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敞开心扉后大干一场吧

楼烦好不容易将槐序送走，从办公室出来，又马不停蹄地赶向检测室，得到了小桃无奈的报告和山都无辜的表情。

        小桃乖巧地去泡了茶，端了上来，然后捧着茶杯静静地坐在一边。

        楼烦指尖在桌面上敲着，是不是打量一下坐在对面的山都，每次视线扫过时，山都都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小桃说，你曾经养过她。”

        思索了半天，楼烦找到了一个话头，总算打破了沉默。

        “小桃的家人救过我，作为回报，我就收留了小桃。”山都整了一下回忆，继而到，“但是她在我那里水土不服，我就送她回家了。”

        “我的……家人吗？”

        小桃声音颤颤道，埋着头有些失落。

        “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方便知道。”

        山都安慰道。

        “她不小了，而且，她没有在家，我是从渔阳弄把她救出来的。”

        楼烦冷冷道，直觉告诉他，山都没有说实话，或者至少，没有说清楚。

        “抱歉，我确实不知道渔阳弄有变，这是我的疏忽。”

        山都哑声。

        “我们不需要道歉，我们只希望你能够把你能说的都说出来，这样我们才能解决我们的疑问。”

        无论是楼烦还是小桃，身上都背负了太多的秘密，他们一直都在致力于去破解这些秘密，却总是收效甚微，偶尔梦魇加剧，那些夹杂着只言片语的场景那么真实地出现又消失，留下来的情绪总是困扰他们许久。

        他们曾经好像经历过很多，他们好像有那么多不该忘记的东西，或者是事情，或者是人。

        他们也清醒地明白，自己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元兽，他们不清楚自己的定位，活得这样模糊，这样迷茫。

        而山都就这样出现了，这样气定神闲地出现，这样带着熟悉感出现，带着能够解答他们的谜底出现，可他不愿意说。

        我好像快要触及到了我内心最渴望的答案，可是答案不讲话。

        “我……”山都沉默，几次张口都说不出话来。

        “算了楼烦，可能是时机未到。”

        小桃在一旁打圆场，眼泪却在眼眶里打着转。

        楼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旋即沉默。

        山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不是他不说，而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千年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都疼痛得不便讲述，千年后又发生了这么多改变，留给他的时间又这样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类信仰图腾，元兽崇拜妖神。人与元兽好像是死敌，所以图腾与妖神也是死敌。”山都沉默良久，突然看着楼烦说道，“千年之前，在密林的中心太簇，发生过一场大战，你是那场大战的受害者，那时候，你还是元兽。”

        寂静。

        “那时候你很强大，几乎所有的残存图腾兽都出手了，也没把你打死。虽然跟死也没什么区别。”

        “然后我救了你，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还给你留下了点副作用。但是好歹你又醒过来了。现在看看，你活得很好。”

        所以楼烦才会觉得山都眼熟亲切，所以楼烦才需要不停地猎杀元兽获取高质量的元核来维持清醒，所以楼烦梦里总会出现一个跟山都一样的背影……

        等等？

        他救了我？

        他不是说过能和图腾对抗的只有妖神吗？

        难道他是……

        感觉自己勘破某个惊天大秘闻的楼烦罕见地失态，看向山都的眼神都不淡定了。

        “在救你的途中，我意外地闯进了渔阳弄，真正的渔阳弄，遇见了小桃，”山都看向小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家里的大人好像带着你逃难，他帮我了个小忙，作为回报，我收留了你。”

        顿了顿，山都苦笑道，“但是你好像并不能生活在我生活的地方，我就把你送走了，只是没想到你会陷入危险。我很抱歉。”

        小桃也一时觉得信息量有点大，表示需要缓一缓。

        山都失笑，这两人的反应，看着像是曾经遭遇过不公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楼烦和小桃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质疑，而是震惊于山都的身份，甚至于没有去推敲山都话语的疏漏。

        其实如果没有螣蛇这一遭，他们绝对会质疑山都，但是似乎在山都出现之后，事情的确是有些不对劲，不论是他们遇到的事情，还是他们自身的变化，好像有什么枷锁松动了，好像是命运的齿轮转动了起来，汹涌的浪涛出现并推着他们走。

        山都道，后知后觉地抿了口茶。

        “你你你！我我我！”小桃猛然跳起来，指着山都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又失神地坐下。

        “你有什么打算？”

        楼烦还算冷静，稍微震惊了一下，就缓了过来。

        “来……”山都卖个关子，“来把属于你们的还给你们，把你们曾经向我许的愿望都实现。”

