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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街区里没了晚餐时段的那么热闹,有些店面已经关闭,垃圾桶长出了花,蔓延到外边。隔一个垃圾桶就是一片花海,花海里生长着不同的花,罗莱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街道上人不多,有的是三三两两聚集在清吧门口的代驾,叼着烟互诉衷肠。现在这个时候小情侣应该忙着下半场了。

        罗莱枝走进一家酒吧,里面的音乐响彻云霄,舞女还在卖力跳,很多小青年跟着摇头晃脑,乐不思蜀。

        罗莱枝开了一个卡座,点了一箱啤酒,坐在沙发里冷淡地看着这群人嗨,一瓶一瓶的吹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脑袋里重复的话,有些个脸皮厚的小青年远远看见独自在卡座里孤单的罗莱枝,大胆地凑上前。

        “美女!一个人喝啊?”说着手就攀到了罗莱枝肩膀上摇了摇。

        罗莱枝不想理会,酒吧里很多都是没钱订台,这蹭那蹭的懒散青年,旁边这人多半也是。扒开那只手,提高音量:“别烦我!”

        小青年还是不死心,“别这样啊!妹妹!孤单吗?我陪你!”

        罗莱枝使了大力,推开他,小青年看见她眼神冷漠,丝毫没有喝多的样子,无趣地离开。

        罗莱枝靠在沙发里,不断地喝,这种氛围跟在家里喝完全不一样。她本身酒量就极好,在家里根本喝不困,在酒吧就不一样,对她来说这是个入睡圣地。

        喝着喝着一箱就喝完了,有些许醉意,把空瓶摆得整整齐齐地在桌上。拿出手机拍了个照,发在朋友圈里。附上文字:接着奏乐,接着舞,哀家要小憩一会儿。

        随后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为了防止小偷偷手机,她还特地把手机放在牢牢攥在手里,放在胸口处,用衣服遮挡。

        忙到凌晨的林桥终于能停下来了,这个时候男男女女都该忙其他的了。他早就能下班了,现在只需要写个案情报告就可以去睡了。

        伸个大懒腰后,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刷刷看今晚其他同行那边的感想。一溜下来全是同行对今天的羡慕,有跟老婆告白的,有感叹亏欠家庭的,还有几个工作狂魔晒战绩的。

        跟这些完全不同的还有一条,是罗莱枝的。那一条朋友圈晒了酒瓶子,这文字还让人有不好的预感,底下写了所在位置。林桥“噌”的一下站起来,点开图片放大,也不知道具体想看哪个地方。

        她在酒吧?一个人还是跟朋友?睡觉?要跟谁睡?

        他恍惚想起三年前,在酒吧抓到罗莱枝时,罗莱枝就说去酒吧为了睡觉。不说警察,是个人就知道一个女生在酒吧里睡觉有多危险。他慌忙叫来徐智,摁在电脑面前。

        “徐智,你帮我写一下案情报告,我有急事!”

        “桥哥,这是你经手的,我不知道来龙去脉啊。”

        林桥拿来几张a4纸,“都在这了。”

        “可是桥哥我写不好怎么办啊?”

        “不用管,你写什么就是什么!”

        “桥哥,你要回家吗?都两点多了,直接休息室睡吧你明天还早班。”

        “不用了我有急事。”

        匆匆换下警服后,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上车、点火、倒车、开走一气呵成,蔡叔已经打盹了,根本不知道林桥出去。

        罗莱枝虽然睡得着,但是觉很浅,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嘴里呼出酒气,难闻至极。那人说话都不利索,跟她小声耳语,“美女!一个人寂寞吗?跟哥哥睡觉去啊?”

        “怎么一个人啊?家长呢?冷不冷?哥哥带你去暖呼的地方睡。”

        “去嘛去嘛,就睡个觉,不干别的。”

        罗莱枝受不了这样的骚扰,脸色极臭,抬脚踹过去。大骂一声:“滚!”

        那人也是醉得厉害,摔在地上将就着睡过去了。罗莱枝换换动作,继续睡过去。

        林桥赶到那一家酒吧,灯光不断闪烁,音乐躁动,趁着酒意,人们在舞池中央扭动身躯。已经是后半场了,地下有很多醉倒的人,要是不注意看,很容易绊倒。

        林桥要注意脚下,又要注意卡座里有没有罗莱枝的身影。他在里面东张西望,昏暗的环境没法看清一个人的面容,要走到面前去才可以确定。

        只在里面找了两分钟林桥就有些烦躁了,不停地咬牙,搓眼睛。在一个空荡荡的卡座里,他看到蜷缩着一个人,还有个人蹲在她旁边,把脸凑得很近。

        林桥走近了,看了一下桌上的酒瓶,摆的整整齐齐,应该就是了。那个人一直跟罗莱枝说话,手却慢慢伸进罗莱枝的外套里,想偷手机。林桥不管他是偷手机还是猥亵,直接一脚踹过去。

        那人没站稳直接倒下,回头看了眼林桥,站起来骂骂咧咧的:“你干嘛?想打架啊?我是这一片老大,想死吗你?”

