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个妹控姐姐是什么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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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聒噪地叫着,庄清仪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耷拉个脑袋坐了起来。
她睡不着。
身下是黄花梨木雕花的精致坐床,下面垫着的是此处能找到最好的被衾,躺在上面软软乎乎,像是陷在了云里。
按道理说,不管是谁,有这么一张舒服的床榻,肯定早早的就去见了周公,更何况,庄清仪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柔软的床榻上睡觉了。
可她还是睡不着。
因为这床软绵绵的触感,美好的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就在前不久,她还睡在冷冰冰的天牢里,身旁也只有狱卒随手扔进来的几捆干草,高高的牢窗时刻都开着,一到了冬夜里便有呼啸的风雪袭来,冷的她只能抱着干草瑟瑟发抖,心中尽是凄凉。
那个时候,她每一天都在期盼着,现下的锒铛入狱只是一场梦罢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还是大慈恩寺的月娘,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可现在她的奢望成了真,却叫她有些无措了。
庄清仪轻叹了口气,想着反正睡不着,索性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想趁着天还未亮,细细将自己如今的处境捋一捋。
她认得此处,这是她被阿娘从大慈恩寺接回家前,在路上住的最后一个客栈。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回到庄家,还是整个家翘首以盼的心肝儿,也没有人挑拨她和姐姐的关系,她只是还有半天就要回到家的,庄家走失六年的女儿。
她看着侧前方的烛台,黄铜的烛台在烛光的照映下显现出寺里经常看到的佛像的颜色,蜡烛跳动的火焰,像是佛前的圣火,引导着她在心里默默的忏悔前世的过错。
她前世,可不是错了个彻底?
她那时骄傲自负,不仅轻信歹人,把姐姐对她的赤诚之心看作是对她的挑衅,还受人蛊惑,给自己最亲的姐姐下套子,多珍贵的姐妹情谊,被她自己一手全部破坏了。
可是即使自己处处和姐姐作对,甚至因为意图加害姐姐进了天牢,姐姐对她一如既往的好。
自是不必说姐姐冒着可能被阿耶发现狠狠责罚的风险,偷偷从家里溜出来跑到阴寒的天牢看她,也不必说姐姐定期给她送的那些让她能在牢狱里过得还算自在的被衾、褥子。
单只说她因为身上带的病根需要长期服用的那几味药,配起来繁琐又昂贵,姐姐从来不抱怨,都是用自己的钱买了,托手艺好的老郎中配好,又买通狱卒送来。
常常跟着这些东西送来的还有姐姐写的家信,字数不多,却每封末尾都写着,"妹妹别怕,姐姐一定会救你出来"。
她那时,为什么自以为是,为什么轻信歹人,为什么就能理所当然的忽视掉了姐姐如此深厚的情谊呢?
跳跃的烛光在庄清仪眸中映出倒影,像是在缓缓的为她烧去前世的罪责与痛苦。
上辈子,她未能在阿耶阿娘膝下承欢,未能给祖母养老送终,亦未能唤庄清婉一声阿姐……
蹉跎半生,竟然办的全是囫囵事。
可如今,既然她能有幸重活一世,自是不会让自己再犯之前的过错,她要好好的保护着阿耶阿娘还有阿姐,不让最亲最爱的他们对自己难过失望,不让那不知名的歹人有机可乘!
