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比试

后来燕染会想，燕棣的纨绔之名不倒，有一半归功于和燕鹤的不和。毕竟全京城能和三公主公然叫板的，也只他一人。

        而满京的侯府除了他们家，谁还敢养一个燕棣？

        在场的这些人，没少听说三公主的威名。恃宠行凶，甚至连自己的同胞姐妹都打压。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反抗，他们心中都在暗暗叫好。

        尽管这个人也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这一刻莫不觉得，只有燕棣这样真正视权贵为浮云的人，才真正敢得罪三公主。

        而周围人的议论，同样让燕鹤想起那日，一身狼狈的自己。

        那时毫无防备被燕棣打落下马，心里从高高在上跌落尘埃的屈辱，让她永远在燕棣面前抬不起头。

        所以，这么多年，她不惜一切代价，死缠烂打也好、偷袭取巧也好，一直想要的就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比试。

        他与很多人都交过手，唯独自己除外，搪塞她的话永远只有四个字。

        “我发过誓。”

        她都听腻了。

        “燕棣，今日你与我比过。”燕鹤扬鞭肃然道，“我知道我未必是你的对手，所以还找了十位御马高手，既然我们是从一次赛马开始，也由一场赛马结束。”

        “只要你与我比试，无论输赢，我俩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找燕染的麻烦。”

        她眼神慢慢落到燕染身上，像粹毒的利刃：“山高路远，总有你照顾不到的地方。”

        这句话可谓是□□裸的威胁，可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燕鹤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

        很多人背地里不知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有她把这句话说的明目张胆。

        也是佩服。

        燕璎不想越闹越大，道：“你快回宫，这件事当没发生过，若是执意妄为，别怪我把你禁足宫中。”

        燕鹤诚恳道：“二哥，这件事就由我自己解决。此后，我都听你的。”

        燕璎看了眼燕棣，再滑到燕染脸上。

        尘埃落定未必不好。站在自己的立场，他也不想燕鹤与燕棣继续纠缠不清。

        燕棣妥协道：“好，我应战。还望三公主信守此诺。”

        燕鹤：“只要你全力以赴，我绝对说话算数。”

        天一马场供给了燕城八成的武娱活动，剩下的一成在皇宫，一成在王侯的后院。

        里面布设简单，除了赛马需要大的跑道，其他射箭、投壶等都搭建了专室，把其中每一寸土地都利用上了。

        自三公主离开后，其间的热闹稍减，有些还未离开的人仍想着，说好的比试究竟还有没有？

        难道燕棣三公子又准备一招制敌，再次把三公主一招斩于马下？

        还是三公主出奇制胜，赢过燕棣？

        所以，等他们再回来时，立刻点燃了全场的欢呼，平日矜持的少女，全然没了端庄和仪态。

        燕鹤一骑绝尘，足下两三次轻点，已经落在高台上。

        她一袭猎猎红衣，张扬到了极致，一种野性又张狂的美，扑面而来。

        这样的身手，确实能比过许多男儿。

        欢腾一片。

        反观燕棣，他坐在哪辆马车里都没人知道，想起他也是张扬十足的个性，众人猜测他是不是也要与三公主一样，开场双秀？

        可他让人失望了。

        只见燕棣从马车上跃下，似乎受到惊吓，身形一滞，然后摇晃着笑了一下。末了，朝着马车伸出手，扶另一人下车。

        “这人是谁？传闻三公子浪荡不羁，不会是他的相好吧？”

        “我看着不像。在三公主面前带相好，不是不要命了？”

        “听说三公主早对燕三公子心生爱慕，这些年才与他纠缠不清，这件事，该是真的吧。”

        “自然是真。燕三公子不知道修了什么福，竟能入公主的法言。”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这，我可消受不起。”有人不要，自然也有人愿意，“人家是龙子凤孙，当然是与凡夫俗子不同，依我看，三公主可以一己之力，力压五才。”

        “你说这话我可要与你辩一辩。”一人不服道：“燕靖侯府燕姑娘，她写的策论差点被陛下钦点状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有多少恃才傲物之辈上门讨教，都灰头土脸的出来，就是上官陵站到面前，他有机会吗？！”

        另一个人道：“别忘了还有燕康侯府燕姑娘，一舞倾城，书画双绝，身份比起公主，也不差什么”

        这边争论未休，另一边又起：“今天的比试可真来对了，看那不是上官公子与燕煜吗？”

        “还有一个，我看着怎么这么像二皇子。”

        一人以手撑面道；“上官公子来的话，二皇子在，也不稀奇。”

