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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名门闺秀


燕国建国百余年,在这五国相争之地可以巍然不倒,相传是因为燕国的始帝燕璋受世外高人指点,那高人定了燕国的龙脉,并在朝中做了三个月的国师,确保燕国只要龙气不破,自可千年万年的绵延下去。

        始帝燕璋为酬谢高人,特修建儒尘观,供养高人的弟子们,香火鼎盛。

        国力是否可绵延千年万年尚不可知,但燕氏的子嗣绵延的厉害倒是真的。燕国建国不过百余年,到现在已经是封无可封的地步了。这封地的领主受领地供奉,却喜欢留在京城逍遥快活,享无尽福事。于是乎,这不大的燕京之内,大大小小的侯府就有半百余,大概是在大街上行走数十步,迎面不知撞上的什么人,都可能是带着皇室血脉的权贵。

        燕国不大,却是五国之中最繁华的地方。世上自有言:“宁为燕国狗,不做花姓臣。”可见燕国的狗生的是多么令人羡慕了。

        燕国繁荣,各位王侯从封地上领到的供奉自然也少不了,燕京更是有不夜市的说法,一天到晚都有灯可见,都有店可循。这就导致了燕姓之臣尤其是那近百的侯府之间的奢靡之气更甚。

        “小姐,你可想起什么了?”梨梨戳了戳手上的姜黄糕,一点碎屑掉在红丝楠木上,她毫不在意的用宽大衣袖抹去,又是光滑无比,“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当真一点没有印象?”

        小丫环梳着双髻,发间缠着青色的丝绦,嘴角下长着一颗不大不小的痣,很是俏皮可爱。

        梨梨是燕靖候府上嫡女燕染的贴身侍女,她不似其他下人一样唯唯诺诺,不仅是因为自小陪伴在燕染身边,二人一同长大,还因为她是燕靖候嫡女燕染奶妈的女儿。

        她此刻殷切的看着燕染,期待她的小姐给她点想要的回应。燕染却揉揉发冷的手,拿过桌上摆放的汤婆子,满不在意道:“记得记得,燕国嘛,我可能冻坏的脑子,记忆里断断续续的,可又不是傻了,你说了什么,我都记得。”

        记得是记得,知道是知道,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梨梨自从回府候,总感觉小姐像变了一个人,她现在只希望这一切是自己冻坏了脑子的错觉,毕竟当时她也落了水。

        “小姐,来的大夫正在前厅侯着,可让他进来?”

        燕染直了直坐的酸软的腰,踏着鹿皮小靴在地上走了几步:“让他进来吧。”

        梨梨眼力劲十足的藏起桌上的糕点,几个碟子装的也不少,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说没就没了。

        燕染从叹为观止已经变成见怪不怪了。

        进来的大夫是全燕京医术最好的,除了每月在燕京四周开设义诊,刚四十岁的他已经很少过府出诊。平日里喜欢编纂医书、研究药材,教导弟子,虽在闹市却活的如同闲云野鹤一样。

        像开在纸醉金迷的燕京城,一朵兀自芬芳的小白花。

        他诊了脉,敛袖起身,宽大的衣角跟着帷幔同一个频率摇晃:“燕小姐的病已没什么大碍,身子底子好,也好调养,在院里房中多走动走动,更有助于排出湿寒之气。”

        帷幔后一阵环佩叮叮当当的声音。

        韩大夫避讳女眷,堪堪抬了个能看见裙角的脸,只见一个粉色罗衫的女子想要走到前面,她身后鹅黄衣衫的女子却阻拦着不让她更近一步。

        未几,粉色衣衫的女子妥协道:“近日,我也觉得好了很多,但上次和你说的,记不起旧事,你可想到法子了?”

        “这个尚且还未找到法子。”

        燕染有些失望。她与自己莫名其妙成为燕靖侯府一事没有任何记忆,甚至对于自己是谁也说不出所以然。这里的一切她都很惶恐,她找不到归属感,只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挥别了韩大夫,燕染继续窝在软塌上,蜷成软软的一团。她房间里的炭火烧的足,再脱下一件衣服都不会冷,燕染抱着自己,却觉得骨头缝里都浸着冷意。

        “小姐可还要听我讲故事?”