夜更深了,窗外已经听不到蝉鸣。
庄清仪感觉困意袭来,便展开一旁叠的整齐的藕荷色被衾,松松挽了把头发后和衣躺下。
大抵是连日赶路劳累的缘故,她很快便在软软的被衾里沉沉睡去。
不多时,月亮暗淡了,星星也变得模糊,天边升起鱼肚白,和着缓慢爬升的太阳,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客栈门口已经来了几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了几个健壮的青年,那是庄府的人派来接她们回家的小厮。
庄夫人不知何时已在客栈门口主持事务了。
她穿着淡青色褙子裙,梳了简单大方的朝天髻,只在发间插了一支花鸟婴戏纹金发梳,却掩不住通身不凡的气度。
明珊陪着庄夫人在门口指挥着小厮搬东西,余光突然看到远处一个提着食盒的女子朝她走来,脸上微微扬起笑意。
她朝那女子的方向走了几步,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食盒,”明枝姐姐回来啦。”
庄夫人也被这声音吸引。
她转头看了看正在搬东西的那群小厮,又看了看已经被明珊接过的食盒,伸手拍了拍明枝的肩膀:"明枝,你盯着这儿,让他们仔细着点儿,不要磕了碰了。明珊,和我去看看萱萱醒了没有。"
那被称作明枝的姑娘点头称是,目送庄夫人走进客栈后,上前仔细检查小厮已经装好行李的几辆马车有没有疏漏。
客栈门口一时间忙的热火朝天。
庄夫人轻手轻脚进了庄清仪的卧房,轻轻推开门一看,却见庄清仪已经醒来,穿着中衣坐在梳妆台前了。
"囡囡起来啦,饿不饿?来吃点东西罢。"庄夫人笑着开口,把手中拎着的食盒递了过去。
庄清仪含笑接过食盒,轻轻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摞的满满当当的糕点。
小姑娘总是爱吃甜食的,更别说还是这么精致可爱的、阿娘亲手拿来的糕点。
”萱萱刚好觉得肚子有些饿啦,这个糕点看着好好吃呀,阿娘和萱萱一起吃!”
庄清仪把糕点盒子放在桌子上,一骨碌站起来,抱住庄夫人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弯着眼睛娇娇软软的说。
”好好好,和我的好萱萱一起吃。”
庄夫人满眼宠溺的揉了揉她披散下来的如墨黑发,小幅度的拎了一下裙摆,便坐在了庄清仪身边。
庄清仪与庄夫人边唠了些家常,边小口的抿着糕点,待到简单的早膳食毕,已是辰时一刻了。
婢子拿来了几条颜色娇艳俏丽的裙子供庄清仪挑选,她想着即是初次回家,不能穿的太素净,也不便太华丽,就选了一件最称她这个年纪的粉色襦裙。
那裙裾边用金色丝线绣着细碎的花瓣,莲步轻移时,花瓣宛如跟着她在动一般,在阳光底下显得格外娇俏。
庄夫人又唤了手巧的婢子来,给庄清仪梳了个垂鬟分稍髻,用一只白玉制成的莲花簪子将髻挽起,觉得发间有些空,又斜插了两朵漂亮的海棠绢花。
庄夫人含笑端着手瞧了瞧,旋即又取了一对红纹石耳坠帮庄清仪轻轻戴上,满意的看着铜镜里少女的脸,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笑道:"我们萱萱这么一打扮,在满京城的贵女里,可都是独一份的漂亮!"
她口中的漂亮萱萱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庄夫人还想说什么,突然外头明珊来传话,说外面行李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了,这才止住了适才的话头。
她轻轻拉起庄清仪的手,温柔地道:"萱萱,我们回家。"
街前有马车整整齐齐的列队等候着,加上最前方的的那辆,足有六架之多,这阵仗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就连客栈里头的客官们都忍不住往外头看着,啧啧称叹之声络绎不绝。
庄夫人则不以为然,姿态端庄的牵着庄清仪,径直走到了车队的最前面。
那是一辆华贵的马车,驾车的马是名贵的汗血宝马,更难得的是两匹马都毛色均匀,不掺一点杂质。
马车内外都厚厚的包裹着精美而又柔软的丝绸,使车内之人可以乘坐的舒心又自在,黄花梨木的车窗被一帘淡粉色的月影纱遮挡着,使车外之人无法窥得这般华丽的车中究竟是何等佳人。
马车外表不凡,内里更是贵气十足,那狐皮的座椅宽敞极了,并排坐三个人都绰绰有余。
庄清仪在庄夫人后跟着上了马车,看着那宽敞的座椅,眼睛咕噜噜的转,软着声音撒了个娇,在庄夫人宠溺的眼神中靠在了庄夫人怀里,感受着她阿娘的呼吸和透过衣料传过来的体温。
主子们都坐妥当后,马车开始行进了。
庄清仪听着外头平稳的车轱辘声,心下即静谧又慌乱。
她有心打破马车中静谧的气氛,心思一转便笑问道:"阿娘给我讲一讲家里的事吧,比如家里什么东西比较好吃?京城哪里比较好玩?"
趁着庄夫人还没有回答,小手交叠捧着脸继续说:"阿娘,我昨天晚上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和一个姐姐去放风筝了,还吃到了好美味的蟹粉酥!”
”要是回到家也有人陪我放风筝,也能吃到蟹粉酥就好了!”
