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情之所起

2005年，顾南忆落榜了，因一分之差没有考上c市一中，而是被c市二中录取。

        一中向来是c市升学率最好的高中，大家都说，只要考上了一中，就是一只脚跨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

        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老师眼里的天之骄子，班级里的常胜将军，偏偏临门一脚，把球给射偏了。顾南忆偏不信，二中就二中，三年后我还能再落榜？

        开学后的1个多月时间里，大多数新生都矜持而陌生。

        他们不久前才结束了惨绝人寰的暑期军训，热血小青年们刚刚结下的友谊，因为放假两周而慢慢消散。

        彼此只跟同宿舍的室友和同桌相对熟络，就像顾南忆，对班上的女生都还没个印象。

        除了同桌顾源磊，他连前后坐的女生是谁都没弄清楚，就被换了座位。

        二中规定所有的学生都必须住宿，尽管顾南忆家就在距离学校边上500米开外的村庄，也不得不卷起行囊过起了住校生活。

        按照学校规定学生只能每半个月回去过一次周末，也就是在开学一个月后的那个周末，顾南忆在家附近的街上偶遇了他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施文礼。

        直到施文礼跟顾母相互寒暄，侃侃而谈之后，顾南忆才知道，原来他跟自己是同村兼自家的n远房亲戚。

        自己这个脸盲在经历与他十几年的擦肩而过，未曾对他留存半分印象。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看南忆。”

        施文礼在顾母的再三拜托下，当即大手一挥，在周一的换位环节中，将身高已达175但还处于长高阶段的顾南忆硬生生调到了第三排的黄金座位。

        而原来在第三排的许如蔻，则不得不退居第四排，坐在了顾南忆身后。

        对许如蔻这类智商不够，用功来凑的女生来说，考上二中已经很不容易。

        虽然二中不是县城里最好的高中，一直屈居万年老二，但是二中一向管理严格，师资力量也不错，只要她在高中阶段能够跟上大部队，考个普通的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面对这个安排，许如蔻自然是不满的，但是她敢怒不敢言。

        她的身高才长到160出头，这么个大高个显然会给她上课增加不少麻烦。

        彼时才17岁的顾南忆心智还未成熟，哪里会顾得上许如蔻的心思。

        他不知道身后的小女生还没跟他讲过一句话，就已经对他有了敌意。

        两人倒也相安无事了许久，就许如蔻那与世无争的性子，多半是忍耐。

        平日里被顾南忆挡住了视线，或者稍稍撞到，她也只会挪一挪脑袋，往后退一退桌子。

        顾南忆对她有印象是从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开始的，作为进入高中的第一次重要考试，大家都比较重视，深知这次测验能体现出自己在班级里处于什么水平。

        考完当天，各科老师都加班加点改好了试卷，第二天数学课前的间隙，大家都各自拿到了数学试卷。

        卷子按照分数从高到低的顺序发放，许如蔻的试卷是同桌胡可薇捎来的。

        她随手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放，顾南忆的椅子就突然撞下来，一下与许如蔻的桌子合拢，试卷的一角正好被夹在椅子与桌子之间。

        许如蔻心急看到分数，正好拿起卷子，只听到“嘶拉”一声，试卷已经裂成了两半。

        同时，她看到一个红红的8和9正好被分开了两半，如同她的心情一样四分五裂。

        “顾南忆。”

        顾南忆听到身后的女同学正厉声叫唤他的名字，回过头看见一张圆圆的脸正气呼呼的对着自己。

        女孩扎着马尾，眼睛瞪得老大，整张脸展露无遗，青春期脸上挂着满满的婴儿肥，配着雪白的皮肤，好似洋娃娃一般。

        “你的椅子。”女孩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南忆看到了被夹着的卷子，马上松开了椅子，眼角撇到分裂的红色数字和她的名字。

        许如蔻，豆蔻年华，他心里想。

        许如蔻抽起卷子，没好气地说，“拜托你的椅子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请你让它跟我桌子保持距离好吗？”

        顾南忆顿时觉得冤枉，他也不想时时后退，只是自己长手长脚的，两张课桌之间的距离自己根本施展不开，总是无意识的往后挪椅子。

        “好好，我以后注意还不行吗？”

        他故意将声音拖得老长，又偷偷瞄了两眼她的试卷，私以为女孩火气大的原因可能还跟那裂开的分数有关，自己大概是无意中撞了枪口。

        许如蔻注意到他正盯着试卷上的分数看，脸上一烫，急忙拿了笔袋盖上去。

        顾南忆是第一个拿到试卷的，卷子早已被几个同学传阅，许如蔻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满分，相形见绌之下，她觉得有些丢脸。

