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为枝31.寿诞

言知搭着出租车停在言家大宅门口时，除了本家的人外旁支的人都到齐了，平时冷清的大豪宅此刻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嘻嘻笑笑，作为主角的言老爷子却一直看着大门口，闷闷不乐。

        言奶奶几年前肺癌离世，享年六十八岁，言知从外省请假赶回来，没能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离家太久，他忘记了奶奶的样子，看着棺材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哭一场，但是言知看着满屋白布，愣在原地，满堂都是亲戚们的哭声，言知站在一边，靠着墙，眼神迷茫又孤独。

        妈妈掐他手臂小声骂他不懂事，“你哭出来啊，你哭出来！”他是那么偏执狂妄，言知躲避着他，眼神躲闪，始终哭不出来。

        爷爷从此孤独地生活在豪宅里，爸爸妈妈在外面一连几年都见不到人，唯一想念的孙子不喜欢接电话，他一个人只能和家里的阿姨聊聊天，却要被儿子和媳妇讨论，要不要让他和那个阿姨试一试，好有个伴。

        言任亮白手起家，给了老爷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达不到的权势，言知一年都回不来一两次，言任亮自以为孝顺却抛弃了他最宠爱的小孙子，老爷子一辈子劳累惯了，晚年独自待着豪宅里，孤独都是双倍的。

        “老爷子您在想什么？”家里的阿姨见老爷子身处热闹中心却淡漠落寞，忍不住走近问，他一问，热闹的人群立刻停下讨论，一个个望着他。

        “没什么。”他是个乡野粗鄙的老人，却能被万千追捧，一开口言家没有人敢说话，他说：“我想知知了，他爸妈都不管他，不知道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他拿出烟枪想抽一杆子烟。

        抬眼却和下车的言知对上视线，言知抬头微微一笑，老爷子立刻把烟枪丢进垃圾桶，嘴里详装愤怒骂道：“这种垃圾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很健康，我不喜欢吃烟。”言知笑意更深，他快步走到老爷子面前，打招呼：“爷爷，我回来看您了。”

        “好小子，都这么高了。”老爷子高兴地手舞足蹈：“几年没见都变了，变好看变乖巧了，一个人生活几年赌气也不知道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信任吗？”

        言知笑笑，意有所指：“我不信任我爸。”

        老爷子立刻会意：“他不让你和我联系。”言知点点头立刻又慌乱地摇头，一脸不能说的悲愤，老爷子愤怒地说：“言任亮那小兔崽子也敢欺负我的宝贝！岂有此理。”周围人劝老爷子不要生气：“气多了长皱纹哒，今天您寿辰，要开心一点。”

        来人一幅姨太太的语气，暗搓搓说言知不懂事，让老爷子生气，言知笑了笑：“你是言家的媳妇吧。”那个人一愣，点点头，言知继续说：“又不是我们家人生的，一点言家的血液都没流，在这当什么主人，李婶，本家的事边缘旁系少管”

        老爷子也听见他暗搓搓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哪来的脸面说我言家的宝贝，人家再怎么不回来，也比你在这个家的地位高，其他人取悦我需要费劲周折，他只要站在那里，我就高兴，就激动。”

        “你在我身边几年在我心里确实有分量，但是我的心每一分每一秒无时无刻不再牵挂知知，知知是我的定心丸，开心果。”老爷子说。

        那个人脸色苍白，连声道歉：“对不起，小少爷。”言知没有在意，老爷子让人给他搬来座椅，言知仰躺在竹椅上，静静地任风拂面而过，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问：“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至少生活起居都有人帮忙。”言知回答地简洁，背后有多少辛酸他不说谁又知道呢？言老爷子满眼写着不信：“你那时才几岁，我当初都在爸妈的保护下耀武扬威在田野里疯玩，你能做什么？”小时候啥也不会被爸妈骂的孩子一个人生活能有什么天大的奇迹让他成熟？

        言知弯唇一笑：“是做不了什么，但是我去求老师帮忙，老师特别好，给我把阿姨都雇佣齐了，还让我有困难随时找他，不过考虑得如此周到我的困难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不需要麻烦老师。”