庄夫人听罢哭笑不得,用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庄清仪的额头,笑道:"我的好萱萱真是个小馋猫,蟹粉酥家里是没有的,不过可以去铺子买;姐姐的话倒是有的,不过可能要过两天回来,到时候就可以一起……"
"姐姐?我真的有姐姐?姐姐叫什么呀?我可以和她一起玩吗?"
庄清仪听到有人可以和她一起玩,一骨碌爬了起来,睁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庄夫人。
庄夫人被这一串问题打的有点晕,但还是卖了个关子:"等你见到她的时候就会知道啦。"
庄清仪兴致不减,仍追问着:"姐姐长什么样子?性格好不好?"
复又低头小声咕哝,"要是姐姐不喜欢我怎么办呀。万一我把姐姐惹生气了,她回自己家了怎么办!"
庄夫人似迟疑了一下,摸着庄清仪的头道:"所以萱萱要和姐姐好好相处!不然把姐姐惹生气了,她可就回自己家不和你玩啦!"
庄清仪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头部一阵剧烈的刺痛,没忍住直接疼出了声,嫩生生的小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庄夫人被这突发事件吓坏了,赶忙叫停了马车,急急唤了明枝速去请随行的府医来,她伸手帮面色苍白的庄清仪揉着太阳穴,边揉边焦急的问庄清仪感觉怎么样。
庄清仪当时只觉得似有一股电流直冲天灵盖,疼的她实在缓不过劲来,感觉五感都被屏蔽了似的,过了一会儿才能听到阿娘焦急的声音。
她怕阿娘担心,颤颤巍巍的回了句"萱萱没事。"
却因这声音太过于无力,庄夫人的焦急更甚了。
好在是陈府医及时赶到了。
陈府医看着大夫人焦急的样子,再看看虚弱的小主子,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铺了张帕子就急急号脉,思索了片刻后,问了些庄清仪近日的饮食与睡眠,又在她头上的几个穴位用金针施了针,如此一番操作过后,看着庄夫人焦急的眼神,恭敬地回道:
"大夫人,依草民所见,小姐无甚大碍,您可宽心。小姐只是素日劳累、睡眠不足,加上从前小姐头部许是遭受过重击,导致治疗不当,这才导致头疾发作,草民已帮小姐刺激穴位,多休息便可。"
庄夫人听罢,稍安心些,看着虚弱的庄清仪眼里满是心疼与愧疚。
庄清仪疼的迷迷糊糊,心里却打鼓一样,府医的话她也听了不离十,可上辈子的她从未有过头疾。
莫非,重活一世,要付出些代价?
庄清仪准备细想,又觉得头昏昏沉沉,脑海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的影子,却迷迷糊糊的抓不住,甚至连府医什么时候退下都不知道。
马车重新开始行驶,速度却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庄夫人抱着庄清仪,乖囡囡的叫着,哄着她闭眼睛睡一会,听着阿娘温柔的声音,也不知什么时候,庄清仪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此时的庄府,喜气洋洋,大家都在为这位即将要回来的小姐发自内心的忙碌着。
寻到走失小姐,这可是大喜事!
玉清院里,穿着藕粉色百褶如意裙的庄清婉正对着满满一匣子的首饰,精挑细选着。
她今日一改往日素净的装扮,破天荒穿了件颜色俏丽的衣裳,惹得进来通报消息的婢子都多看了几眼。
"什么?阿娘和妹妹要回来了?"庄清婉听罢消息,忙起身问那婢子,又赶忙追问:"这消息什么时候传来的?府门有人去迎了吗?”
那婢子听罢这么多问题,倒也不露怯,依旧恭敬地说道:"回大小姐,一刻钟前传来的消息,夫人和二小姐约莫马上就到,此刻应该快到正门了。”
庄清婉闻言,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即是人快到了,庄清婉也不便一直装扮,她赶忙拣了一只镶粉宝石的镀金银钗戴上,簪了一朵掐丝珐琅杜鹃花,又加了一对珍珠耳坠,如此装扮完毕,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碧云,“我前两天绣的那个手帕呢?帮我拿来。”
手帕很快就送到庄清婉手里,把它拿来的碧云眨了眨眼笑道,"二小姐看到肯定很喜欢,这满京城里论,大小姐您的绣工都是一绝!”
