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回去时姬憬不太想再从建章宫走，打算从阙阁后直接走辇道，反正他闲得慌，便多看看这建章宫景色了，走到了北面道上能远远看到太液池。

        还看到了高耸的凉风台，姬憬眼神极好，几十丈之外都能箭中靶心，看到上面似乎人头攒动便停了脚步。

        旁侧跟着姬憬的人见状说道：“殿下偶尔喜欢登高远望。”

        姬憬点了点头，眯眼看去，凉风台高五十余丈，如今北风呼呼，不知道他干嘛要到那高台上吹冷风。

        心思一转，姬憬便转步下了辇道往萧斐那个方向而去，低头含笑，正好他还挺想见萧斐一面，可惜软筋散又给他用上了，他浑身使不太上劲，款步提衣走路像大家闺秀似的。

        萧斐近卫没拦着姬憬，瞥了他一眼就让他上了凉风台。

        姬憬用他那双软腿爬上了凉风台，实在是费劲，好不容易终于爬了上去，又走到了萧斐身侧，没说话，静静地与他一同望向苍茫远地。

        望了好一会儿，颊边寒风似刀，姬憬忍不住说道：“白雪茫茫一片，有什么好看的？这儿风还又急又冷。”

        萧斐反问道：“你不喜欢登高望远这种睥睨天下的感觉麽？”

        姬憬微微一笑，说道：“自然喜欢。”这种身居高处的感觉，是很让人沉迷的，位居高处，一切尽在眼中。

        姬憬这样看着，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便轻声说着：“你走后，我常常登高望向西北，只是山重水复，东洛至高处也看不见盛京一角。”

        语气带着些哀叹，却并不让人觉得他愁绪深重。

        “所以你便到我盛京来了？”萧斐挑眉，侧目看向了姬憬。

        “相思成疾，病入膏肓，我再看不见你，就要心竭而亡了。”姬憬做出一副沉痛模样，揪着心口衣服，颇有些柔弱欲倒之势。

        萧斐手臂在大氅中微动，终究克制住了抬起来，这人戏忒多，偏偏就算是看着就假却让还是他忍不住想要有所动作。

        见萧斐毫无异样地看他做戏，姬憬得不到回应便也觉着没意思，收了造作，说道：“方才我见了姑母，你猜她说了什么？”

        “从前旧事罢！”萧斐一说就说了个准，姬憬赞叹，不愧是母子，如此了解。

        “她说要我好好照看你。”姬憬没提那事，斜睨他，说起了最后姬柔对他说的话，

        萧斐微哂，目光抓着姬憬：“哦？你要如何照看？”

        姬憬意味深长，走得离萧斐更近，从萧斐身后看去，仿佛他身陷萧斐怀中，而姬憬近身了之后便停住了，抬手给他拢了拢有些开了的大氅。

        低声细语：“比如此时我便该关心你，让你别在这儿吹冷风，免得夜间要头痛。”

        姬憬手要离开，却被萧斐一把捉住。

        “还有呢？”萧斐好整以暇问道。

        姬憬想要抽回手，萧斐在这儿不知道多久了，手心极冰，握在他手上，凉得似要透过皮肉刺入骨血。

        “你说呢？”抽不出手，姬憬便只好用其他招数让萧斐放开他了，揪着萧斐大氅领，倾身靠进了萧斐怀中，两个温热的躯体贴在了一块。

        姬憬歪头抬首靠近萧斐耳侧，暧昧言语：“自然是要我好好服侍你……但是不让我夜夜服侍你，怕你君王不早朝。”

        姬憬以为他贴这么近了萧斐该推开他了，没想到萧斐不仅没有，还伸出铁臂箍住了他腰身，将他按进了怀里，唇轻触了一下他发顶。

        “我说过，若是你洗干净上我床榻，我不会将你扔出去的，你真想要侍寝，可以光明正大进我寝宫。”

        萧斐紧紧禁锢着怀里人，感受着怀里人的挣扎，这种将人困住看人没法逃离的感觉极好，将一切控制在手里，人人惧他威。

        摩挲着姬憬的腰间衣裳，揶揄道：“最好身着轻纱，内里□□，如此若隐若现，点一盏红烛，暗影绰约，我处理政务完回去就能见此风情，想来必定不错，我定心脑昏昏。”

