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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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只呆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回城了,封小公子亲自将人送到唐家正门,这次没人再把大公子当成空气,下人热情得都近乎夸张了,连唐父闻讯都亲迎至大门口。
“品茗就不必了,”面对他的邀请,弘烨似笑非笑道,“唐大人还当多费费心,保护好自家公子才是。”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堂堂三品大员的家眷再三遇险,本公子都在考虑要不要向皇上进言,好好整顿一下这京城的治安了。”
唐运虽人已至中年,但一张脸仍旧斯文俊逸,可以想像当年的风采,难怪哪怕已经成亲有子,还是吸引了侯府小姐,宁做填房也要委身下嫁。
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男人瞳孔微缩,面上却不显山露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之色:“封小公子又救了犬子一次,下官在这里谢过了,请小公子放心,日后本官会加派人手保护,必不会让衡儿再伤到毫毛。”
“那就有劳唐大人多费心了。”弘烨理所当然地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身为外人,却托付其生父照料他,其实是逾越了。
敲打了老的,又叮嘱一直沉默着的青年道:“你好生养着身子,过几日本公子空了再邀你。”
唐玉衡神思不属地点点头,目送一行人渐行渐远,心下一片茫然。
“不知道从何下手的话,不如自你母亲的死开始查起。”
自从听到封公子的这番话后,他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越想越是心惊,娘亲当年不是因为生产大伤元气,之后始终没养回来,最终油尽灯枯过世的吗?
怎么小公子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有隐情,若当真如此,能在其中动手脚的也只有……
“都是为父的错,没有看顾好你。”这时唐运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为父也没想到,你才回家不久,竟也被我那些政敌给盯上了。”
“政敌?”唐玉衡怔怔道。
“没错,别看为父做官很风光,其实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除了他们为父也想不到还能有谁,会在暗中对你下毒手了。”
唐运面色沉重,“我原本是想着,你这些年过得不易,因而没有将这些烦心事告知于你,也从来不拘束免得你不自在。”
“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以后你尽量减少外出,即便必须出去,也记得带好人手,务必万事小事,莫伤着了让为父忧心。”
他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假如没有封小公子的提点,没有亲身感受过他的冷漠,府中所有人的无视。
刚回府时听到这样的解释,或许他当真会信了,可此时不管他如何真挚诚恳,都觉得他在替人遮掩。
唐玉衡瞧着一脸慈爱的父亲,背后的汗毛密密麻麻地竖起来,顿感不寒而栗。
弘烨回到国公府时正赶上饭点,封大哥早已成家,平日里都是回自己的小院陪妻儿用餐,桌上只有他和母亲两个。
“娘亲今日心情很好?”弘烨有些奇怪,上午自己出门的时候她还一副忧心的样子,怎的此时却喜气洋洋,似乎遇上了天大的好事。
封国公夫人亲自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放进他碗里,笑道:“烨儿高兴了,娘亲就开心。”
原来早有好事者提前回城,将封小公子携美出游之事传了出去,并且很快通过有心人的嘴,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过令那传话之人想不到的是,她听了不惊反喜,早在初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她就有过大胆的想法。
小儿子之所以喜欢七皇子,不就是看中了他的颜色吗?如今出了个唐玉衡,容貌风姿都不输于他,岂不是正好?