庄清婉笑的腼腆,正想再说什么时,老太君手底下的芳霞姑姑却到了。
庄清婉很纳闷芳霞姑姑怎么这个时候来,但还是笑眯眯的起身,一边扶起正欲行礼的姑姑,一边笑着开口道:"姑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有什么事派个婢子来就好,还劳烦您跑一趟。"
芳霞姑姑也笑着:"能来大小姐这院子是福气,原是奴婢要的这差事。老太君的意思是,府中的人都先不用去府门口接二小姐了,有小厮刚传了话,她在路上犯了头疾,现下身子虚弱着呢,先让她好好休息,等精神好些再大宴。"
庄清婉听着心疼,秀气的眉不知何时微微蹙起,连连点头称是。
待到起身目送了姑姑出门后,她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不用出门了,今日的盛装也便没了意义,况且自听说妹妹要回家时,便日夜都在赶工制作见面礼,为了那帕子眼下都有了些乌青,未能及时将这心意送给妹妹,她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
但还是妹妹身子重要。
庄清婉想着,也不知妹妹现在身子可好,有没有看郎中,想着想着便叹息一声。
她暗下决心,妹妹身子竟这么弱,往后定要研究些强身健体的法子,多照顾妹妹些。
她坐回桌前,心道,既然当下瞧不见妹妹,她也就不出去遭热了,还是继续绣帕子吧。
——
然两刻钟后。
"小姐,你不如出去走走嘛!"
碧云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朝着庄清婉撒娇央求道,"小姐今日这身装扮极美!就出去转转,总待在屋子做绣活,可要当心坏了眼睛哩!"
”就出去一小会儿,就一会儿嘛小姐!”
庄清婉被碧云缠的妥协了,把针插到绣棚上,无奈笑骂道:"这屋子就这么放不下你啦?那我们就去花园走走罢。"
”小姐本来就该多出门看看嘛。”碧云笑嘻嘻的,转头去拿庄清婉的小衫。
此刻正是春四月,桃花盛开,灼灼其华。
庄清婉缓步在花间漫步,再行廊道转圜之处时,却见前头的桃树下,有一个身着粉色襦裙的姑娘背影。
那背影身形娇小,一身粉色衣衫和桃树相合,竟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来,是人映桃花别样红,还是桃花映人满面妆。
总之,美的不可方物。
庄清婉禁不住心尖一动,正想揉揉眼睛再细看些的时候,那姑娘却忽而转过了身,一张漂亮的小脸微微发着愁,圆溜溜的大眼睛含着氤氲看向自己,声音娇软的问了句:“敢问美女姐姐,这是何处呀?”
庄清婉短暂的有些失神。
”这里是荣雅园,敢问妹妹是?”
话音刚落,庄清婉就一瞬间意识到,今日妹妹要回来,莫非就是眼前这个神仙妙人儿?
她不由得有些淡淡的懊恼,怎么就被惦念了这么久的妹妹的美色晃了神,问出这仿佛妹妹的什么消息都不知晓的冷漠话语呢?
天地良心,她庄清婉若说从未惦念过妹妹,这话叫谁听了都要笑掉大牙的。
她正想说点什么话,挽回一下第一面她在妹妹心里的形象,眼前的妹妹已经娇娇软软的开口了。
”这里真好看呀!但是姐姐更好看!姐姐叫我萱萱就好啦!”
庄清婉满眼都是眼前的小姑娘,看着她正认真的看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她读话本子听过的”眸若星辰”,那还未彻底褪去婴儿肥的软嘟嘟小脸儿,因为这有些大胆的话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她赶忙接话,极力表达着自己对眼前这个妹妹的喜爱,还鼓起勇气朝着她伸出了手。
”好早就听闻妹妹是个大美人,如今可算是见着妹妹,也知道所言非虚啦!妹妹叫我菁菁就好啦!”