        老爷子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他又问：“以后钱不够就找银行报爷爷的名字，我让银行给你留了十几亿，够几年的生活不愁了，你用了银行就会自动填充，只要言家不倒一天，那笔钱就不会少一分。”这是他能为言知争取到的仅有的爱意。

        “谢谢爷爷啦。”老爷子看着报纸笑：“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有什么麻烦都问你余烟叔叔，他懂得比爷爷多，不要问我，到时候你爸抓到你的把柄，我老了，孩子大了，管不住，只能委屈宝贝你了。”

        言知点点头：“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而且，我都要高二了，称呼可以换换吗？”他轻声祈求。

        “为什么？”老爷子非常不理解：“你长大了我也大了几岁，咱们之间的年龄差摆在那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孩，我不叫宝贝，你给个理由，我满意就换。”老人固执地说，满眼都是对于称呼的霸道和珍惜。

        言知想了想说：“宝贝是我男朋友的专属。”他抬头看老爷子，担心他和爸妈一样迂腐，让他分手，不料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高兴说：“我们言家的烂白菜竟然有猪愿意拱了，这是个天大的喜事啊，那个人的收款码给我一下，爷爷给他赚点钱感谢感谢，下功夫了呀，小同学。”他给言知换的称呼是小同学，喊得甜又暖。

        言知暗暗想，这才是家人该说的话。

        “爷爷，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吧，很多人喜欢我的。”言知不满老爷子对他烂白菜的形容，反驳到：“起码也是个娃娃菜。”

        “就你？”言老爷子震惊。

        言知更不满了，嘟囔着嘴：“我不可爱吗？”

        “可爱啊。”言老爷子说：“可爱地要命。”

        “烂白菜才没有这么可爱，我才不是烂白菜，我完好无损，是玫瑰。”言知抱臂说。

        言老爷子点点头：“嗯，玫瑰，过期了的小玫瑰。”

        “爷爷！你就知道损我。”言知小声说，没有引起附近地人注意，参加聚会的人聚在一起攀比礼物，这个人拿着一串珍珠项链展示，那个人拿着一尊黄金佛像耀耀发光，一群人誓要比出谁的礼物最让老爷子高兴。

        “不是还有小字吗？我都没有叫你老玫瑰。”老爷子反驳言知的不满，言知闷哼一声：“随你……你不反对我早恋吗？”

        老爷子摇摇头：“我怎么会那么迂腐。”

        言知抱怨：“我爸妈都那么迂腐，他们闹离婚的时候还监视我，妹妹都在我面前炫耀几个alpha了，我看他们的样子没一个真心的，真不知道言识的眼光跟老花眼比起来哪一个更浑浊。”

        老爷子看着自己的老花眼镜：“肯定是他的眼睛更浑浊，那小子的眼睛瞎了，狗都比不上他狗眼看人低，不要把老花眼和他相比较，他不配。”言知笑了笑：“你这样说不怕妈妈在国外知道背地里骂你吗？”

        老爷子冷哼一声：“让他骂，草莓信息素那么难闻还天天炫耀，这几年我都不知道见到几个信息素是草莓味的omega，就他把言识当个宝，草根哪能装公主？能力没有多少，倒从小公主毛病一堆，把言家的脸面都败光了，我要是他，说自己是捡来的都不说是言家的孙子丢人现眼！”言知没想到老爷子对言识的评价如此不顾情谊，好歹言识他外婆也是老爷子的战友，许是感应到言知的感慨，老爷子又说：“他外公外婆都讨厌他，任亮也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他妈没有见过世面被眼前的苟且迷了眼，还弃养你，这种人就应该和垃圾为伍。廉价的草莓只有流浪汉和苟且生活的人才会选购，还拍来拍去当个宝贝。”

        言知忍不住笑出声：“确实廉价……不行，哈哈哈……好好笑。”听到言识被嫌弃他内心就是感觉到爽，想高兴地笑出来。

        老爷子也笑，静静地托腮看着言知：“小玫瑰。”他又换了称呼：“你男朋友是alpha还是beta？成绩怎么样，有你好吗？对你温不温柔，有没有和其他人的态度不一样？”老爷子一连三问直接把言知问懵了，他一个个回答。

