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青城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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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雾朦胧,晨曦几缕;青石小路,蝉鸣几声。
两道年轻的影子趁着清晨的一点凉意上路,一人灰衣,携剑柳叶,一人道袍,负剑桃花。
二人并肩赶了一段路,那小道士突然开口问道:“所以你为什么愿意与我一起游历?”
灰衣剑士没有回答,只是轻快地笑道:“这样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为什么啊?”小道士纳闷地说。
这二人正是林羽和周仰君。从那歌舞繁华的江都城出来,周仰君便一路北上,继续着他的游历。
林羽却是没有回百花城的意思。在洛府留下一封信,他便跨上洛家人送的马,与那两袖清风、一穷二白的小周道士同行,一路优哉游哉,倒也快活。
“时候还早,离秋分还有三个多月。”林羽如是说。
周仰君眨巴眨巴眼睛,实在不明白游历和秋分有什么关系。
但他完全不抗拒能在旅途中搭上这么个伴。林羽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家伙,常常一眼就能分辨出对面的笑脸中隐藏的善意或恶意,即便平时有点抠抠搜搜,也总比他此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强。
周仰君是有本事赚足盘缠的,只要他肯听林羽的主意——“你可以遵师命永远不说谎,但是你没有必要把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
青城山在江湖中也算是享誉数百年的名门正派。即便周仰君只是个声名未显的年轻后辈,打出招牌摆个摊,莫测高深地往那儿一座,还是能吸引来一大批人的。
只是周仰君的心情仿佛变得不太好。随着他涉世渐深,走过数不清的城市、村镇、乡间,遇上记不清的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他似乎越来越心绪不宁,就连吃到最喜欢的酱爆茄子,都不能让他重振精神。
林羽不由得觉得诧异:“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明这段日子都挺顺利,没有经历过风餐露宿的艰苦生活,也没有目睹什么妻离子散的人间惨剧。这位一向嘴比脑子快的青城小道士,怎么就突然开始陷入一种迷之悲伤了?
周仰君长叹一声:“天机不可泄露。”
林羽无语,故意催马快跑,一路上都没再搭理他。没过半天,那小周道士终于是自己忍不住了,一把拽住了林羽的缰绳,忧心忡忡地说:“我发现我算命还是挺准的。”
林羽诧异地望着他:“就这?”
你算命要是不准,这一路的盘缠是怎么来的?真当老百姓都是冤大头啊!
周仰君却一个劲儿摇头:“我用的是青城诀啊。”
寻常的命理信徒,或论阴阳,或论八卦,或寻易经,以那大衍筮法推演天道伦常。
青城诀却是个很玄妙的东西。说它妙,是因为它暗合天道,勘破机缘,纵染世事变幻,却万变不离其宗。说它玄,则是因为它并非人人可修,只有那最具慧根的年轻弟子,能够真正掌握。
人人可学青城诀,算出的结果却各不相同,正确与否也无人知晓。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些看上去具有灵根的子弟,扔到凡尘俗世中,用那烟火人间的声声赞誉或谩骂来求证。
这也是青城山不允许弟子说任何一句假话的原因。凡事都拣好的说,与普通的江湖术士毫无区别,就完全根本没有下山求证的意义了。
周仰君游历的这些日子,测过的命格不计其数。不论客人对他这个人是褒还是贬,那种听到结果后下意识的反应总是最真实的。
“我总是能说对。”
周仰君终于对自己算命的准确性下了结论,自己应当是那真正掌握了青城诀的人。
然而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关于洛春风那“九死命格”的判断,大概也是真的。
林羽感到很伤脑筋。他不是迷信的人,对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不幸都能一笑置之,然而对落在朋友身上的灾难,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周仰君却说出了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预言:“可叹唐国,治世将终,乱世将至。”
林羽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伸出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他此刻不是在发着高烧胡言乱语。
他们这一路太平安稳,老百姓说不上多么富足,至少都是各安其业。不说盛世,起码也算得上清平,怎么就敢下这么一句断语?
