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孤独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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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新月望着正在跳皮筋的女生发呆,清清亮亮、很有节奏的声音让她的脚忍不住跟着打拍子,跳皮筋可是她最爱的游戏之一。
吴森被女生拉去跳皮筋了,但似乎她们队的技术不怎么样,从吴森过去到现在,一直在帮着另一队撑皮筋,对方从脚踝跳到了腰际,而吴森的脚却连皮筋都没碰到一下。
新月痛心疾首地摇摇头,势力太悬殊,如果自己能够上场的话,说不定会力挽狂澜,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只可惜,新月翘起右脚晃了晃,欲哭无泪,崴的真不是时候,好不争气。
新月闷闷地在花坛边坐着,期间有男生的沙包扔到她头上,也有好心的女生惊讶地跑过来,指指她的脚,问疼不疼,新月笑着摇摇头,摆摆手,一一好脾气地打发了。
只是有点儿无聊。还有点儿想上厕所。
新月扭头望向自己的小伙伴,吴森终于上场了,在膝盖的二档跳得正欢,显然没有办法救急,她夹紧双腿抖了抖,好像憋不住了,等吴森玩完她就该尿裤子里了。
算了,靠自己吧。
自力更生,不用憋尿。
幸好她坐的花坛离女厕所不远,而且新月早年玩跳房子练就的单脚跳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一口气单脚唰唰唰地蹦过去,竟然不比其他人双脚正常速度走过去得要慢。
正跟着体育老师练青蛙跳的不知道哪个年纪的班级,背着手把青蛙跳得半死不活,傻愣愣地看着一个穿着杏黄色外衣、带着球球帽的小姑娘,单脚颠颠颠地从他们面前蹦过去,被冬天棉衣包的胖胖墩墩,却行动敏捷,从枯草丛生的操场边经过时,他们仿佛看到了嫦娥仙子身边的玉兔下凡。
新月停在女厕所高高的水泥台阶下面,皱着眉憋得辛苦,任凭她再怎么身手不凡,也不敢直接往台阶上蹦,万一停不稳,那她的手就要沾到
她焦急地像只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煞风景地在女厕所门口来回蹦,试图找到稍微矮些的地势让她有突出重围的可能性,因为,她真的快要尿裤子了。
“新月,你是想上厕所吗?”
一道犹豫试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新月扭头,望向英雄般从天而降的高凤超,她感激涕零地庄重点头,“想”
新月在高凤超的搀扶下顺利解决了生命大事,神清气爽地从女厕所台阶上蹦下来,长呼一口气,浑身通畅,只不过对方在她蹲下的时候两脚岔开站在另一侧的茅坑上站着扶住她的手臂,以免她右脚用不上力摔倒,她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谢谢你。”
“不不客气,”高凤超朝她挤出一个笑容,“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低下头,声音含糊不清,有些吞吞吐吐,“厕所里没人,没有人看见我们”
新月一愣,随即嫣然一笑,“嗯!这是我们的秘密!”
在高凤超的搀扶下,新月悠哉悠哉地单脚一蹦一蹦,似乎省了不少力气,她抬手推推被自己蹦来蹦去而颠下来挡住眼帘的帽子,却突然听到身边女生有些急促的声音。
“那天那天!早上谢谢谢你。”
好像被人捏住了气管,又突然放开,尖细又粗糙的声音仿佛心慌意乱的小提琴表演者拉错了音而让琴弦崩掉,只能张皇无措地愣愣盯着那根断掉的琴弦。
“嗯?”新月推了推球球帽后让自己重见光明,她侧过脸疑惑地看向身边紧抿着嘴唇的女孩儿。
“我忘带安全帽,还有红领巾还有学生证。”
女生越说越小声,头越来越低,新月嘿嘿一笑,拍拍她的背宽慰她,“放心,幸好咱们班长及时走过来了,不过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被我利用了。”
新月吐吐舌头,“保密,你别跟他说。”
“好,”高凤超一直垂着的眼睛突然掀起,亮晶晶地看着新月,“秘密。”
“我们有两个秘密了!”新月伸出两个手指头晃晃,很开心地点点头。
然而秘密这种东西,即使当时再珍贵喜爱,在时光和人心的变化下,也会被冲刷地一文不值,甚至后来回忆起都变成了讽刺。
她们回到花坛边坐下,新月忽然想不起以往的每节体育课,身边的这个女生在哪里,自己似乎从没有在玩游戏的时候看到过她,无论是跳皮筋、丢沙包、写王字,甚至是老虎小人抢,她都没有看到高凤超的身影。
那些时候,她在哪里?