        “不用了。”

        梨梨不知道说什么,但若她什么都不说,显得燕染孤零零怪可怜的。想起燕染往日待她种种的好处,她硬着头皮道:“小姐只是暂时失了忆,把我们都忘记了,可是我们并没有忘记小姐,侯爷依然对小姐关怀备至。等小姐病好了,一切就都想起来了。”

        “小姐这样侯爷自责,我们也会不安的。”

        燕染动了动耳朵,她虽然内心恐惧,但身边人对她的善意却是真实的。尤其是燕靖侯,想起他眼圈红红又忍住不哭的样子,此时的心又一阵温热。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能想太多。”

        这时,每月的月例按时送到,燕染招呼着梨梨将他们迎了进来。

        新进来的是个大丫鬟,她也听说过燕染生病一事,但并没有多加打量,行为处事不知比梨梨稳重多少倍:“小姐,新年仪服、常服和今年进宫要穿的衣赏首饰,还有这个月的月例,大总管已经按份发下了,是否按往常一样处置。”

        燕染茫然道:“往常怎么处置的?”

        “银两和不常用的衣服首饰都收在小库房里,将要用到的用香熏一熏再收好,这月还多了很多银碳,不知放在哪里?”

        “我不是侯府唯一的女儿吗?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去拿不就好了?为何还这般麻烦?”燕染诧异道。

        梨梨朝她频频使眼色,看的燕染还以为她眼睛抽筋了。

        梨香噗嗤笑出声来,见燕染并无责怪之意,才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若是不按规矩行事,难免会落人闲话,说咱们燕靖侯府的小姐专横。若小姐需要什么东西,遣人来说一声便是了。”

        燕染了然的点点头,问道:“那我可以看看吗?”

        箱子被下人轻手轻脚的打开,即使燕染失了记忆,也知道箱子里面的东西并非梨香说的那么简单。

        每件衣服都有配套的首饰,除此之外的布匹缎面、金环玉钗也不再少数,单是银两也有厚厚两排,满匣子的珍珠更惹人惊叹。

        据梨梨所言,燕靖侯府在一众侯府间算不上上等权贵,现在有一个在朝中有实权的长兄,才能说几句话。但这些银钱在燕染说听到的描述中是多了的,一时她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想着的,是什么感受了。

        “梨梨你看,这些东西对我们是多了还是少了?”燕染问道。

        梨香打量的目光扫过来,梨梨真怕落下欺主的恶奴名号,忙道:“够的,自然是够的。咱们院中下人的月钱由侯爷出,这些都是小姐你一个人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月例无论是入库还是出库都会走帐,小姐可需要现在找人登记在册?”

        “你去办吧,不要事事都问我。”

        燕染自那日被山匪追赶,从山道滚落到山底的溪涧,寒冬里潭水刺骨,修养了五六日元气依旧有亏,固而脑子有些混乱,记忆也都模糊不清了,因此时常犯错。此时,她又拿出了自己的绝手好活,用手扶着额头,做出头痛欲裂的样子。

        梨梨便顾不得尊卑,拉着燕染的衣服,衣服扯的都走了样子:“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又头疼了,之前的韩大夫应该还没走远,要不要奴婢去请他回来……”

        这丫头,真是聒噪的厉害,像四千只鸭子一样,思及此,燕染的头更疼了。

        梨香见梨梨丝毫没有尊卑之分,是有点看不惯的。她不懂掌财、不会御下却和自己一样是府上的一等丫鬟。不过她也不计较,燕靖侯府下人的月钱给的最多,她也能在这得到自己的体面,已经很满足了。

        当下吩咐人各司其职,把该处理的事处理完了,才离开燕染所在的清欢别院。

        清欢院无杂事,照顾她的人也不多,梨香匆匆的来一趟,又匆匆的走了,带来的热闹还没暖够场,悄然又谢幕了。

        无事可做的燕染只好发着呆,梨梨猜不准她的心事不好打扰,这一走神就到了燕靖侯的探望时间。

        初见燕靖候的时候燕染还不甚清醒,大抵觉着就是一位顶和善的中年人,微胖,很好相处。怎么也不太像梨梨口中所说的“燕京的侯爷总板着高高在上的臭架子,无故薰些不知所谓的文人香,身边总跟着一两个书生,美其名曰‘幕僚’,不过是些见面就写诗弄墨斗一抖的酸腐之人。这燕京的侯爷无趣的紧啊。”

        外面的人才一声通传,燕染已经收好了整整齐齐的软塌,抱着暖手炉站在房门口侯着。

        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来一个能说两三句话的人,都成了一件快乐的事。

        “我的乖儿,快到屋里去,再吹着风可如何是好。”

        侯爷关切的话还没说完,燕染一连声的“爹爹”叫的他心花怒放浑身舒畅,和其他几个侯爷斗来斗去的劳累瞬间一扫而空。

        若燕染还是稚女,他肯定要把她抱在怀里狠狠亲上几口。

        稚女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摇曳身姿在门口一晃,都怀疑是不是要迎风飞走了。

        “听大夫说你身体无大碍了?”