周仰君倒是一脸无辜:“别看我,我用青城诀算得就是这个结果。至于乱从何处来,几时发生,我可没这预知能力。”
林羽没再向周仰君追问什么。只是在后续的旅程中,他开始着重留心那列队驻防的官兵,和那些街头巷尾的说书人。
乱世总会先生异象。这一打听,还真给他捕捉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先是那富庶的鱼米之乡江南,在春季遭受了尤其严重的水灾,大水过后必有大疫,虽还未波及江都城及其以东的广陵,却是已经席卷了许多小村落。据说有些村子已经死得尸体都来不及掩埋,活人纷纷惶恐逃离,又将这恐怖的瘟疫散播到了更多的村子。
北方却正在经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随着盛夏的到来,烈日炎炎,却鲜少降雨。不少农户已经不得不每日起早贪黑地到远处挑水,竭力抢救出尽可能多的粮食。甚至不少州府的官员带头祭天祈雨,将荆棘和藤条绑在身上,道法巫术玄学各路神仙轮番上场,只为求今年不要颗粒无收。
但这些都还算不得乱世之兆。唐国立国凡二十年,大小天灾也没少经历,赈济也好,安抚也罢,总归没出现过大规模流民。
真正可以称得上隐患的,是当今天子李世济病重的传言。
唐国君王李世济,二十五岁起兵,三十五岁立国,三十八岁登基。
五十九岁,病不能起。
虽说朝廷各部都在正常运转,赈灾工作也并无停顿,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从王城朝局的变动到各州府军队的调动,都预示着一个可能并不太平的未来。
李世济没有册立太子。三个儿子各有所长,在朝臣中各有拥趸,在百姓间也各有传说。
一山尚且不能容二虎,何况一国之中,有三位同样野心勃勃的王?
一个苦心经营的治世不容易被天灾打倒,却难免不会覆于人祸。
“唉……”周仰君再度长叹一声。
“又怎么了?”林羽说。
“我刚刚给我自己掐了一诀,最近命中有劫。”周仰君忧心忡忡地说。
林羽警觉地望向四周,夜空中却是一片寂静。大暑节气,又干又热,没有一丝风。
他们错过了最近的城镇,直到深夜才走进一个村子,敲开了一家农户投宿。主人家的老两口倒是热情得很,端来灶上剩下的稀饭和咸菜,让他们先来填饱肚子。
“大爷大娘,我们不饿。”
林羽有些不忍接受。这家人的条件明显并不宽裕。他摸出一角银子放在桌上,却被那老妇人用粗糙的手指推了回来:“不值几个钱,使不得。”
在老两口充满关怀的目光下,林羽和周仰君只好坐在屋里唯一一张小木桌旁,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怎么好像有点馊了……
天气炎热,东西放不久。这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煮好的,反正以这老两口的条件,是肯定舍不得扔的。
周仰君欲言又止,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听从林羽的那句话,不把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抱着对深夜打扰这对老夫妻的愧疚,他还不得不在两人慈祥的目光下,将碗里的粥一口一口喝了个干净。
林羽在旁边也是欲言又止。最终他站起身,借着马没拴好的由头把粥端出去悄悄倒掉,又把方才那两角银子悄悄藏在了门外柴垛的缝隙里。
目睹了全程的周仰君用眼神向他表示了不满,怎么可以这样欺骗两位老人呢?
然而到了后半夜,林羽就被这位虽然初窥天机,却还是□□凡胎,而且为人过于耿直的小道士折腾得睡不着觉了。
周仰君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我命中有劫……”
“你不是命中有劫,你是脑子有泡。”
林羽哭笑不得地点上灯,只见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青城小道此时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两手都捂在肚子上,痛得坐都坐不起来。
林羽只好高风亮节地把唯一一张小床让给了他:“地上凉,你先上来,我去弄点热水。”
结果他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周仰君正奋力朝他伸出手,汗出如浆,状似求救:
“扶我一把……”他说,“我、我要去茅房。”
林羽:……
是夜无眠。直到次日天边泛鱼肚白,周仰君才虚脱般地回到床上,昏睡过去。
林羽只能哀叹一声命苦,对那刚刚起床老两口的简单交代两句,骑马出去找郎中。
看来这看似老神在在的青城诀也并没有那么不可勘破。就拿这次周仰君身上的所谓“劫数”来说,很多作为常识的因果逻辑,到了那超凡脱俗的青城山,可能就成了某种奇妙的天道循环。
这算个屁的天道,林羽在马背上腹诽道。明知道那粥是馊的,不喝不就好了!
请来郎中,熬了汤药,又在这老两口家休养了数日,周仰君的身体总算恢复如初。拜别之际,那两位老人总算没有拒绝他们的房费。
“小道长,要保重啊。”那老婆婆很不放心地叮嘱着被一碗粥轻易放倒的周仰君。
林羽也抱拳一礼:“小周道长,前路漫漫,自己保重。”
“你不走了吗?”周仰君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我该往回走了。”林羽坦然道,“我要回广陵。”
周仰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抬起手来,似乎想要阻拦。
但林羽先他一步打断了他:“我并非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有权知道关于自己命运的一切预言,并以此选择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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