德尔就疯狂扭动着咒骂起来,还好这一次里德尔没有一点犹豫,他干脆利索的给莫芬施了一个昏睡咒之后又用他自己发明的夺魂咒询问出了莫芬之前提过的关于家族宝物的下落──莫芬的记忆带向我们展示了一枚丑陋的黑色方形戒指和一个华丽的挂坠盒。

        那枚黑色的戒指就放在莫芬发了霉的枕头边,十分醒目,但是我们翻边了整间屋子也没能找到那个华丽的挂坠盒。莫芬的记忆里也没有与它相关的线索,于是里德尔在给莫芬灌下两滴吐真剂后迫不得已又把莫芬弄醒──他看起来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弄不清状况──不过这正合我意。

        “挂坠盒在哪里?”里德尔单刀直入地问道。

        “被……被那个贱女人偷走了……”莫芬嘟囔着,还没来得及说出剩下抱怨咒骂的话就又在里德尔的昏迷咒下陷入了沉睡。

        里德尔对昏迷的莫芬用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咒语──他直接在莫芬的记忆带上修改了记忆,那些记忆严丝合缝,任何人都不能看出一点破绽。他随手拿起玻璃杯变成一枚和自己手上的复活石戒指别无二致的戒指放回莫芬枕头边,做完这些之后,我们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施了幻身咒之后飞回了霍格莫德。

        我们降落在尖叫棚屋后面的空地上,大雪纷纷扬扬洒下,落在霍格沃茨黑色的长袍上,如同一件白色的斗篷。温热的体温将碎雪融化成淡漠的水痕,沿着柔软的织物渗进皮肤,平白增添许多不必要的寒冷。圣诞节的余韵还没有完全从这个总是洋溢着快乐的村子里完全散开,透过三把扫帚酒吧擦得明亮的玻璃窗几乎可以感受到里面如熬制的蜂蜜糖浆般甜滋滋又暖融融的氛围。穿着各色袍子的巫师三三两两地斜倚在柜台上和酒吧老板愉快地交谈着什么。角角落落光不能完全照到的地方还有腻在一起的小情侣。

        我好奇的左顾右盼,但里德尔却仿佛丝毫都不为眼前的景象所动容,他径直穿过蜂蜜公爵糖果店前拥挤的人群──一个带着彩色纸帽子的矮个子男巫热情地将一把糖果塞进我的口袋──看样子他是这家店的店员。我们挤过人群来到进入霍格沃茨的密道,没费什么劲便回到了熟悉的走廊。

        斯莱特林寝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像里德尔一样不论什么假期都不离开学校。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这里,此时看向窗外那些随着天光不断变化的潋滟的水波和湖水中不安分的四处游动着的巨型章鱼时居然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

        里德尔将外袍脱下来叠好放在沙发上,卷起雪白的衬衣袖子后点燃了壁炉的炉火后就头也不回地回了寝室。熊熊燃烧的火光给这存在于湖底终年不见天日的屋子增添了不少生气,我凑过去烤了一会火,然后满足地眯起眼睛躺在了地毯上,温暖侵袭着我的大脑,我迷迷糊糊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睡眠了──先是在树上呆了三天,然后慌慌张张跑进里德尔府,又发现了魂器的事情,失去部分灵魂应力倒是让我昏迷了一会──但那可不能称之为“睡眠”。再然后又是莫芬,现在还多出来里德尔一定要找到但实则是不知所踪的挂坠盒──跟着里德尔这一天天到底有多少事!

        我在地毯上一直睡到深夜时分,壁炉里的柴在奉献完自己的最后一点价值之后终于化为了灰烬。我冷的打了个哆嗦,接踵而至的是空空的胃囊发出的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只有梅林知道我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溜回拉文克劳寝室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阿黛莱和我总是喜欢把各式各样好吃的东西藏在寝室里。

        我把假期前我们藏在这里的存货统统扒拉出来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然后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边吃我边觉得心里有些不忿的委屈,哦,看看吧,这就是跟着聪明又英俊的里德尔同学的下场,我连饭都没得吃!