庄清仪眨巴着大眼睛,把自己的小手也伸了出来。
……
很久很久以后,她们躺在同一床被衾里说小女儿家的私房话时,都会不约而同的提起初见。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庄清仪满是小女儿情态,轻轻的把手放在眼前向着她伸出来的那只手上,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和那只属于她惦念了好久的姐姐的手十指相扣。
小孩子总是一见如故的。
她们才一同说了几句话,这就准备拉着手手蹦蹦跳跳的一起逛园子去了。
碧云和庄清仪身旁跟着的明枝姑姑对视一眼,笑着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个小姐身后。
眼瞧着两个小姐像是小蝴蝶一样,马上要飞进花丛,碧云朝着两人的方向努努嘴,佯装说悄悄话般压低声音,”明枝姑姑你可不知道,大小姐她本来不愿意出门呢。还是我好说歹说把她骗出来的,结果这一下子就跑的没影儿啦。”
”二小姐不也是嘛。她回来的路上一直睡着,刚下马车那个时候,还虚弱的路都有些走不稳。大夫人本来想直接带她回院子,结果不知怎的就看到这片桃林,精神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瞧瞧,夫人还不放心怕我跟着,这么看呀,根本用不着,二小姐精神着呢!”明枝嘴上说着打趣的话,脸上满是笑意。
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不时地朝着两位小姐喊一句——”别跑远啦!”
再说回庄清仪和庄清婉这两只小蝴蝶。
她俩在桃园伴着清雅的香气,踩着光滑的鹅卵石,手牵着手,一同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
直到庄夫人派来寻庄清仪的明珊姑姑找到她们俩时,两人还玩的意犹未尽、不想告别呢。
明珊姑姑看着庄清仪即使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时不时偷偷回头望着庄清婉离开的背影的小女儿情态,终是没忍住开口,好奇的问庄清仪,”二小姐认识她嘛,怎么这么舍不得她呀?”
庄清仪笑眯眯的点头,”认识!她是菁菁姐姐!萱萱喜欢和菁菁姐姐一起玩。”
她这话说的巧妙,看似认真回答了,却也没说舍不得她的具体原因,算是撒了个娇糊弄过去的。
她怎么会舍得与姐姐分别呢?
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那些苦寒又漫长的岁月里,她默默念了姐姐好多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碰面,她定要紧紧抓住姐姐。
暮色已西垂,但幸好的是,来日方长。
却说庄清婉走在路上,适才一同嬉闹时努力扮演出的温婉姐姐的形象,在碧云的调侃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现在全然只是一个娇羞的小姑娘。
”萱萱实在好可爱啊!”庄清婉歪着头,回忆着一起玩耍的情节,由衷感叹着。
”奴婢也觉得!咱们二小姐可真好看,奴婢看小姐看二小姐的时候眼睛都要看呆了呢。”碧云笑着打趣庄清婉。
碧云也是见过庄清仪正脸的,即使从前没少见过自己亦或是别人府里的小姐,端庄的、娇媚的、英气的比比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同样被新来的这位二小姐惊艳到了。
”大小姐现在不觉得奴婢让您出来是坏主意了吧?是不是得给奴婢奖励点什么呀?”碧云快步跑了几步,躲在旁边回廊的柱子后打趣庄清婉。
”是是是,多亏了好碧云呢,是该好好奖励一下。京顺斋的那家荷叶酥,来一盒够不够呀?”庄清婉笑眯眯的,不紧不慢朝着柱子那边的碧云走去。
”够了够了够了!小姐英明!”
碧云闻言,三步并两步的跑了回来,凑到庄清婉面前,满脸讨好。
庄清婉看着她满脸堆笑的样子,实在没忍住,伸手轻轻的勾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骂道:”可真是个小馋猫。”
这边主仆两人说说笑笑,眼看着马上就要回到玉清院了,那边庄清仪也被明珊姑姑带着到了庄夫人监督布置了半天的、属于自己的新院子。
刚进拱门,就听有人传话,”二小姐回来啦!”
庄清仪加快几步,进了正房,松木小塌上正是笑容温雅的庄夫人。
庄清仪上前规规矩矩行了礼,庄夫人赶忙笑眯眯的将她扶起,”我们萱萱忒重礼数,这虚礼可以免了的呀。”
庄清仪借着庄夫人的力道站了起来,嘟着嘴便扑进了庄夫人的怀里轻蹭了几下,”萱萱不嘛。萱萱敬爱阿娘,礼不可废。”
”好好好,果真萱萱最是懂事。”庄夫人慈爱的摸着她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温柔。
抱了会儿,庄夫人把庄清仪从怀里轻轻拉出来,牵着她的手在屋子里慢慢的转悠。”萱萱,这屋子你看看可还喜欢?”
