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打工人的周末就跟小时候的寒暑假一样，换个地方写作业罢了。罗莱枝从中午开始就一只坐在电脑面前建模。

        学过软件的人都知道，看人操作很容易，自己摸索起来非常久。罗莱枝刚学习的时候就掉了很多头发，到后来她熟练后，软件有时候也会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用rhino建模是不能依靠后期修改，只能在前面留好心眼。

        罗莱枝建了一下午的模，越到后面越是心痒痒的，越来越没干劲。在她觉得已经完成时，点击合并，一瞬间，她的模型炸开了，炸的稀碎。

        已经炸开的躯体没法倒退回去，罗莱枝崩溃了。大叫一声，响彻全家，隔壁俩姐弟听到声音后也互相望了一眼。

        她有一种想砸电脑的冲动，可是这样损失太大。她蹦到床上，对被子拳打脚踢，一边怒吼一边手脚并用，枕头都掉到了地上。

        本来她计划合并好后就吃饭，现在憋屈得已经不饿了。身心俱疲，全身难受。

        她连电脑都没关，直接出了门。开着小电动，去了林桥的派出所。

        到了门口，她又有些犹豫。在门口徘徊，进不进去呢？都来到这了又不去，可进去了万一他没在。

        罗莱枝在门口挠头，挥拳向空气。于是她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去问门卫大叔。

        她走到保安亭，两手一搭，挤个笑容。

        “叔！”

        突然出现的脸吓得蔡叔拿着茶缸的手一抖，然后问她：“怎么了小姑娘？”

        “请问林桥现在在上班吗？”

        她一问林桥，蔡叔就想起来她上一次也来过，打量她一会儿，不禁就说：“在啊，你要找他吗？我现在帮你叫他！”

        边说边拿起电话，罗莱枝急忙挥手，“不要不要，我就问问，没别的事。”说完就窜走了。

        蔡叔拿着手机悬在空中，她跑的太快了，不过蔡叔还是想看看林桥会怎么说。他还是打去电话，简短的说了两句后，林桥就出来了。

        罗莱枝并没有走，只是到人行道上继续捶空气去了，她在心里模拟着林桥会怎么问她，为什么来？对啊，为什么来。

        有点难过，就来了。怎么说得通，人家可是在工作，这样去打扰别人不太好。

        在闭眼演练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哎！”

        她跳着回头，是林桥。穿着整套的工作服，板板正正，眼睛漆黑有神，头发比三年前更长一些，微风吹着头顶几缕头发飘动。

        罗莱枝就干等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林桥淡淡说了一句，“跟我进来。”

        林桥带罗莱枝去了办公室，经过大厅的时候，阿牛认出来了这是上个星期处理过的当事人。他的疑惑很快就收，因为还要处理其他警情。

        林桥坐在罗莱枝多面，问她：“有什么事吗？”

        罗莱枝四下张望了一下，说:“没什么事啊，就是路过。”

        林桥审问过的嫌疑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了，这种小动作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到了这里就别说谎了。”

        罗莱枝有些心虚。坑坑巴巴地也没说出个完整。

        “你隔壁那两个小孩又打架了？”

        罗莱枝对上他的视线，又低下头去，“打了，但是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罗莱枝也是被林桥审过的，这种循序渐进地询问让她心里产生一种无法抵抗的配合。

        “就是你有没有听说过建模？”

        林桥的脖子稍稍前倾，“啊？建模干嘛？”

        罗莱枝吸一大口气，开始给他做科普，“就是在纸上画出一个造型，用3d软件把它做成立体模型，然后进行渲染，得到一个真实而又虚拟的物品，如果觉得没问题，就可以打印下来做出实物了。”

        “嗯，然后呢？”

        “然后我今天正在把我的二维图变成三维图，我在家里建了一下午的模。”她逐渐越说越兴奋，“中途我都很注意了，该打孔的打孔，该量好尺寸的量尺寸，该分图层的分图层。”

        “我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过程很顺利，电脑也没卡顿，在我最后只差一步就能完成，就能去吃饭的时候，我一合并，全都炸了。”

        “你知道rhino这个软件到了最后合并不上，模型炸开，分成无数个小碎片，是根本没办法后退一步解决的。所以我做了一下午的模型现在全部回到解放前了。”

        林桥努力地去听，也明白了个大概，就是做的图不行。

        他的嘴角不太明显的稍稍翘起一点，轻轻地说:“哦，这样啊！”

        罗莱枝看出了他那个隐隐的笑，“你在笑吗？”她皱眉又说，“这就跟你忙活半天，都把犯人抓上车了，下车的时候没看住他把手铐一撩，跑了！”

        林桥这次笑得明显了点，“你就是想过来跟我说这个啊？”