        林桥忍住了给他一拳的冲动,掏出警官证,闪烁的灯光让人眼睛不舒服,他凑近了看,下一秒立马跑掉。

        林桥没功夫去追,立刻上前查看,真的是罗莱枝。他在她耳边轻声:“罗莱枝,你醒醒。”

        罗莱枝以为又是哪个无赖,懒得搭理,翻个身背对着林桥。林桥叫不醒,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外走。

        被抱起来的动作太大,觉浅的罗莱枝顷刻间清醒过来,她看了一下眼前人,因为灯光的问题没认出来,对他一顿反抗。推他的胸膛,抓他的头发也无济于事,到了这时候酒吧里的人没睡也醉了,谁顾得上这里。

        林桥把她抱出来,出了酒吧瞬间安静,罗莱枝脑子也更清晰一些,明亮的路灯让她看清了眼前人。

        “林桥?你怎么在这?”

        林桥咬着牙没理她,打开副驾驶把她扔进去。手搭在车门边,一点一点靠近她。

        罗莱枝看着一张特大号的脸逐渐靠近,一股淡淡的烟味逐渐侵蚀她的鼻尖。背着灯光,能更清晰的看清楚他的轮廓,只是面部表情有些模糊,罗莱枝也能感觉到这气氛很不好。喝过酒后,脑袋有些晕晕的,林桥的沉默让她有些莫名奇妙。

        “你干什么呀?”

        “你干什么呀!”他反倒问罗莱枝,“大晚上你一个人去什么酒吧?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他离得远一些,双手叉腰,声音越来越大,“现在快三点了,里面都喝得神志不清了,你以为你一个人在里面睡谁也注意不到你是吗?你以为你穿的多点,不露大腿不漏胸就没人对你下手了是吗?我告诉你!那些无耻的流氓最喜欢你这样的,最喜欢你这样一个人还喝那么多的!”

        “你看看那个厕所分男女吗?直接把你拖进去谁看你!你以为嗓门大嚎两下就喊得到人啦?tmd你声音能有音响大!喊破嗓子哭一夜都没人管你!要是真出了事,就你那点胆量敢来报警吗?你觉得报警了一定能找到人吗!别说有监控了,那个环境!刚刚那个摸你身上的人离你那么近你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了吗!”

        林桥的声音到后面基本是吼出来的,脸上恐怖得吓人,罗莱枝被吼得脑袋嗡嗡叫,心跳加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最受不得这种争吵的语气,手心慢慢变凉,手指互相抠指甲。

        虽然难以直视,但这是林桥,自从五一过后罗莱枝也没有借口去找他了,二十天没见过面,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没有那么温馨了。罗莱枝恍惚间记得,林桥这么凶狠的样子上一次是在三年前,第一次审问她的时候。

        林桥看罗莱枝已经有些哭了,脸色却没有温和下来,这么多年不论是嫌疑犯还是受害人他见过哭的还少吗?靠哭获得心软在他这里行不通。

        “把你糟蹋完扔厕所里还是轻的,你信不信某些个变态直接让你明天出现在江里!你还有这爱搭话的毛病,三年前的亏没吃够吗!你当遇到的全是好人,谁都不会骗你是不是?”

        “除了这点男女之间的事,小偷呢?没想过吗?你聪明了把手机攥紧一点放胸口,没人敢碰了是吧?人家就不会明抢吗?你跑的有人家快?吃点核桃补补脑行不行!一天到晚就知道抖机灵!”

        罗莱枝在这一声声怒吼中,一反常态地越来越平静。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前面三五成群的代驾正窃窃私语往这边看过来。路边还有喝多了蹲坐在马路牙子的男生,旁边有个散着头发的女生贴着他的脸耳语,暖黄的路灯灯光照下来,显得格外温柔。

        罗莱枝好像想起来,她在等待些什么。昨天已经过去,他什么也没说。

        但是在普通人的认知里,只要天没亮,今天就还没过去。

        她的眼眶里又积攒了一些眼泪,眼球蒙上一层薄雾,有些朦胧。不知在看哪一处地方,泪水流下后,视线瞬间明朗。

        她转头看向林桥,因为正面向灯光,林桥能看清她的脸,眼里泛光,亮晶晶的。他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她。

        罗莱枝笑起来,像是有些困,“林桥,我有话跟你说。”

        林桥脸上怒意消散,重新搭在车门边,微微低头,“说吧。”

        “你抱过多少女人?”

        林桥眉头紧皱,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

        “上一次抱我是在救我出来的时候,才过去两个月,我想起来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归结到三年前,这一次,是刚刚。”

        “我想了一下,应该是你的职业原因,我知道你会有很多英雄救美的时刻,情急之下都是优先考虑人命,不在乎这点小节,但我只想要一些,你只能对我做的。”

        周围十分安静,一个女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桥自然是懂得她是什么想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逐渐暴躁。

        罗莱枝又笑了一下,温柔地说:“林桥,我”

        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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