庄清仪仔细的打量着屋子。陈设虽不算是特别华丽,但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古朴而典雅,整个屋子布局和谐,色彩大方妥帖,待着便会让人觉得舒心。
值得一提的是,她那黄花梨木坐床的床头,新镶了十一颗约莫有鸽子蛋大的红珊瑚珠,看着便是不俗之物。
庄夫人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红珊瑚珠,轻声开口:”萱萱喜不喜欢呀?阿娘听人说珊瑚安神最好,从库房里找出来特地镶上的。若是萱萱不喜欢,我们就把它取出来……”
庄清仪听着,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她的阿娘是多么的细心,多么的一心为她着想啊。她曾经怎么就能让这么好的阿娘伤心呢?
她忍住眼泪,调整出一个娇憨可爱的表情,一转头便扑进了阿娘怀里,甜甜道:”萱萱喜欢!阿娘给萱萱用了这么多心思,辛苦啦!”
”萱萱高兴阿娘就高兴。”庄夫人拍拍她的背,”萱萱和阿娘去床上坐下,阿娘有话和你说。”
”萱萱回来了,阿娘开心,你阿耶和祖母也开心。所以我们想着,挑一个好日子,让萱萱认祖归宗,大家一起替萱萱开心。”庄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庄清仪的眼睛。
”说的是认祖归宗,但是这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萱萱是我们正经二小姐的,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到时候呀,祖母在,阿耶和阿娘也在,你菁菁姐姐也在。还有好些萱萱小时候的玩伴,旁支的叔叔伯伯姑姑婶子,来的人不少。还有阿娘和阿耶的朋友。”
”我们萱萱要做的事情不难,把这些人挨个儿叫一遍就好啦。但是萱萱要记着,要叫你菁菁姐姐’长姐’,记住啦?。”
感觉庄清仪没有任何一点儿难过、委屈或者是反感、疑惑的意思,庄夫人继续说,”你阿耶找人算了日子,就定在三天后。萱萱,认祖归宗是个大事儿,一定不能出差错。明白啦?”
”萱萱明白。”庄清仪认真地点头。
但是,她隐约记得前世认祖归宗的时间还要往后推一个月左右,怎的突然时间赶得这么急?
莫非是她重生一回,也有什么事跟着她改变了?
”好萱萱,日子是有些赶,你怕不怕?”庄夫人满意的看着庄清仪,拍着她的手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问道。
”有阿娘在,萱萱不怕。”
庄清仪敏锐地感觉到了阿娘语气中微微的担心,放软音调,甜甜的对着庄夫人撒了个娇,又嘟着嘴软声道,”阿娘会永远陪着萱萱的对不对?”
”对,阿娘会永远陪着萱萱的。”
认祖归宗这事儿,庄清仪是有印象的。
毕竟在前世,这是她把一切都搞砸了的起点。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为她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做准备,即使是公务繁忙的阿耶,还抽空多回了几次家,整个庄府忙的不亦乐乎。
可那个时候的她在做什么呢?
自从她莫名其妙的收到了挑拨离间她与家人的书信,就开始疑神疑鬼,拿到那陌生人给的所谓”证据”后更是自以为发现了惊天大阴谋,怀疑所有人眼下对她的好只是为了迷惑她。
她还隐约记得那个陌生人告诉她,只要认祖归宗一结束,她就从唯一的嫡小姐变成了二小姐。哪个府中这样的二小姐不是一抓一大把?
那个陌生人还告诉她,没了嫡小姐的位置,她就一定会失去阿耶阿娘的爱,失去府里的一切,会饿肚子,会没有新衣服穿,还会上不了学,变成没人关注的废物小姐。
那个陌生人语重心长,可是你所谓的姐姐不会,她和你相反!到那个时候,庄清婉享受的就是你的人生!她偷走了你应得的一切!难道你现在还要配合她,主动放弃嫡小姐的身份?
那时候她的选择是,不配合。
于是她悄悄剪坏阿娘亲手绣的衣裳,砸碎阿耶花费重金在拍卖会上获得的、准备送给她做礼物的玉镯,把姐姐送她的自己都没舍得戴的发钗扔掉……她做了那么多让他们寒心失望的事,就为了能把认祖归宗往后推迟些。
那时她想,只要没有认祖归宗,庄清婉就分不走自己的宠爱。可是她做了那么多,认祖归宗还是如期开始了。
只不过祖母面露不虞,阿耶脸上多了些愁容,阿娘和姐姐的眼眶红了。她以为没人知道的那些小心思,其实他们都知道。
更别提她在曾经的认祖归宗仪式上,当着族长,旁支,还有来观礼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当面和姐姐庄清婉撕破脸的那件事。她自以为给了姐姐一个下马威,立住了自己的威严,实则把姐妹两人还有整个庄家的脸都蒙了一层灰。
现如今既然能重来,她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庄清仪回握着阿娘的手,坚定的点头,”萱萱一定会让阿娘放心的!”