        此时顾源磊也注意到了这场风波，凑上来对着许如蔻和胡可薇说：“一个89，一个91，你们俩倒是考得差不多嘛。”

        接着他朝许如蔻眨了眨眼睛，并悄悄用手指向顾南忆，示意她，“有不懂的你可以问他呀，他可是高手，很厉害的。”

        许如蔻望着面前瘦削挺拔的背影，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她轻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低下头开始拿胶带粘起了试卷。

        胡可薇见许如蔻没反应，便抢过话，“哎，他姓顾，你也姓顾，这么巧的吗？”

        顾源磊一把搂过顾南忆，亲切地说，“我们俩可是同村的兄弟，小学初中都是一个学校的。”

        此时刚上高一的顾源磊留着板寸头，皮肤略黑，看起来阳光健康，笑起来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显得特别醒目。

        顾南忆等不到身后女生的应答，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转过去。

        随即就被顾源磊的手圈住，他想挣脱，不想铃声大作，数学老师已经拿着试卷踏进了教室，他们只好各自规规矩矩地坐到座位上。

        都说学生时代的革命友谊是在打打闹闹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这次期中考试过后，他们四人逐渐熟悉起来。

        慢慢地许如蔻觉得坐在顾南忆后面还是有些好处的，不可否认，他的理科天赋绝对超脱众人之上。

        有时候胡可薇和顾源磊向顾南忆讨教问题的时候，许如蔻也经常能顺着听一耳朵。

        天赋这个东西，都是爹妈生好的，跟许如蔻是一点都不沾边，顾南忆能一遍就弄懂的题，许如蔻就是对着答案反反复复解上几遍，下一次还是能死在老地方。

        从顾南忆记住许如蔻的那天开始，他就发现这个女生的理科成绩不太好，虽然平时看着学习认真，上课也是坐得一丝不苟，可是测验的成绩只能够勉强保持中等。

        偏偏许如蔻个性执拗，解不出题也闷声不吭，一个人埋头啃硬骨头。

        不像坐在他前面的赵溪之，总是时不时地向自己讨教学习，久而久之，讨教也演变成了聊天，聊天时又多了几句玩笑。

        他知道许如蔻学得辛苦，看着她默不作声天天围着题转总是忍不住想帮她一把，但是这个女生总是学不会简便方法，气的他一遍遍地把火气压回去，直说她笨。

        有时候他不知道是跟自己较劲还是跟她较劲，许如蔻已经明显不想再搭理他，他还要热脸贴着冷屁股，舔着脸教她。

        可他毕竟骄傲惯了，而且两个人本来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他越是着急，许如蔻越是不回应他，所以顾南忆对其他人都客客气气的，仅仅对她一个人毒舌。

        “许如蔻，你怎么这么笨，你用这个公式套进去不就解出来了吗？”

        “许如蔻，都上了这么久的课了，串联还是并联你都分不清？”

        “许如蔻，你看好了，这个题我就给你讲一次，你再不会我不管你了啊。”

        半年时间下来，许如蔻觉得自己被顾南忆虐得体无完肤，被嘲讽到人都开始自卑了，可偏偏等顾南忆转过身，自己算来算去，还是错漏百出。

        顾南忆一开始还时不时地转过来看看她的进度，到最后几乎都是皱褶眉头忍着怒气，扔给她解题的步骤，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撇开学习的事不谈，平时许如蔻跟顾源磊也更聊得来。

        顾源磊不像顾南忆成绩那么突出，他像普通男孩那样偏好理科，成绩处于班级中上游，性格憨厚为人耿直，是个好相处的大男孩。

        某一次胡可薇无意中跟许如蔻聊起最近大热的电视剧，结果许如蔻的回答让她大跌眼镜，她竟然喜欢看恐怖片，这让顾源磊来了兴致。

        聊开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同属恐怖片的发烧友，尤其还钟爱日韩挂的。

        许如蔻虽然看着性格内向又慢热，但是一旦跟朋友深交起来，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健谈又幽默的人。

        喜欢的事物很特别，对电影剧情也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平常不会随波主流，也不随意评价别人，特别适合当知心好友。

        几人时不时就对着明星八卦、电影戏剧聊的起兴，这让不爱好这些的顾南忆很有挫败感，因为自己每每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都插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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