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经历了那一次吵架后，两个人之后的相处中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

        林云一觉醒来，整个人终于不再是之前肉眼可见的颓废，有人的精气神了。这让这些天一直都十分关注她的林父林母终于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疑惑自己宝贝女儿状态转变的原因。

        “是不是学校发生什么事了，云云这样，我很不放心啊。”

        “哎呀，能有什么事，云云又不是小孩子，我听他们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就是容易敏感，有些时候还不喜欢家长去插手他们认为自己的事。而且我们都问过老师了，人家说可能是最近升学压力太大，叫我们假期的时候可以带孩子出去放松放松。”林父向来都宠着林云，他现在虽然是这么说，但前两天着急想去学校看看的也是他提出来的。

        “你就光听老师说的，她也不可能时刻都在班上啊，万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我们家云云受欺负了怎么办。”

        “你这人……”

        夫妻两个为着到底要不要去学校悄悄看看林云的事争执，然而另一边——

        继上次的表白在主角的逃跑下尴尬收场，关宁这些天可谓是成为了他们整个初三年级里，大家饭前茶后的谈论对象，甚至连初一初二的学弟学妹都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

        而在这年少轻狂的年纪里，从来都是校园公众人物的少年哪里扛得住这样被人当笑话看的氛围，接下来，关宁愣是请了好几天的病假，不敢再去学校。

        一直到一个星期后，他内心还是不甘，一番伪装后跑到林云经常走的后门等待。

        看着后面人来人往，学生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而林云却是其中形单影只的那一个，再加上那极具辨识性的漂亮脸蛋，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望见。

        他悄悄地跟在林云身后，

        从学校回到家里的路其实也不是特别远，但林云还是习惯偷懒从小巷那边转去大路。进入巷子的那一段路程，四周都没有别人，关宁抓住了机会，狰狞着脸刚想要冲上去拦住她时，突然眼前一晃。

        再定神时，他便惊恐地发现，刚刚就在前面的人竟然消失不见了。

        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条明明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阴冷没有尽头，关宁循着路不停地走，到最后，他的腿都累得颤抖了，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鬼，鬼打墙……是鬼打墙！妈！妈！”

        “救我呜呜呜……”

        第二天林云去上学的时候，听到班级里的同学都面色惊异地在议论什么，她没有兴趣，应该说，自上次表白后，她对于班上时常发生的事就没那么多好奇了。

        可是在经过前桌的时候，几个人脑袋凑在那里，语气神秘又激动，她还是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听到了耳里。

        “听说是碰到脏东西了，被困在那里一个小时呢，都跑不出去。”

        “是啊是啊，那条巷子走完全程不过十分钟就够了，他一直跑了那么久都出不去，肯定是遇到什么了。”

        “咦，真的假的啊，我妈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都是骗人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后我们还是别走那边了吧。”

        “……”

        林云将书拿出来，她对于鬼神，是半分不信的，所以没把他们的话当回事。

        一直到平常在班上和她玩的特别好的一个小姐妹跑过来，她说的也是昨天发生的事。

        “就是之前你回家的那条巷子，那条巷子里不干净，你今天千万别再走那里了，以后也换条路走吧。”

        林云翻动书页的手停下来，顿了顿，点头。

        晚上回去的时候，感受到了自己被关怀的女孩脸上止不住开心地抱住大狐狸的腰，笑容很甜地问：“是不是你干的啊，鬼打墙？”

        荀起玉没有否认。

        他白天的时候，很少会去做自己的事，基本都跟在林云的身边，所以在那个男生最开始跟在她身后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一直到林云进入巷子里，他感受到了那个人猛然爆发出的恶意，于是抢先出手，先一步把他拉近幻境，并且给了他个小小的教训。

        然而林云才不管他做这些的心理路程呢，今晚的心情格外美好，连带着走路的时候都差点蹦了起来。

        荀起玉跟在她的身后，手里还拿着术法的书，视线一直紧随着她，眸光清淡。

        “大狐狸。”林云突然转过身。

        他垂眸。

        “我都已经快十六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所以我这些年在梦里的这些记忆，就不能一起带到白天吗，我白天的时候也想记得你，这样就知道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了。”

        然而，荀起玉拒绝了。

        “为什么。”林云追问。

        “这会扰乱你的正常生活。”