        “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先给我安排个身份吧楼队长，”稍微倾诉了一下心事后，山都有些轻松了，“然后我要找一些东西，之后我们就可以去渔阳弄去密林解开你们的疑惑。”

        达成一致后，楼烦去写申请书，安排山都和槐序的入队手续，小桃带着山都去了住处，挑了间向阳的房子住下，山都看起来无欲无求，小桃追着他问了许久他喜欢什么，才勉强得到“花”这个答案。

        行动力很强的小桃小朋友当即去菜园挖了油菜花来，种在他的阳台上，山都对此表示不理解。

        但是小朋友的心意还是要收下的。

        接下来几天小桃经常光顾他的小房间，每次来都不空手，带着各式各样的蔬菜花，美其名曰“秀色可餐”。

        楼烦忙着处理山都的事情，忙着开会，忙着监督训练和讲话，再见面竟是三天后。

        “入队惯例，需要接受来自大荒落精英的挑战。你收着点打，不要太夸张了。”

        楼烦如是说。

        他一下子把槐序和山都的入队手续一起办了，关注他们小队的人很多，任何人加入或者退出都是大新闻，更何况这次居然加了两个人，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槐序，一个却籍籍无名。

        槐序的加入，可以说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毕竟槐序本来就是大荒落出去的人，而且他很强，强得可以堵住那些也想加入这只小队却失败的人的嘴，而山都就不一样了。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新人，没有身份背景，没有战功荣誉，没有格斗数据，而且据说是楼队从青木萤带出来的，指不定不是人呢。

        恶意揣测的人很多，表达不满的人也很多，虽然这些并不能影响到连通讯器都不会使的山都，但贴心的小桃整天在他身边气愤填膺，让他不得不知晓那些无端的指责和谩骂。

        但山都是谁啊，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妖神了，这些挑衅根本不可能影响他。但是队长都发话了，他作为队员还能干什么呢，自然是听话。

        于是楼烦新队员即将开擂台赛的消息在大荒落不胫而走，收到消息的槐序表示疑惑，怎么他就没人挑战呢？

        这天的阳关很好，风儿刮得也不甚喧嚣，总之，是个适合打架和挥洒汗水的好日子。

        山都还是那一身白袍，只不过他将帽子摘了下来，一头黄色秀发被扎了起来，身形纤细，远远看去，像是个清秀的柔弱美人。

        场下的气氛很是热烈，不少人没给楼烦面子，大声地给山都倒喝彩。

        第一个上场的，是天字班的总教头——孟极。

        孟极是典型的习武之人，身形漂亮，肌肉分明，不过分喷张，却很显力量感。皮肤黝黑，不少出露的地方都有伤痕——伤痕，男人的勋章。上衣简单的工字背心，下身还是大荒落传统的黄色迷彩裤，拳上缠着绷带，一脸跃跃欲试地看着对手。

        “你好，天字班总教头孟极。”

        孟极抱拳，气势汹汹，引得台下一阵欢呼喝彩。

        “你好，山都。”

        山都笑眯眯地说道，他现在是很虚弱，但也不是□□凡胎能打败的。

        “比赛，开始！”

        裁判一声哨向，孟极迅速攻了过来，迎面一拳裹挟着劲风。

        就在他一位山都躲不过时，山都直接抬手拨开了他的拳头，随后握着他的手腕狠狠地一拉，就拉散了他的重心。

        砰！

        重物落地。

        孟极被山都扯着手腕侧身扔下了擂台，抹了山都还拍了拍手，笑眯眯地问这样算他赢吗？

        孟极好像是被摔得很惨，倒地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两厢寂静。

        “啧，我感觉山都好像比你厉害。”小桃凑到楼烦耳边说，“你之前那么和他讲话，他要是生气起来，你的下场怕是比孟大头还惨。”

        楼烦深深地望着山都，山都察觉到，还冲他笑了笑。

        真好看。

        哦不是。

        楼烦理了理表情，装作严肃地看着。

        槐序倒是没想到这个小身板有这么大力量，一时间被震惊到。

        果然，楼烦身边就没正常人。

        愣了好一会儿，裁判才宣布山都胜利。

        山都以为孟极的例子够震慑了，却没想到下一个人还是上了台。

        山都歪头看着他，在对面看来，像是在挑衅他，没等裁判喊开始，就在擂台上游走了起来。

        “巡城队长，冉疑。”

