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鸡飞狗跳的桃花岛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眼前的小山丘并不高，却因黄药师的阴阳五行之术而变得奇灵无比。说是灵不如说是怪，我在山下走了两个多时辰也没能走出去，有了之前在桃花林兜圈子的经验，此刻再遇到这种原地打转的情况，我也觉得见怪不怪了。在第n次看到自己做的记号后，我仰天叹了口气，攀着石壁往山上爬去。希冀着能登高望远，寻找方向，以图破阵之法。

        古代的布鞋轻软柔和，比之现代我穿惯的高跟鞋要舒服得多，但穿着这种布鞋来爬上却是相当鸡肋的一件事情。由于没有鞋带，爬山的时候这双蓝底布鞋总往下掉，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鞋掉了下去，只得下山再拣。如此反复几次，我也失了耐性，索性不去拣它。光着脚丫往上爬，不想山石尖利，等到山顶的时候我的两个脚掌早已是皮翻肉卷，鲜血淋漓，疼得我抱着脚丫直抽气。

        从衣服上撕下两片布条，裹好脚上的伤口。我吸着凉气往下望去，山丘之下，花木扶疏，碧草茵茵，更有奇石数块置于其间。往远处看去，茫茫一片桃林，间中有数株早春的桃树开了花，目之所及全是之前走过的桃林，却始终不见有房舍屋宇。仿佛这就是个荒岛一般。

        我颓丧地坐下，其实早该想到的，黄药师既然设了座不高不矮的山丘在此，便早已料到破阵者会借高揽景，寻求出路。是以从此处望去又怎会有房屋的影子？

        先前在桃林里兜圈子时，我尚有心情发牢骚发脾气，现下却没有那个余力了。躺在山丘顶上，听着山风呼呼而过，倦意袭来，前所未有的疲惫迫得人睁不开眼，由着倦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听得远处海浪声传来，另有一缕洞箫之音，时而轻柔时而澎湃，似与海浪相和。起初这箫声像流水一般轻轻浅浅地，润人心脾，抚慰心灵，诱人入梦。到后来我好梦正酣之时，却又激昂而起，犹如惊涛拍岸，乱石穿空，将早已经坠入梦中的灵魂硬生生地拽回现实。

        我四下查看，却不见人影。那洞箫之声忽而远，忽而近，听得久了胸腹之中升起一阵烦恶，几欲吐血。我知道这是黄药师以内力在玉箫上施展的‘声杀’，电视剧上周伯通和洪七公以雄厚的内力与之抗衡得免一死，郭靖因心思单纯得逃一劫，而可怜的老顽童生生被黄药师用一管洞箫扒光了衣服。

        撕下衣襟上的布条塞入耳中，听不到黄药师的箫声，胸腹之中舒畅了许多。

        山风猎猎，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新月斜挂，山下一片黑压压一片，再分不清桃林树影，碧草奇石。连路都看不到，更遑论突出重围。

        叹一口气，再次坐下。

        虽然是夏季，但海岛上的风还是很冷，山丘之上的风又更加地冷。想找个地方避风思考，四下却光秃秃的石头，坐哪儿都一样。

        等等，坐哪儿都一样？

        我忽然想到了tbbt里那个有着专属座位的谢耳朵。

        “说话时不用左右回头，冬暖夏凉，可以直面电视机，不用像raj一样坐在地上吃外卖。”——一个完美的位置。

        如果黄药师要在这座岛上建一座房子，他一定会选一个完美的位置，就像谢尔顿那样。

        我之前都在纠结奇门遁甲，阴阳五行这些完全不懂的东西。越走越迷惑，越走越累，其实不如反过来想，如果我是黄药师，我会把自己的起居住所建在哪里？

        首先，这个位置必须要舒适。既然要讲究舒适，这个位置的海风就不能太大，日照不能太晒，又不能一点都不晒。桃花岛的地势西高东低，回想白天在山顶见到的岛上全景，我大致锁定了五个地点。

        其次，黄药师是个极其注重审美的高雅之人，所以，他的起居住所除了舒适之外，对美学应该也极为讲究。这岛上最美的景致在哪里？

        我除了在桃花阵中转悠就是在这小山丘上攀岩，还真没见过什么好景致，也没机会去见识这岛上的景致。不过，依照黄药师的性子，他会满足天天看到同样的风景吗？

        小桥流水，假山石景再精致也总有看腻的一天。唯有沉浮的日月，流动的云彩，晨昏的红霞，那才是每日一变的好风景。所以这个地方一定要能看到海，那就不能被外围的桃林遮挡视线，但也不能让外来者长驱直入。我在之前锁定的五个位置里又排除了三个。