        “我不会把你的存在告诉给别人的，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我也不会让你帮我做其他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记得你而已。”

        “不可以。”

        荀起玉的神情淡然，那双眸子里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林云低下头。

        “知道了。”

        接下来过了一个星期，一直在家修养的关宁回到了学校。

        他一到班级，早就憋了好多天的同学们纷纷围上去追问他巷子里遇到的事是不是真的。

        “你们在乱说什么呢，下学期就要升学考了，能不能别把精力放在一些没用的事情上面。”说完，在身边人离开的哄散声中，他恐惧地望了眼正坐在座位上看书的林云。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发生的事，那个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的男人，带着杀气和狠厉，想要他的命。

        ……

        “仙家突然到访，小妖有失远迎，还请仙家莫要怪罪。”

        林云所在的学校外，好不容易修炼出自我意识的黄鼠狼看着突然造访自己老窝的几欲登临仙道的白狐，它哆嗦着，赶忙匐地跪拜。

        此时，一身白衣的荀起玉只留了一缕神魂跟在林云的身边，自己则找到了周围存在的精怪，他这次是有事情要做。

        “什么？仙家您说，想知道人类的七情六欲到底为何？”

        已成精怪的黄鼠狼傻愣愣地望着面前可以化形的半仙，半晌，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仙家有这个想法，可是因为人类而产生？小妖不才，虽修为不深，但还是可以看出仙家已经离成仙不远了，这七情六欲最是磨人，尤其是对于我们来说，若过分在意，只会成为这修仙路上的绊脚石，仙家……”

        “是身边有一个小辈最近因为人类的欢喜之情与我有了争辩。”

        “小辈？原来是这样啊，”黄鼠狼松了口气，“会过分纠结这些的小辈，那肯定是没有尝过成仙的妙处，一时被这人类世界的灯红酒绿迷了眼了，不然又怎么会去轻易相信他们的感情呢。”

        荀起玉低头望着他，似乎不解。

        它解释道：“这人啊最是无情，比起我们妖，他们对于伴侣总是在新鲜感被消磨完的那一天，就可以随意抛弃。一段感情的终止，新的继续，对于他们来说，从来都只是生活的消遣。”

        荀起玉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林云的脸，在这十二年里，小姑娘望着他的眸光永远都是闪亮的。

        他觉得这只笨妖说的不对。

        “而相比起人，我们就不一样了，一旦确定了心意，那就是生生世世的认定，仙家的小辈不知道现在对那人类的爱慕之意到了何种地步，在小妖看来，还是早日脱离的好，否则，只怕会成为日后修行道路上的心魔。更何况，人妖殊途，纵使是彼此心意相交，我们妖可活千百年，人类又能有几个十年呢。”

        “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要分隔。”

        “人与妖，本就不该有太多的羁绊。”

        是啊，

        荀起玉敛眸，他和林云之间的因果，已经快要消逝了，而他当初答应的，是会一直陪伴着她直到成年。所以他才拒绝了林云的请求，因为他终究是要离开的，而在他离开的那一天，林云此后的记忆里都不应该有他的存在。

        “仙家，回去可千万要提醒身边的小辈，切莫动情，否则成仙路本就长漫，一旦动情，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但是林云不修仙，而且，有他在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以及，他可以抹去她的记忆，所以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是难题，但是今天他要听的可不是这些。

        晚上，进入了梦境，心情依旧很好的林云哼着歌，她看着不远处连她来了都不知道，还坐在石台上正皱眉翻阅着什么的男人，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走过去，然后，突然抢过他手中的书。

        “在看什么！”

        荀起玉刚刚就已经知道她出现在身后了，但是他看的书也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没有阻拦她。

        “这是什么啊，霸道总裁爱上……”林云哽住，她看向荀起玉的目光变得奇怪。

        然而当事人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他当时询问的那只黄鼠狼对于人世间的情爱也不甚理解，但是它经常看到有学校里的学生会却书店买那些讲与关于情爱的书，于是就推荐他去那里走一遭。

        这周围摆着的都是他今天在书店复制过来的，但是没想到以往连晦涩难懂的术法都难不倒他，这第一本书就让他看得头疼。

        林云表情严肃，将那本书合上，再次对上他的眸光，她语气怪异：“好好修炼，别老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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