        燕染牵着燕靖侯往屋内走去,侯着的下人早帮忙抖落一身的雪,但还是凉丝丝的。

        “是的,已经无事了。”

        “我儿近日为何这般高兴?”

        “还不是今日发了月钱。”

        燕靖侯眉头忍不住抽动,他从未听过燕染谈论银钱上的事,他是文人,也不喜欢谈论铜臭。但他觉得接下来的事,能让他暂时难忘一阵子。

        果然,燕染挥袖一指,本来摆放茶水茶具的小几满满当当的摆放了罗列好的银钱:“爹爹你看。”

        这是什么?!我不想看!

        “这样一串能在徳丰斋买半只烧鸡,能买到春水楼的的半盒口脂或一支珠钗”

        燕靖侯皱着眉:“好好的,算这些做什么?”

        燕染仿佛看不到燕靖侯的不快,一只手搭在燕靖侯的手臂上:“女儿想出去看看。”

        燕靖侯软下口气:“最近京里不太平,你大病初愈,等再过些日子再让你出府。”

        过些日子永远是借口。燕染不知为何,一颗心思全在出去看看上,好像出去了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了一样。

        “我不走远,就是看看。”

        “你以前从不愿出府,怎么突然想出去了?”燕靖侯疑惑道。

        燕染收回手指,放在手炉上暖着:“可能是有些无聊了吧。”

        燕靖侯最疼爱幺女,尤其是生病后的燕染,撒娇耍赖很有一套,更惹他心怜。可现在确实不是能出去的好时机,只好咬牙拒绝:“二皇子正在追查燕山山匪,怕他们流窜入京,勒令女眷最好待在家中。若你实在闲的无聊,让梨梨陪你在院中四处转转,对了,怎么不见你的小丫头?”

        “小姐小姐,看我又找到了这些”可不就是说曹操曹操到嘛。

        “侯侯爷您来了。”

        双手捧着的铜钱呼啦啦的掉了一半,就像她心里的一口元气,霎时漏了一半。

        “原来是你出的主意,我当是我当是,你就是这么陪伴还是教唆小姐的?”燕靖侯气呼呼的,他并未蓄须,却能感觉到他胡子气飞的样子。

        梨梨跪在地上,平日能言善辩的她大气都不敢喘。

        燕染没事人一样,拦在燕靖侯身侧:“爹爹,你不要骂她,这是我想的主意。”

        一个刚失了记忆的人,如同一张白纸对这里一无所知,燕靖侯哪里会相信?但是被燕染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该有的气早消了大半,摆了摆衣袖让梨梨退下。

        梨梨见危机解除,最先做的还不是灰溜溜的退下,而是把掉在地上的钱尽数捡起,在燕染和燕靖侯意味不明的眼神下,尽数交到了燕染手上。

        燕染让她快走的示意和燕靖侯的讶然她全没看到,在千万条路上正好选择最不合适的一条。

        “爹爹。”燕染软襦的叫着,在燕靖侯要把梨梨抓回来打一顿之前,先化了他的怒气。

        “我一直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跟了你许多年?小时候天真烂漫倒是可爱,没想到尽长个子没长脑子,怎么这般的”蠢!

        这般如何燕染不知道,但梨梨讲故事深的说书先生真传,抑扬顿挫活灵活现,在这几日给她解了不少闷。

        “这几日,你三哥大概也要回家,他还不知道你失去记忆之事,爹爹今日来也是告诉你,年关将至老大老三都要住到府里,这两个混账,你千万别和他们走太近。你三哥不着调,大哥越发的有主意了,这偌大的侯府,你有爹爹便够了。”

        想起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燕靖侯简直越想越气,还是女儿肖母甚得他心意。想起亡妻,心里又是凉凉的一片,也不知道她泉下有知,是不是也怨他将三个孩子养的一点不像一家人。

        “爹爹,吃糕点。”燕染端着小碟,她身材单薄,被冬衣撑起了几分厚重,半侧着脸的角度与她死去的母亲一模一样,燕靖侯有一刻以为是故人归来。

        父女二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燕靖侯终于喜笑颜开,最后在清欢别院用了晚饭,才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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