        “你若是再愿意穿成那样认真为我剑舞一次，我便考虑考虑降了你，如何？”萧斐贴着姬憬耳廓用仅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想得美！”姬憬咬牙切齿回道，感受着腰间作乱的手，想将登徒子踹下高台，全然忘记昨夜他自己做得更过分。

        萧斐大笑着放开了姬憬，宫人给姬憬准备的衣裳有熏香，让他都染了一身沉香香味。放开人后气息渐远，让他有些想追随而去，将人又拉回来继续禁住。

        “我想得是挺美的，你既说喜欢我，我便收了你这份喜欢，你若愿意被我临幸，那再好不过，”萧斐声音沉了沉，“姬憬，你若敢同我认真说这事，我便送你欲生欲死，登临极乐，如何？”

        不如何，姬憬冷漠听着他的调戏。

        北齐果然一皇室的色胚，偏偏这人说着这种话，姬憬看着他也看不出他有猥琐之色，反而一副诱人风流之色，他平日看着狠厉，轻浮起来反而格外动人。

        姬憬讥讽他：“我怕你承受不起。”

        对他说话轻狎的人多了去了，没有哪一个能不为嘴上占的那点便宜付出点代价。

        萧斐仿若不觉人脸色已便，继续道：“我身子还行，夜御几人都不成问题，何况只有你，我还怕你受不住，你该知道的，北齐萧家皇室□□重欲，我既流萧家血，自然也如此，上了我床榻，我不尽兴便不可能放过你。”

        萧斐紧紧盯着姬憬，学着他父皇那种浪荡模样，他话间愈发露骨，只为了逼姬憬，一直试探他底线，步步紧逼，想逼他现原形。

        姬憬确实有些被逼得想要和萧斐大打一架，将他那嘴巴缝起来，几次深呼吸后方才慢慢冷静下来。

        莞尔一笑，即便是笑得眼中没有一点温度。

        “那我今日便同你说，如何？听你这么说，想必同你欢好定是件十分蚀人心骨之事，人生而求权、求财、求极致欢情，我非神圣自然也如此，我又这么喜欢你，你这样说我只会更兴奋，迫不及待想扒开你衣裳，同你纠缠在一块。”姬憬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暧昧，“我摸你前胸时便觉得手感很好了，看着腰腹也觉着应该十分有力……”

        萧斐黑了脸，被姬憬这更露骨的话说得无言。

        神色不愉道：“姬憬，在赵国来赎你之前，你最好乖巧一点，想来你也应该比较喜欢住在殿内，不想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

        姬憬狡黠地笑了，终究萧斐比他要要脸皮一点。

        于是乎他开始得寸进尺，叹呼：“我不乖巧么，怀胥，我什么也没做啊！就背上了以色侍你的名，来年回了赵国还不知他们要怎么看我，不知还有没有娘子愿意嫁我了。”

        萧斐看着他，冷脸渐渐消融。

        闻着若有似无的沉香味道，萧斐突然说道：“姬憬，再让我抱一会儿。”

        说着便一把将姬憬拉进了怀中，手臂复扣在他腰间，这种昨夜抱着他回去时就莫名生出的满足感觉，太让人沉迷。

        姬憬如萧斐所言乖巧得很，任由这人将他抱在怀中。

        姬憬身长与普通人差不多，虽不算高大，却也看着并不弱小娇小，可大概是萧斐先族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大多数人都高大强壮，至萧斐这代虽然没那么野性了，他身长确也传承了他族人，姬憬在他怀里要在他耳侧说话还得踮一踮脚抬头。

        姬憬埋首在他胸膛，深深嗅了一口萧斐身上的气味，暗叹，好像这个人真是不一样的，对他来说。

        没有人能够让他这样不反抗被锁在怀里。

        姬憬双手扯开了一些他刚来才给萧斐拢起的大氅，从萧斐身两侧将手穿了过去，环抱住了他。

        萧斐本来下巴搁在姬憬头顶闭着眼睛，被他动作弄得有些微僵，睁开了双目，垂头看姬憬后脑勺，这种自如的亲昵的动作，整个人放松的身体交付予他，这行为仿佛带火，这火差点要将他烧起来，猎猎寒风都吹不散那自心口往周身涌去的热烈之气。

        如此凭栏亲密拥抱，天地静谧，唯有风呼声，倒真似一对深爱的有情人，地狱业火也不能将他们分开，紧紧相拥，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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