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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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爷!”
”少爷回来了!”
时隔几日,蔺州康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只不过他的样子,与其说是蔺府的大少爷,还不如说是个小乞丐。
不仅衣服灰扑扑、皱巴巴,他那原本还看的过去的脸上如今黑一块白一块,是灰尘混着没擦下去的汗渍留下的痕迹,头发也乱糟糟的,好几天没有整理过一样,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几根干草。
这模样实在是让蔺州康恨铁不成钢。
他猛地想起昨天,庄家二小姐认祖归宗时的模样。
他不求自己的儿子能像庄老弟家的女儿一样仪态万千,最起码总得知道把他自己收拾的干净了再来见爹吧?
就现在这模样,他这几夜是去和他养的那只鸡抢食,结果失败了吗?
蔺州康又气又好笑,看面前这人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就让他这个样子去街上乞讨,会不会有人真的把他当成小乞丐?
街边无名小乞丐的事,和他蔺大将军又有什么关系呢。
蔺州康想到了有趣的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蔺玉衡却好似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窘况。
毕竟他从那仓库一出来,就火急火燎的跑过了许多条街,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现在是不是晚上十点三十七,就哐哐敲开了府门,径直顶着众人诧异的眼光进府后,便直奔他爹的屋子里。
应科半路上就说走不动了,让少爷先回去,蔺玉衡也不客套拔腿就跑,把应科远远的甩到了后面。
毕竟蔺玉衡一路上都在着急,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大事,周遭的事情就都不顾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成何体统?!快去收拾一下自己,再去换个衣服!”
蔺州康把蔺玉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颇为嫌弃的说。
蔺玉衡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外在形象不算很好,低下头把自己的衣服从上至下拍打了两下。
随后笑嘻嘻的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爹,衣服等会换,我有要紧事和你说。”
”就你?能有什么要紧事。这次又是和哪条街的小霸王抢地盘打架了?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回来,是对方要医药费给不上了吗?”
蔺州康调侃道。
”不是,是很重要的事!爹你信我!”
蔺玉衡皱起眉头,看了看屋子里随侍的仆从开口,”你们都下去吧。”
蔺州康点点头,示意他们听蔺玉衡的话暂且先退出去。
很快,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蔺州康靠在攒金丝松木枕芯软枕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枕头旁边的流苏装饰,”行了,现在屋子里就我们俩,你说吧,我看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爹,有人可能想谋反。”
蔺玉衡压低声音,盯着他爹的眼睛,一脸严肃的说。
”什么!?”
蔺州康本来还在攒金丝松木枕芯软枕上靠着,听说这话腰背瞬间直了起来,同样认真的盯着蔺玉衡,”你可知,这话说的要有根据?若无根据,你说这样的话,就是在谋反!”
”儿子虽顽劣,但明事理,这等大事上绝对不敢信口开河。”
蔺玉衡坚定的回答道。
蔺州康挥挥手,示意蔺玉衡靠过来坐到他的旁边,再躺下后,姿势也不复之前的闲适自在。
至于刚才他还觉得蔺玉衡身上脏兮兮的,有些嫌弃的意思,真到了大事面前,这都不算是问题。
他以前在战场上、在泥水里摸爬滚打,一身脏污的时候多了去了。
蔺玉衡如今这才哪到哪。
蔺玉衡坐过来,多少有些拘谨。
嘴上说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心里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身上的灰尘弄脏他爹的衣服。
蔺州康哪里是在乎这个的人,他直接将蔺玉衡往自己身旁一拉,用行动示意他靠的再近些,然后环顾四周小声发问:”衡儿何出此言?”
”儿子近日发现了一些行踪诡异的人。那帮人在京城,仅我所知便已经有六个月还有余。”
”起初对他们有印象是在一个酒楼,他们在点菜的时候与小二吵了起来。吵架的理由是那帮人说酒楼做的饭菜他们不爱吃,距离他们平时的饮食习惯差太多了,要求重做。
那个酒楼是京城中好评很多的酒楼,所以我就很诧异他们特别的饮食习惯到底是什么,所以多听了一会儿,还看了两眼。
这一看就记住了其中的一个人的特征——一个大块头刀疤脸。
我当时还在和应科吐槽,这些人看着身强体壮的,莫不是觉得菜量太少了,不够吃才吵起来的?
他那般外貌的人京城倒也不少见,我也没觉得有问题。
可约莫半个月,我居然又遇到了这帮人,引起我注意的还是初次有印象的那个大块头刀疤脸。
他们那帮人在赌场打赌,竟然赌到脱了自己的衣衫下注。
众人都在起哄,我也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一个人的背后有一个小小的鹰形刺青。”
蔺玉衡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说。
”我当时很欣赏他,所以也想和他赌赌,所以找朋友去打听过这桌到底在赌什么,若是一百两黄金以内的就当是交个朋友。
这般认真打赌的人,很少见。”
蔺州康自动略过了蔺玉衡居然敢私自去赌场,还想找人赌博这件事,继续认真听着。
”爹你猜,他们在赌什么?”