        声音消失在风里。

        山都看着速度越来越快的冉疑，眯起了眼睛，最近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好了，但这也不妨碍他在一群残影里找到冉疑，还是简单的一拉一扔，刚刚孟极砸出来的坑又被砸得深了一些。

        “还有几个？”山都没给冉疑眼神，反而是问愣住的裁判，“能不能一起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语气是这样轻描淡写，震慑力是这样悄无声息。

        孟极和冉疑在大荒落里也是拔尖的存在，却在山都的手下坚持不过一个回合，剩下的人自诩可能强过二人，却没自信强过山都。

        不愧是楼队看上的人。

        台下的人不禁对楼烦又多了一份敬仰。

        “看来山都的入队试炼通过了？”

        槐序笑意盈盈地恭喜楼烦，随后上场站在山都身边。

        “看来你得到认可了，那就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我吧。”

        山都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楼烦，征求他的意见。

        楼烦一个没看住，就把这个祸害放上去了，当即示意山都回来，别和这个人多接触。

        待到山都下场后，槐序才施施然向裁判敬了个礼，随后冠冕堂皇地说道，“不才槐序，也来接受入队试炼。”

        对于槐序的突然上场，在场的人都是意外的。但很显然又对此表示理解，槐序不按照套路出牌不是一次两次了，肆意妄为与他再贴切不过。

        等了许久，都没人上场，槐序笑了笑，“大荒落没人了？”

        一石落下，群情激奋。

        当下就有人想要冲上去教训他，但被身边人拦住了。

        良久，还是没人。槐序觉得没趣，准备下台，擂台的另一边就出现了个人影。

        “不才，想来试试。”

        来人一席黑色长衫，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

        老院长身边的秘书。

        那个战力未知的男人。

        “魏叔啊，想欺负小孩吗？”

        槐序看见来人，当即耍无赖。

        “老院长知道你又在惹事，让我来寻你。”

        魏秘书交代清楚来意，随后静静地等着槐序。

        “行啊，你打赢我我就跟你回去。”

        话音未落，槐序就冲了出去，与魏秘书交起手来。

        这或许是大荒落最强战力之间的比拼。楼队他们不算，他们已经远离人类范畴了。

        所以大家都看得很认真。

        槐序出手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杀人招式，招招狠辣，不清楚地还以为他与他有仇。

        魏秘书完全放弃了进攻，只是防守着，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擅长对付这些不干净的招式，竟也是没有落入下风。

        “他们……有仇？”

        局外人山都观察了一下形势，随后得出结论。

        “槐序是魏秘书带大的，不对，或许用揍大的来说更合适。”小桃摸出瓜子，分了山都一把，饶有兴致地说着，“我说他怎么可能会来参加没人挑战的擂台赛，原来是知道魏秘书回来了。当初他离开大荒落，魏秘书绝对是首要原因。”

        “可是你看起来很兴奋。”

        山都提出疑问，于情于理，小桃都不该是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小桃向山都勾了勾手，山都侧身去听，“听说，槐序曾经追过魏秘书，还告白了，后来他就离开大荒落了，那之后魏秘书也经常出外勤了。”

        “别议论别人的私事。”

        楼烦敲了敲小桃的头，警告道。

        “知道啦。”

        山都看着槐序。

        他觉得槐序好像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但是他给他的感觉又如此明显。

        槐序被魏秘书抓住了一个破绽，反手一推就转守为攻，信奉“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的槐序，一下子乱了节奏，被魏秘书反剪控制住。

        “你输了。”魏秘书冷漠地宣判，随后放开了槐序，理了理衣服，“走吧，院长还在等你。”

        槐序就这么看着魏秘书，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又收敛起一闪而过受伤的神情，恢复往日矜贵做作的样子，“好的，这就走吧。”

        “魏秘书很强，可以说整个大荒落，除了楼烦，就数他最强了。”说罢，小桃回过神来，“哦不，估计你比他们俩都强。”

        主角退场，观众们也就散开了。

        今天的擂台赛被录了下来放在大荒落的内网上，引得一群人围观，山都和槐序一时间又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各方势力关注的重点，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周家。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刚获得认可的山都被楼烦塞进了文化教室，而给他授课的，正式小桃老师。

        活了不止一千年的山都表示抗-议，据理力争地说他知道多少多少大陆的秘辛，但是这也抹杀不了他是个文盲的事实。

        于是抗-议无效，山都开始了教室、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

        值得庆幸的是他学得很快，虽然还是学不会使用人工智能和电子设备，但是他至少能看得懂书了。

        日子行云流水般过着，山都捧着本古籍边看边赞叹人类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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