        罗莱枝表情冰住了，好像也是，她当时脑子里就想找林桥说话，直接就走了。但是这么明着说出来，她也有些语塞。

        “那你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的吗？”

        “那你想让我帮你建一个啊？我能力有限，我可不会。”

        罗莱枝真的就想上网找个人帮自己建出来了，可这是公司的图纸，一旦泄露可就麻烦了。她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掌蒙住脸，沉沉地哀嚎了一声。

        林桥在她掩面的时候，笑得更愉悦了。

        “我先去帮你接杯水吧。”

        林桥也稍微有点能理解，就像期限将至，犯人还没抓回来，领导一直催的那种苦闷。

        林桥去大厅的时候，小丽点的外卖送过来，他看到外卖员拎着几杯奶茶放桌上，径直走过去。挨个拿出来看标签。小丽看到林桥正在盯着奶茶看，凑过来说：“桥哥，你也想喝奶茶了”

        林桥说：“我不喝。”又问小丽，“这几杯哪杯是最甜的？”

        小丽指了那杯红糖牛奶，顺便说了句，“这杯是阿牛点的。”

        阿牛正从调解室里出来，看到林桥在拿自己的奶茶，还在翻吸管出来。连忙上前问：“桥哥，你也想喝了？”

        “我不喝，我有用。”他把奶茶拿走了，阿牛看着心心念念的奶茶就要离自己而去，还在挽回，“桥哥，那是我的。”

        “我用咖啡跟你换。”

        “不行啊，咖啡太苦了。”

        林桥走回来拍拍他的肩膀，“听话哈，大男人谁喝那么甜的东西。”

        阿牛没能救回自己的奶茶，小丽在后面憋笑。

        林桥回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想罗莱枝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对着空气发牢骚。轻轻打开门以后，静静看了一会儿，她把头抵在桌子上，脸朝下，持续了很久。

        林桥以为她睡了，又看见罗莱枝的脚在抖动。

        她看着地面，正在回忆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听到一声“啪”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吸管扎进塑料膜的声音。

        立马直起身，林巧放了杯奶茶在她面前。

        “喝吧。”

        她两眼冒光，“你哪里来的？！”

        “别管，喝就行了。”

        罗莱枝吸进一大口，满足的“啊”了一声，“红糖牛奶，超好喝！”

        林桥听她啊一声，想起三年前她也是喝完了ad钙奶啊一声，没想到现在快30岁了还这么童真。

        “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有一杯奶茶就好了。”他又嘬了一口，“如果再来点珍珠就好了。”

        林桥一直看着她微笑，虽然他不喜欢喝甜的，没法和她共情，但是现在林桥心里也有些舒服，好像自己产生了一些别的感觉。

        “你还没吃饭吧？”

        “是啊！还真有点饿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一起去吧。”

        林桥摇头，“我要工作，你别等了，自己回去吧。”

        罗莱枝把杯子放桌上，摆出一副我知道你在骗我的架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下班时间啊？我都从网上查了。”她学着林桥两手环胸，继续说道：“你们早上八点上班，中午休息两小时，下午六点就下班了。我昨天下班的时候来找你，你已经上班了，上够八小时也是十一二点下班，按照常理你今天一定是早班。”

        她举起自己的手腕，让他看着手环，已经六点半了。

        林桥笑得更放肆，连连摇头。

        “还网上，你说的那些时间是户籍警察的，他们可以准时下班。我这随时遇到点情况就得一直加。”他中途呵出口气，“真不骗你！”

        罗莱枝还是一副鄙夷的样子，林桥已经站起来了，“没事了吧？你先回去吧，把你的模重新建一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罗莱枝也站起来，“那你今晚要加班吗？”

        “我已经在加班了。”

        “那你刚才还在这跟我聊，你不工作吗？”

        林桥有些无奈，“那这位有困难来找警察的良好市民我总不能不管吧。”

        罗莱枝像个泄气的气球，“那好吧。”她拿着奶茶就往外走了。

        林桥把她送出大厅，阿牛看见罗莱枝捧着他的奶茶，心里蛮不是滋味。

        林桥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回去，别乱跑。罗莱枝点头答应就走了，目送她直到离开大门。蔡叔看见罗莱枝走后伸了个头出来看向林桥这边，林桥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蔡叔一副八卦的表情，于是举起右手，做出了把枪的造型，对着蔡叔的位置，弹了一下。

        转身时就看到阿牛在前台埋怨的望着他，“桥哥，你拿我的奶茶献佛了。”

        林桥不以为然，“佛祖也会保佑你的。”说完若无其事的去忙工作了。

        小丽笑呵呵地安慰阿牛，“好啦，不就一杯奶茶，你当给桥哥搭姻缘线吧。”

        阿牛转变了个态度，眯起双眼，跟小丽对视一秒就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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