        “是啊，上官凌与二皇子是至交好友，二皇子但凡出宫，身边必有上官凌作陪。”

        乘马车而来的人逐一现身，其中不少他们眼熟的，比如燕棣、上官凌、燕煜，也有眼生的。

        但今日来看赛马的，不乏达官贵人，还是有人认出了燕染。

        普通人仰慕燕染的才名，还不知道她已经失忆，又见她身姿娉婷、遗世独立，模样比流传出的人像还要绝，一时台下的热闹盖过了燕鹤引起的那阵。

        鼓乐齐鸣。

        为了一场终结她与燕棣之间，纠缠不清的比试，燕鹤还拖来了不常见的大鼓。

        大鼓的声音催促过一阵，场上的热闹就喧沸过一阵。

        天一马场自建以来，有这么热闹的还是第一次。

        燕鹤一袭红衣，坐下是洁白的骏马，她手中的长鞭已经换成了驱马鞭，但她不愧是玩惯鞭子的人，一把短鞭依旧在空中舞的猎猎作响。

        十名擅长骑术的人紧随其后，长线的另一端才是燕棣。

        他穿一身雪青衣衫，半宽的袖子被绑起，腰身挺拔，俊朗非凡，只消一眼，就能羞的人抬不起头。

        他往台上看了一眼，那么多人中，一眼就找到了燕染。

        她披着自己的大氅，不知与身边人说了什么，觉察到他的目光，也朝他看去。

        燕棣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上场前她问的一句话。

        “三哥，你会赢吗？”

        燕棣把她从车上扶下，反问道：“你觉得呢？不知你盼望我赢还是输？”

        燕染望着他，正经又严肃：“自然希望三哥赢。”

        “三哥，你要无往不胜。”说着，还晃了晃手腕上绑着铜钱。

        自那日给她后，燕染就一直带着，用什么名贵的玉镯都不换，偏偏对一根红绳绑着的粗陋首饰，情有独钟。

        燕鹤：“你可要全力以赴，输的人，可不好看。”

        燕棣收回心思：“自然，好不容易能有次真正与公主较量的机会，我可不敢错失。”

        燕鹤气结：“你可真敢说。”

        是谁让她多次下战书都不来应战？次次偷袭都不愿意交手？

        “——咚”

        “此次比赛，一共三轮。”司仪喊着比赛的规则，中气十足，“第一轮，沿路拔下地上插的旗帜，旗帜一共十枚，一枚没得的，出局。”

        第一轮十枚旗帜，却有十二个人入场，比试还未开始，注定至少有两人离场。

        鼓声响起，比试开始！

        燕眠拨弄着面前的茶水，道：“你是希望你三哥赢的，对吗？”

        燕染回道：“自然。”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燕康侯府家规森严，燕眠离府可没有燕染方便，她今日来也是凑巧，燕鹤广撒帖，其中就有她的一份。

        她鬼使神差的来了，没想到还能遇到燕璎，此时他与她，只隔一张空白矮几的距离。

        可是燕璎似乎看上去，心不在焉。

        燕眠小声道：“阿染，我先前听闻二皇子……”

        “圣上赐婚，我还没恭喜你。”燕染举起茶水，以茶代酒，“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恭喜。”

        一饮而尽。

        燕眠扯扯嘴角，也将茶喝尽了。

        燕染：“我知你想问什么。没有成真的事实都是捕风捉影，此后只希望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其余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说，你不要在意。”

        燕眠心里更加苦涩。

        从前燕璎是她心里的明月，只需要望一眼，一个月都是满足。但赐婚之后，她心声惶恐，生怕别人觊觎她的月亮。

        只要一日没有拜堂，这种惶恐都会如影随形。

        燕眠：“我不敢多奢求，只是害怕这份姻缘是抢了你的。”

        燕染觉得冤枉，自己府上的人认定她和燕璎在一起就算了，怎么换成别人还是这样想？

        “虽不知为何你这样想，但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如果有，那就是二皇子救过我，我对他心怀感激。”

        燕眠惊讶道：“救你？你什么时候遇到的危险？”

        再解释起来也是麻烦。燕染正想着如何避开不谈，场上再次又响起一阵哄闹。

        原来第一场结局已定。

        燕棣夺两枚旗帜，燕鹤夺四枚，第一场有六人出局。

        “没想到竟是三公主拔得头筹，看来我们都小瞧她了。”

        “这燕三公子不是很能耐？真是看错他咯。”

        “是啊，少了两枚旗帜，可太离谱了！”

        燕染心生懊恼，上一场她没有看清燕棣的比试，接下来只能更专注。

        “第二轮，逐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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