”好,好,真是我的好萱萱!”庄夫人笑逐颜开,”萱萱饿不饿?阿娘唤小厨房做了好些好吃的,来尝尝。”
小厨房静心烹制的四菜一汤让人不由得胃口大开,庄夫人与庄清仪面对面坐着,愉快的用着晚膳。
一刻钟后,晚膳食毕。
庄清仪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仪态大方地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却在发现庄夫人看着她的时候双颊飞上了红霞。
庄清仪捂着脸,想转移一下话题,小脑瓜灵机一动,便主动讲起自己下午的经历,”阿娘!我下午和美女姐姐一起玩啦!”
庄清仪绘声绘色的把她下午怎么在荣雅园遇到菁菁姐姐,两人怎么打了招呼,自己怎么自我介绍的,后来又怎么在园子里一起玩都描述了出来,还加了不少可爱的形容,逗得庄夫人笑弯了眼睛。
”我们萱萱,当真是人见人爱。”
庄夫人语重心长,”菁菁是个好孩子,她呀就是阿娘之前和你提过的姐姐,没想到你们俩都见过啦,你们这两姐妹以后要好好相处。”
庄夫人打算回的时候,庄清仪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到门口,即使庄夫人怜惜她身子弱,一直哄着让她快些回去,不要在外面受风,她也坚持在门口等到了庄夫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由采风扶着回去。
采风是庄夫人给庄清仪亲自挑的大丫鬟,她是家生子,身世清白,长相端庄大气,年纪比庄清仪虚长七岁,性格温柔沉稳,说话办事妥帖踏实,是庄夫人一眼就相中的放心人选。
庄清仪回到卧房,坐在阿娘曾坐过的塌上,令所有人先退下,仅留了采风坐在自己下侧,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她先前就敏锐的意识到,她这一重生,如同蝴蝶效应般,有些事情已经悄悄的改变了。
所以她要先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搞清楚一些事情——一些与前世不同的事情,就比如为什么认祖归宗的时间怎么提前了这么久。
采风起初有些小心翼翼,但依旧有问必答,她的回答不仅简单明了,礼数上也挑不出任何差错。
后来或许是感觉面前的新小姐娇软可爱又待人和善,看她不管听到什么内容都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听着的同时还时不时点一下头表示肯定,无形之中就对她放下了戒备,说话的时候不由得带了些亲近。
庄清仪看着采风,思绪不自主的回忆起她与采风真正的”初见”。
那个时候庄夫人最先派来照顾她的丫鬟也是采风,但是当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风霜刀剑严相逼”的场景,觉得什么都不怀好意,主动疏远了采风,还寻了个由头把她打发出院子做了个三等丫鬟,后来采风被某个小厮求娶,便搬离了她的院子。
可是自己锒铛入狱后,采风还求着姐姐带她进去,看过自己一眼。
庄清仪暗下决心,这一世一定要对采风好些,要看着她嫁做人妇,让她做自己身边说一不二的大丫鬟。
聊了约莫一个时辰,庄清仪有些乏了,便让采风退下,自己躺在了床上。
她趁着困意还没有侵蚀意志,总结着刚才聊天的时候了解到的信息。
庄清仪蹙起弯眉,暗自思索,即使还有三天,只要能好好利用起来,也足够做很多的事情了。
但她心里总有块大石头,今日马车上那无来由的剧烈头痛,那种没办法掌控自己的意志和身体的感觉让她很害怕。
她怕的不是类似的感觉再来一次,而是由于不了解这头疾的成因,错过治疗的好时候,像前世一般只能拖着病体,眼睁睁看着家人离心,歹人当道,郁郁而终。
这辈子她第一要紧事就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她要健健康康的,一步一步把想做的事做完。
她想着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许是因为床头镶嵌着的那几颗红珊瑚珠的缘故,她沉沉入睡,梦境香甜静谧。
也因此她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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