        还剩下两个，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哪一处会是黄药师的大本营所在？

        都走到这一步了，继续跟黄药师在智商上较劲儿太没意思了，毕竟，我能使的‘劲儿’已经用尽了。剩下的就交给运气吧，我摸出一个铜钱，正面往北，反面往南。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当我拨开重重桃花。于明灭不定的光线中，瞥见青袍一角。黄药师迎风而立，青衫隽朗，手持玉箫按孔而奏。他平视前方，目空一切，似乎天地之间只余他一人一箫，形如谪仙。

        他放下玉箫：“你走出来了！”

        “是走进来了。”我纠正他，他把房子建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又是桃花阵，又是竹林，又是奇石，一层又一层的阵法，一圈又一圈的布置，真的很难走进来。

        “历时一天一夜。”他眼中有些笑意，也不知是赞许我用时短，还是欣慰我没有被饿死在桃花阵中。我比较倾向于后者，但还是问道：

        “这个时间算长吗？”

        “对于一个从未来过桃花岛的人，不算。”那我放心了，看来我算是个平均水平。我好怕他嫌弃我资质太笨，智商太差将我逐出桃花岛，这茫茫大海之上我可没地方去。

        “我现在应该有资格可以在桃花岛落户了吧？”我仍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落户？”

        “就是……我现在有资格住在桃花岛了吧？”

        他闻言蹙着眉，却不答话。

        我不由有些疑惑：“你弄这么多阵不就是考验我们的吗，能走进来的就当你的弟子，走不进来就滚蛋？”

        我说完，只见黄药师的脸变得更冷一些。

        “田二。”

        黄药师喊了一声，一个仆从打扮的男人从屋角走了出来，在黄药师面前咿咿呀呀地比划了一阵。

        黄药师点了点头：“好了知道了。”黄药师抬手制止他的比划，然后朝我一指：“这是我新收的弟子超风，你去收拾一间屋子，以后她就在这里住下了。”

        黄药师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我跟在哑仆身后，来到一个小院落前，哑仆打开门，示意我进去。给我点上油灯之后，哑仆便悄然离开，没有发出一点声息。累了一天一夜的我，倒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学武

        清晨的阳光自窗外照进来，我揉了揉刺痛的眼皮。推开窗子，但见海上旭日初升，红霞迤逦，海天相映之下尽是一片瑰丽。海上群鸥阵阵，伴着海风，有声声鸣叫远远传来。

        如此美景不应框在窗中，我决定走出去看个够。打开门又是一呆，

        门外是个小小的院落，院中种了不少花卉，姹紫嫣红，摆放得错落有致，随便望向一个角落都是一幅画。

        什么希尔顿，什么万豪，什么凯悦……这些国际知名的度假酒店我统统没住过，但我知道眼前的美景放到我曾经生活过的时代，绝不会比这些度假酒店差一星半点。

        原著里的梅超风是有多傻，放着五星级酒店的海景房不住，和陈玄风跑去蒙古大漠住山洞？

        “师姐。”陆乘风在院外朝我喊道：“师父让咱们都去试剑亭。”

        我跟随陆乘风来到试剑亭，除了已经见过的陈玄风外，远远地看到试剑亭中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

        男孩穿一件蓝布衣裳，面容苍白而秀气，看起来应该是病了，那身蓝布衣裳穿在他的身上空空荡荡，随着岛上的海风来回鼓荡。

        “师弟，你病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陈玄风对男孩说道。

        “我来看看新来的师姐。”男孩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女流氓一个。”陈玄风愤愤地说道。

        女流氓：……

        “我觉得师姐应该不是故意的，师兄你就别往心里去了。”男孩对陈玄风说道。

        “哼，被扒裤子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这么说。”

        “师姐，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陆乘风朝我问道。

        现在过去陈玄风面子上多尴尬呀。

        “还是等会吧。”

        陈玄风又愤愤地和男孩子说了我捏陆乘风脸颊的事，以及我言语上对师父是如何不敬之类的。这回陆乘风也有些尴尬了，对我说道：“其实那都是些小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我也不知道陈师兄怎么回事，老提起这事。”

        “随他去吧。”我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乘风先是不动声色地一缩，继而又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师姐，你和师父真像。”陆乘风忽然说道。

        “？”

        难道他的意思是，我长得也挺好看，跟黄药师是一个颜值梯队的？他这是在搭讪吗？看他昨天的表现，不太可能啊。

        “你们都不太在意世俗眼光和礼法。”

        原来他说的像是这个像啊，我点点头。

        “我不在意不奇怪，毕竟我也没机会学过你说的这些礼法。”我对陆乘风说道，然后朝陈玄风一指：“倒是他，他拜入师父门下多久了？”

        “从我入门时起陈师兄便在桃花岛了，到底是多少年我也不知道，等曲师兄回来你问问他。”

        “不管多久，反正应该挺久了是吧？至少有个五六年吧？”

        “是这样不错。不过，师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跟在师父身边那么久，就没有耳濡目染到一丢丢一点点。”我两个手指比划着，由衷感慨：“他现在看起来就跟王重阳的师父似的，太迂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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