        按理来说吃完东西我应该直接一头栽倒在床上休息,但大约是已经睡了一个下午再加半个晚上的缘故,我此刻睡意全无。放在阿黛莱床头的魔法时钟里沙粒永不止息的流动,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我看了一眼日期,才发现今天居然已经是十二月三十一号了,我们在里德尔府呆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长。

        说到里德尔府我又想起了那个被制作成魂器的日记本,又想起了里德尔的变化,而这种变化让我不安。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种不安的驱使下把纳吉尼从口袋里拿出来,并且向她为让她挂在树上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事情道歉。

        这条平常就和我斗嘴的蛇在我好不容易小心翼翼一回的道歉下骄傲的变本加厉了。

        “这才对嘛。”她甩起尾巴拍拍我的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刚积攒起的微薄的耐心被她不识好歹的动作一下子全部打散了,我控制着力道掐住她的尾巴让她动弹不得,将她大大的脑袋强硬地压在我的肩膀上,逼着她和我一起看月亮。

        “纳吉尼,我觉得汤姆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贴着我脖子的脑袋说起话来,不安的感觉太强烈了,我想要一个出口。

        “瞎说。”纳吉尼用她那种惯常的,尖细的嘶嘶声不满地反驳我,“汤姆永远是汤姆!”

        我笑了起来,松开了摁着她的手,她立刻就游得离我远远的,一脸再也不想看见我的样子。

        嗯,汤姆永远是汤姆。

        我掀开枕头,那下面的小盒子里有一包奶油,依稀可以分辨得出笑脸的形状──但很显然现在已经模糊了。这是放假前我特意给里德尔准备的──我以为我们并不会出去那么久,应该赶得及回来给他过生日,虽然他本人看起来对自己的生日一点也不热衷,但我还是固执的认为每一个生命降生的日子都值得纪念。

        我没有钱,买不了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更重要的是虽然和里德尔在一起这么久,我却一点也弄不明白他喜欢什么,他看起来对一切的东西都毫不在意,啊,也许更强大的力量除外──但那些是我所不能给予他的。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拿着那包奶油重新回到了斯莱特林寝室,里面没有人,看来我走了之后里德尔也没有下来过。我顺着熟悉的楼梯爬上去,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他的房间,然后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之后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其他三张床上都空空如也,纳吉尼倒是在靠近门的那张床板上睡的香甜。里德尔的床上那顶深绿色的帷幔还没来得及放下,但却可以透过黑夜看到床上模糊的人影──他大概太累了。

        我悄悄靠近他的床,月光下他的睡颜平静而安和,如果单看这一幅画面,没有人能想到这具此刻沉睡的身体里住着怎样一个偏执又自负,强大又不安的灵魂。我知道或许对他来说生日最好的礼物就是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做出了魂器,获得更多的永生。

        我望着那个沉睡着的陪伴了我七年的男孩,他的轮廓是如此清晰鲜明,就好像闭上眼睛也能在脑海里一笔一画勾勒描摹出那些五官的每一分形状。

        我多想告诉他,生命中的许多东西,总是在开始的时候那么鲜明深刻,但是在结束的时候却又是那么的黯淡失色,就好像那些璀璨从未在岁月的长河里留下哪怕一个微小的光点。他现在做的这一切,当这一世的人全都消失陨落之后,便不会有人记得,不论是善还是恶,是荣誉还是不堪,至大不过化为泛泛史书上的一串符号,至小不过沦为落在地上的一片尘埃,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如果这就是他所想做的事情的话,我就应该支持他不是吗。灵猫创造了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但却又与任何的生命都毫无关联。我们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子嗣,凭借灵魂应力拥有几乎永恒的生命,然后用孤独去窥探这个苍茫辽阔的世间。我想,和大多数灵猫相比,我还是幸运的,最起码在我本应无聊的一生中,能有这样一个人类,和我有所交集。

        有些凝固的奶油被手指蘸起,在体温的催化下又恢复成冒出甜丝丝香气的液滴,我学着寝室里其他女生庆祝生日时的样子,将那些奶油抹在了里德尔高挺的能当滑滑梯的鼻梁上。

        刚刚在寝室随手塞进嘴里的滋滋蜂蜜糖在在齿间辗转,脆弱的糖壳在舌尖化开,里面浓稠黏腻的蜂蜜流淌出来,填满味蕾,漫进喉头,撬开心脏。

        “生日快乐,汤姆──”

        “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这些,但我还是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平安──”

        “也希望我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指尖下的皮肤冰凉冷硬,但却拥有独属于我的令人眷恋的体温。我抱着那包奶油蜷缩在里德尔的床边,恍惚之中好像回到了我们还在孤儿院的日子。

        男孩细密的睫毛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可他没有睁眼,也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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