于秀丽尚且可以站在皮筋的一端,甘愿当柱子,只吃亏不讨要,也从不曾抱怨,即使永远没有上场的机会也不懊恼,只要身处人群之中,默默无闻的女生依旧不会被团体排斥。
新月正想的恍惚,眼角瞥到高凤超右手的袖口好多灰,灰尘已经让面料闪出一种光泽,虽然是黑色的棉衣,那些灰依旧亮地反光,可见衣服的主人有多长时间没有清洗。
她突然想起周五值日的那天早上高凤超湿漉漉的领口和衣袖,只有这两个地方像被刚洗过似的,衣服的其他地方都很干,新月看到女生穿着湿衣服冻到牙齿打颤的时候已经猜到了对方应该是刚穿上洗过的衣服匆匆赶来上学,但仓促之间忘记戴安全帽红领巾,家长已经走了,再回家拿显然不现实,于是她有了私心,网开一面。
那么,为什么只洗袖口和领子呢?是时间来不及吗?她自己洗衣服吗?所以才会洗不干净?新月当时没有时间多想,后来事情一过又忘光光了,现在反倒迷惑起来。
一股冷风吹来,寒意灌进脖子里,打散了新月的胡思乱想,身边女生却慌乱地扒拉着头发,风把她的头发全都吹到了一侧,另一侧荒荒凉凉的,看起来颇为滑稽。
新月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理顺头发,可是半天理不明白,反而让本来就毛躁的头发打了结。
“你别动了,我来给你弄吧。”
新月柔声说道,伸手摸到了女生干枯的头发。
“不用了我自己”
“没事儿啊,”新月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又看不见。”
高凤超愣了愣,缓缓放下双手,局促地沉默,新月笑嘻嘻地晃晃脑袋,“放心好了,我在家里帮奶奶编过小辫子,哦,你知道吧,好些人家都从镇上拿来小辫子编,编好了再交给他们,可以挣钱,我奶奶编的小辫子是最好看的,我特别喜欢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皮筋,啊?你喜欢吗?奶奶剩了好多也用不完,我给你拿一些吧?你可以像我一样把头发扎起来,你看,我现在扎的就是这种皮筋,好看吗?”
新月一边理顺着女生的头发,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话,越说越兴奋,兴致勃勃地歪了歪脑袋,让高凤超看到自己头发上绑着的皮筋。
女生眼波转动,里面流动着新月看不明白的情绪,但她点点头,“好看,我觉得特别好看。”
新月笑了,很灿烂,“你真有眼光那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最后一句她问的小心翼翼,问出口又觉得有些脸红,她喜欢一切五彩斑斓的事物,或者相似但又不尽相同的东西,独一无二在新月的心中,便是挑选出她最中意又无比笃定的那份欢喜。
只是这样幼稚又有些白痴的小心思并不能时时拿出来摊晒在阳光下,她问过吴森,吴森却用困惑的目光看着她,她问过吴忧,吴忧回答说都好看,她问过二哥哥,二哥哥一脸你脑子被门挤了的表情说,什么鬼问题,她也问过大哥哥,大哥哥一脸无奈地摸摸她的头,问,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看会儿动画片吧。
世界这么大,她却找不到一个知己,只有隔壁奶奶家那头深棕色的老牛听到她絮絮叨叨,委屈又小声的孤独呢喃时,才会甩甩尾巴,悠悠地哞哞两声,像是不耐烦,又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安慰和认同。
所以新月有些坐立难安,甚至想迫不及待地收回自己的幼稚问题,正当她悲伤于自己难以被理解的孤独时,身边女生却说了句,“绿色,我喜欢绿色,我觉得绿色最好看。”
新月愣怔了一瞬,很快弯起了圆圆的眼睛,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玉兔,灿烂又动容,“我最喜欢紫色。”
“水饺、包子、馄饨,你最喜欢吃哪个?”
“馄饨。”
“深黄色羽毛的小鸡,浅黄色羽毛的小鸡,你喜欢哪个?”
“深黄色的。”
“带银边的头花,长得很像搓澡巾,你最喜欢它的哪个颜色?”
“绿绿色。”
“西瓜泡泡糖,西瓜味的红色泡泡糖,苹果味的绿色泡泡糖,橘子味的橙色泡泡糖,香蕉味的黄色泡泡糖,你最喜欢吃哪种口味?”
“西瓜味的。”
“雪莲和美国提子,你喜欢吃哪个?”
“雪雪莲。”
“地雷花,”新月急急比划着门口她常拿来过家家的花,“有黄色、粉色、深粉红色,你最喜欢那种?”
“粉色的。”
“我喜欢黄色的!”
好多无聊的问题,她们却玩得兴高采烈,一来一去,一问一答,新月笑弯了眼睛,她很开心,这样看似弱智的对话却让新月感觉自己从前小心隐藏又渴望示人的秘密世界像找到了一条通往清澈小溪的路,溪水淙淙,鸟语花香,梦幻世界里的美妙终于被人看到。
很久以后,新月才知道自己小时候爱过的地雷花其实有个更美丽的名字,紫茉莉,它有卵圆形长满皱褶的黑种子,有着像喇叭一样的五彩花伞,有着白白的乳液和花朵里纤细芳香的花丝,生长于乡间,泥土芬芳,素色朝天,然而它掩埋于土壤之下隐蔽的根,却含着让人察觉不到的毒素。
就像紫茉莉的花语,有贞洁质朴,也有猜忌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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