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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夜话与炒栗子


燕棣没有去宫宴,当他抛开燕靖侯的嘱托和燕染这个麻烦精,终于痛痛快快的约几个兄弟大醉一场,可并没得到想要的开心。

        上官陵碍于家中的规矩,到点便要退下,喝的半醉的人打趣道:“你这模样,像家里藏着如花似玉的娇妻,看一眼都嫌少。”

        另一个人道:“咱们又不是花天酒地,你也不是不知轻重,怎么令堂还管着你?”

        这些话上官陵都听厌了,他也不和几个醉鬼逞口舌之快,拉平衣服上的折,站起身:“是时候该回去了,今日的酒不宜大醉,改日再邀,我请你们。”

        燕棣撑起半个身子侧卧,捉一只空酒杯在手上把玩,眼见上官陵都要取挂着的大氅,腰部一用力,绷成一柄疾劲的弯弓,从榻上弹跳起来:“上官兄,我与你一道。”

        局是燕棣的局,眼见主人都要走了,其他人不免扫兴:“燕棣,你从前可不这样,怎么今日也学上官兄?”

        “难不成家里也藏了娇妻?”

        燕棣在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人肩上一拍,那人顺着力道倒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醉鬼的感觉也不灵敏,呼呼的打起盹来。

        燕棣轻笑着说:“酒馆的账我先结了,无论你们喝多少,都算我的。”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看我不喝哭你!”

        “那就请便吧。”

        话虽这样说,燕棣与上官陵临走时还是安排了人,去各个府上通知人来接,毕竟年节将至,喝太狠也不好看。

        踏着街边零星的烟火往回走,不时有几声爆竹声传来。上官陵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道:“你如今与从前可大不一样,也不知你做了什么,竟让所有人都信,你就是个纨绔。”

        燕棣也笑了:“可不就是个纨绔,不如你,还有功名在身。”

        “我可不这样看。”上官陵摇头道。他是个文臣,整日埋在书海里编纂史书,身上没有功夫,天一冷就受不住,搓手道,“若是从前我也信,可你哪里是甘愿平庸的人。”

        燕棣与上官陵有些交情,比其他人能多说两句话,但推心置腹还不至于。

        他从前爱揣度人心,今日却没有心思,根本不想知道上官陵究竟是感慨还是探究。

        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抬起头,望见前面高悬的红光,红光下冒着丝丝热气,嘴角突然弯起,对上官陵道:“你等我一下。”

        上官陵奇怪道:“怎么?你喜欢吃甜?”

        “不是,是染儿喜欢。”

        “染”直呼女子名字为不敬,上官陵想起他口中的染儿是谁,没有再说。

        上次在凌晓楼相遇他已经意外,从前的燕棣可从不会想起自己还有个妹妹,如今却惦记着给她买一份炒栗子。

        燕棣买了两包,他见上官陵盯着看,还当他喜欢,道:“给你一份。”

        上官陵:“怎么买了两份?”

        “你不知道,染儿这人奇怪的很。”燕棣嘴上抱怨,脸上可不这样,“若是单送一份,她会很开心的叫一声三哥,可若让她知道还有一份,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会讲给你听。”

        五才对所有人而言都是蒙着纱的云雾,上官陵不能想象出燕染说甜言蜜语的样子,感叹道:“原来,令妹这般有趣。”

        燕棣略带戒备的看他一眼:“你要如何?”

        上官陵了悟,当下把自己摘除干净:“我可什么都不敢想。就是不知道你这样疼爱妹妹,等她出嫁,可否舍得?”

        单是听到出嫁二字,燕棣眉头已经皱起,他又想起今日的宫宴,可不就是一场婚宴,手中的糖炒栗子顿时不想送给某人。

        上官陵:“说起婚事,我倒想起几个还未婚配的。”

        燕棣示意上官陵继续说下去:“愿闻其详。”

        “燕康侯府的燕煜、柳太尉的两个儿子都是不可多得的良配,当然最难得的是二皇子。”上官陵说道。

        上官陵与二皇子是好友,他又特意提起,加上燕璎的心意自己也不避讳,燕棣已经明白了。

        他手上拿着两团热气,心底一分分的沉静。

        就像燕染以为自己为了燕璎,可以皇宫里呆一辈子,他也觉得这实在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燕棣停下脚步:“你到家了。”

        这一段路走的不知不觉,上官陵没想到这么快,有些恍然:“原来是先送我回府,多谢。”

        等到上官陵回府,燕棣打量着最近的院墙,这个高度,正合适。

        他足下一点,飞身到最近的地方,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燕靖侯府有下人端着吃食忙来忙去,比起他路过的侯府,是一贯的不热闹,只有几树花开的特别好,默默斗艳。

        燕棣估算着燕染应该回来了。他从墙头跃下,正转身,身后如同鬼魅的飘过一个人声:“好好的正门不走,要到自己府上做梁上君子吗!?”