封国公夫人原打算之后召他过府,让他跟小儿子多多接触,或许可以让烨儿移情,从弥足深陷当中抽身。
不料随后事情一出接着一出,她只顾着担忧,倒把这个想法给遗忘了。
谁知许是天定的缘分,竟叫他们在路上又遇着了,且两人似乎相处不错,她心里只有庆幸的份。
虽然很不愿意去想,但封国公夫人也明白,小儿子可能没几年日子了,她只盼他在剩下的时日里能过得顺心,少点忧愁。
至于寻常人看重的传宗接代、阴阳伦常,她觉得在生死面前都不算什么大事。
弘烨听了此话便约略猜到了始末,不由再次在心里感慨,这家人宠起人来真是毫无底线原则,不过如今他代替了原主,作为既得利者,默默享受便是。
封家这里其乐融融,同样得到消息的宣肃,却控制不住狰狞了面色。
三年前初见封国公那个小儿子的时候,他便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满是迷恋,之后故意制造了几次偶遇,将这种对皮相的迷恋加深,令他深深地爱上自己。
等“察觉”他的心意后,又对他若即若离,人前冷若冰霜,时而却在背后流露出几许温情,让他怀抱着一丝希望,更加努力地讨好他。
宣肃一直以来都将这个度掌握得很好,人人惧怕奉承的封小公子,在他面前就像一条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对此他心里是不无得意的。
可是近几日他却发现这条狗没那么好使唤了,当日封弘烨没有当众对周丝琦动手,虽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影响计划,他便没太在意。
但之后他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依照他的性子,哪怕知道可能会受到猜疑和指责,他也会上门亲自同自己解释才对。
可他却不闻不问,别说登门了,连只言片语都没有递来过,然后今天就闹了这么一出。
封弘烨竟然移情别恋了!
宣肃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养的狗会向别的人摇尾乞怜,心中愤怒的同时还升起一股恐慌,总有一种事情可能会脱离自己控制的感觉。
毕竟封弘烨在他之后的计划里还有大作用,如果失了他,如何谋取封国公背后的势力?
好名声可以助他以后上位得明正言顺,可谋夺江山真正依靠的还是兵权,况且还有一个圣眷正隆的九弟尚需解决。
计算过得失之后,宣肃有些坐不住了,很快一封信就递上了封国公府。
两人以前书信来往不多,仅有几封被原主如获至宝般收着,常常翻来覆去一笔一划地细细品味,因而弘烨一看信封就认出是七皇子的笔迹。
当时他洗漱了正准备午休,小公子身娇体贵,每天都要睡足六个时辰,便随手将信一放,打了个呵欠就翻身上榻了。
宣肃不知道自己仔细修饰过的文字,根本没被人瞧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精心打扮一番后悄悄溜出门,到了约定地点摆好姿式等着。
然后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时辰,眼看夜幕开始降临,邀约的人却连个影子都不见。
“啪——”无辜的杯子被捏得粉碎,眨眼间屋子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桌椅。
与此同时,封国公府,弘烨打了个呵欠坐起身,平安像脑子上装了感应雷达似的,立即推门而入,得到公子的许可便招呼着人进来侍候洗漱。
“七皇子又差人送了信过来,瞧着似乎很着急。”来日以来公子的心情都很好,已经有段日子没发脾气了,平安在他面前也没那么小心翼翼了,还会说些俏皮的玩笑话。
弘烨还挺想知道主角攻要跟他说什么,往小榻上懒洋洋地一靠,道:“拿来我瞧瞧。”
平安这下是真的看出公子变了,以前别说是信了,单止一则七皇子派人付过来口头上的消息,哪怕就两个字,都能令他激动万分,有时候还会叫人反复说上好几遍。
可如今见到七皇子的字迹却连拆都不拆,如果不是他提了的话,睡过一觉都没有问起,听说又有新的信到,也不见喜色。
莫非公子当真移情别恋,看上了唐家大公子?
平安是一路跟着他过来的,自然知道他以前有多痴迷于七皇子,做的那些事,说句大不敬的话,跟痴汉差不多。
没想到现在说变就变,可也没见公子收集那唐大公子的私人物品,制造机会独处,还有送昂贵的宝贝之类的啊!
难道是经历过七皇子之后,公子吸取经验,决定改变策略了?
就在平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弘烨已经打开了两封信,看到了里面的内容,不由轻笑一声。
以字可以观人,头一封信能看出这个主角攻还挺气定神闲,笔触圆润、四平八稳。
可后面那封却字形略散,笔划时有波动,一看就知道落下这些文字时,他的心里正强压着怒火。
不过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了,原主对他可是千依百顺,何曾像自己这般爽约过?
至于内容,前者只是写好了时间邀他前往一叙,后者就有意思很多,难为他居然能按捺着怒气,语气谨慎地表达了信任他的意思,并再次提起邀约。
如果原主在天有灵,看到这封信恐怕会气炸吧?以前谨小慎微地讨好,却换不来一个好脸色,如今自己才放了一回鸽子,七皇子倒反过来追着求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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