蔺玉衡突然发问。
蔺州康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到。
蔺玉衡一脸神秘的伸出手指头,沾了沾杯里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几个字——
「赌国运」
蔺州康看他突然不说了,只是伸手去写,心下好奇地探头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他差一点就尖叫出来。
这怎么能是寻常人开的赌局!?
”所以当时便有种直觉,此人可能非我族类。”蔺玉衡继续说。
”知道这桌在赌什么的人没几个,他们只是觉得这桌比寻常都热闹,也愿意来看个乐呵。
我朋友当初为了调查出这个,也废了一大番功夫。”
蔺州康有些好奇具体是怎么调查出来的,但是一想他儿子蔺玉衡提到了但是没有细说,应该有他的原因,就打消了具体去问的念头。
蔺玉衡还在继续说。
”后来这一帮人就仿佛原地蒸发了似的,非常神秘的在京城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是时候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蔺州康皱起眉头,”衡儿仅凭这些话,就能说出你之前推断出来的那个结论吗?”
”那当然不是。爹你听我继续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下面所说的这些事情中间,与上面所说的事情有没有联系,但是假如说他们中间有联系,那这将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蔺玉衡严肃起来。
”楚涵江前段时间和我说,他发现自己家可能有什么宝贝。
他发现他爹连续好几天晚上偷偷背着所有人进一个很偏远的、从来都没有人进去、也没有放任何东西的空院子。
楚叔叔是武痴,还经常和突厥打交道,我俩就想着会不会是发现了突厥的什么好用的武器,但是因为杀伤力太大或者是外形太可怕不方便见人,只能偷偷藏在这个院子里,便对这个院子上了心。
楚涵江说他晚上偷偷翻墙出去玩的时候,在墙上发现那个院子里最偏的厢房居然有亮光,隐约透过窗户还能看见人影。
我俩当时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能让楚叔叔大半夜不睡觉去看的宝贝,一定是什么稀世珍宝。
那天起,我们就约定晚上一起去探探宝。
但是在他家墙头趴了好几夜,那屋子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俩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看花眼了,楚涵江自己都说自己经常不靠谱。”
蔺州康听着好笑,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可是我俩刚准备走,突然发现那院子里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屋子闪烁了一下光,然后推开了一扇小窗,窗子里飞出了一只鹰。
那只鹰朝着西边飞去了。”
”也就是说,你们俩所了解到的信息是:那屋子只有楚扶危进去过,确实有见不得光的人,而且还与外界传递过信息,传递信息用的是鹰?!”
蔺州康皱起眉头,他是知道楚扶危叛变的事的,如今听到这些,很难不多想。
尽管他这样想很痛苦,可是在兄弟情义和家国大义面前,他还是愿意选择后者。
”爹英明!”
蔺玉衡不由得惊叹他爹准确概括信息的能力。
”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楚叔叔再次奉旨镇守突厥的边境离开了,就在我们看到那只鹰飞走的几天后。”
”楚涵江说他也觉得奇怪,那屋子里自从那只鹰飞走后,再也没有动静了。
但是鹰怎么能自己打开窗户,自己飞走之后再把窗户关上呢?
所以我和他都觉得屋子里应该是有过人的。
但是我和他都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且后来在京城里也没有再看到那只鹰。
一般公子哥儿想养一只鹰玩玩的,也基本是选择好看、健壮的鹰,可那日我们看到的那只鹰身长臂展都不算大,远远看着毛色也没有很鲜亮。
京城大多数人家送信养的还是鸽子,所以我就怀疑这只鹰,会不会它根本就不来自我们京城。”
蔺玉衡沉默了一会儿,缓慢开口道:”听说突厥人是以鹰为图腾的。”
”有的时候,我也会突然想到那天在赌场看到那个人背上的刺青,我在想,会不会他们——那些奇怪的人和这只奇怪的鹰以及它没有露面的主人,是来自同样地方的人。”
蔺玉衡小心翼翼的说着,边说边看蔺州康的脸色。
蔺州康是聪明人,他听到一半的时候就猜到了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可真正由他儿子说出来,他心里还是感觉闷闷的难受。
”我又不敢这么想,因为楚叔叔是个好人。”
蔺玉衡叹了口气。
蔺州康也叹了口气。
蔺州康叹气,不是因为听到这个事情矛盾的叹气。
毕竟他比蔺玉衡知道的信息多了一条最重要的——楚扶危已经谋反了。
现在蔺玉衡提到的这些,对于他来说,可能最多只是大胆的猜想,可在自己这边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蔺州康心里叹息。
楚扶危,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若说之前只是叛国,那现在的证据指向的便是罪加一等的通敌叛国啊!
【作者题外话】:小蔺偷摸干大事了!
ps这段写的真的好费脑细胞嘤嘤嘤
明天就来点甜甜补补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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