        “爹!”燕棣惊魂未定,他被着实被吓了一跳,拍拍自己的胸膛,“这么晚,你来清欢院做什么。”

        燕靖侯看见炒栗子,火气已经没了三分,但想起燕染的状态,还是提醒道:“太晚了,别去打扰你妹妹,让她好好休息。”

        燕棣一脸的无动于衷,一副你快走,别耽误我进去的样子。燕靖侯刚下去的火又重新被激起:“二皇子的婚事已经赐下,是燕康侯府的燕眠!染儿她,有些不开心。”

        燕靖侯:“算了,你去劝劝她,二皇子虽好,未必就是良配。”

        此时,燕棣当真不知心里到底是喜还是忧。

        他原本想着,在燕杗的计划中,自己或燕染肯定有一个与皇家结亲。于私,回京之前他就做好了撮合燕染与燕璎的准备,因为他不想娶燕鹤。

        可燕染失忆,与他的关系日益亲密,他的撮合也变成了放任。

        无论她愿不愿意,他都由她。

        巧的是,二人有心成为眷侣,解了所有人的麻烦,可正在尘埃落定时,又听到陛下赐婚,赐的不是燕璎与燕染。

        真让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燕棣正要叩门,燕染的声音从里面悠悠的传来:“爹爹,我没事,你快去歇息。”

        听声音,还有浓浓的鼻音,难道是哭过?

        “是我。”

        门被从里面拉开,燕染一袭素白衣衫,已经卸了妆容。

        稍带妆容时精致的如同文人笔下的工笔画,未沾脂粉时又如同雨后亭亭玉立的新荷,还能闻到清幽的芬芳。

        燕染吸了吸鼻子:“三哥你不进来做什么,怪冷的。”

        “哦。”燕棣转身,这才把门关上。

        燕染眼圈沾了薄红,脸也是红红的。这个样子很难不让人联想她是不是哭过,可她神色自然,又不像是哭过。

        燕棣少见的正不知如何开口,燕染先道:“宫宴上的事,你知道了吗?”

        燕棣自然的接过话,点头:“嗯,爹刚说过。”

        “唉,本来没什么的,爹爹太担心了。”燕染舒出一口气。

        想到燕靖侯,确实容易思虑过重。但燕棣并没有完全放心,他伸手指了指:“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眼睛没有不适,难道是破相了?燕染找到手边的小铜镜,“没事,宫里的酒太好喝,回来时又被风吹,吹红了。”

        没有哭过。

        燕棣真正的放下心,问起最想问的话:“既然如此,你心中究竟怎么想的?对二皇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在乎?”

        说一点不在乎,当然是假的。

        二皇子风姿卓然、可文可武,既有满腹经纶又能弯弓射箭,这样的人还说不动心,实在太自欺欺人。

        “我在乎。”燕染抱膝说道,“今日进宫之前,我做了与他长厢厮守的打算,听到圣旨降下,也觉得十分难过。好像一件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被别人抢走了。”

        “既然难过,那你为何还说爹太过担心?”

        “我是说了难过,但是爹爹太过担心也是真的。”这个理是正常的,但又不是她想的那样。燕染看着燕棣,“三哥你先听我说完,不然,真的解释不清了。”

        “好,你先说,我听着。”

        燕染道:“我觉得难过,但更多的是震惊,这件事太突然,太意外,太让人不知所措。就好比一餐饭,二皇子就是少了的一道美味甜点。可这些我说给爹爹时,他却觉得我非他不可。”

        燕棣有些明白:“所以,你只是对二皇子有好感,觉得可嫁,却不是非嫁不可?”

        “正是如此!”燕染笑道:“三哥果然比爹爹懂我。”

        既然没有劳心伤神,安慰的话也不必多说。燕棣没想到燕染看似懵懂,其实玲珑心思,看的比谁都透彻。或许正是失忆后所虑不多,才能以局外人的身份,看淡一切。

        燕棣:“我当然比爹懂你,爹爹会在这个时辰,给你买东西吗?”

        燕染眼睛瞬间明亮:“买了什么?”

        “猜猜看。”

        燕染闭着眼睛细嗅,燕棣一身清冽的香,夹杂着似曾相识的香味。

        “我猜是甜甜的东西!”

        没料到她有这一扑,燕棣不防,半个身子被压倒在矮榻上。

        布好的杯盏里的茶水,也跟着动静一阵摇晃。

        被人猛然一吓,这种头脑一片空白的感觉,他许久没有体会到了。

        燕染抬起头,目光流转,灿若星辰:“果然是炒栗子,是不是就是那一家?三哥果然对我最好!”

        燕棣拉着燕染一同坐起,她得了想要的东西,乖乖的跪坐在一旁,十指翻转已经拆开了一层牛油纸。

        燕棣轻咳一声:“还有一包”

        燕染道:“三哥是天下绝好的男儿,不仅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更有一腔永不熄灭的热血,谨小慎微、见微知著”

        果然,这些便是燕棣所言的“甜言蜜语”。

        燕棣仔细听着,直到燕染把最近新学的好话全部说尽。烛光在他眼中明明晃晃,是他能感受到的真实的温暖。

        等两个人剥满一桌的栗子皮,燕染撑不住困意睡去,燕棣离开清欢院仍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清芷院亮了一盏孤灯,与平时并无不同,可与眼前的清欢院却千差万别。

        他都不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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