        “是个顶级alpha，蔷薇信息素，成绩……这么说吧，高一的时候英语拿到过国家二等奖，今年竞赛拿了化学和数学的国家一等奖，保送a大数学系，对我挺温柔点，对别人的态度……好像没什么不一样。”言知毫不犹豫，这位同学，请你看看其他omega发情在眼前都揉成团了，还视而不见，你红个脸都担心你病了的奕稀，他哪里没有不一样？

        可惜言知听不见，他自顾自得说：“我很喜欢他，他不优秀我也喜欢他。”

        老爷子笑眯了眼：“喜欢就好，爷爷就怕你被alpha的信息素蒙骗，对不喜欢的人也以为是命中注定，爷爷谁都不亲了，一大把年纪了，半边身子入土为安，这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也只有你了。”言知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老爷子调侃言知：“是个alpha啊，信息契合度不算低吧，他应该乖吧，没有拿信息素压你吧。”一连三个自我认可的猜测。

        言知浅笑：“没有，我们信息素契合度大概百分之八十九左右。”他说，“没有上九十，很可惜，契合度不算高。”

        “你小子就知足吧，有个alpha对付发情期总比你自己哭着喊疼打抑制剂好。”言知本来就知足，听见老爷子说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之前让你和萧歆留个联系方式，你鼓着气就拖着行李箱离开，头也不回，他和你玩得又要好，信息素契合度有百分之九十九呢，你不要，非要赌气离开，他经常和我说想你，你有空就去看看他，这是他的联系方式。”言知颔首，接过老爷子口袋里拿出来的名片：“萧家的小少爷，身份也不拉，以后你和你男朋友待不下去，分手了，就和他试试吧，人家一直都很喜欢你，也别辜负人家的等待，他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言知点点头：“我现在很幸福，未来也一定会幸福，不用他操心。”

        言知补充：“他也要幸福。”

        老爷子没有说话，他看着报纸，看见有趣的新闻时不时推推言知的手臂，指着报纸说：“你看这个新闻，omega怒砍出轨的丈夫三十八刀，刀刀剧痛，最后医生鉴定一级伤残……还有这个，丈夫抛弃老婆和孩子出去包养小情人，老婆把小情人剁成肉块……还有还有，丈夫包养小三还有私生子，omega妻子和小三理论不得结果，愤怒中下将小三孩子绑架逼他离开。”他说：“你看啊，不要睡觉，看报纸新闻。”

        言知瞥他一眼：“爷爷，你给我看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同一个类型的新闻一起说肯定有其他寓意。

        言老爷子挠挠头：“我就是想让你学学，不要被后来者居上给搞得狼狈。”

        “您放心，他敢背着我乱搞，我被枪毙都要先把他送走。”言知闭上眼，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愤怒只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学过法律的人都不这样干。我会先抓住法律的空子用最低的损耗给敌人致命一击，要真有那天，您还是担心他比较好。”

        老爷子：“……没事，学学这个砍三十八刀都还是一级伤残的技术，别到时没砍尽兴最后落得个鞭尸的骂名，言家不怕你拖累，但是法律会拖累你。”砍人的omega因为没有杀人，只判了十年□□，十年后出来又可以好好活在世界上，他的丈夫估计一辈子都治愈不好出轨带来的伤痕，新闻一出照片一放，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出轨的alpha搞，omega倒被人同情，几天后就被人淡忘。

        言知透过报纸看老爷子认真的眼睛，他抬头入了言老爷子的眼：“我不会被拖累，如果我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自己的行动，那一定是我自找的。”

        他坐直，萧歆从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一大捧康乃馨，言知在名片上记住了他的样子，和他打招呼：“萧歆哥哥，爷爷在这里。”

        萧歆一愣，没有料到言知会来，他又兴奋又后悔，刚才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选套好看的衣服，至少有套深蓝色的牛仔裤穿着身上，言知一放假就喜欢穿淡蓝色的牛仔裤，上学就穿一中白得像祭祀服的校服，那群一中的同学放眼望过去还以为是什么神明下凡在发光，白色显黑，不少人对一中校服恨之入骨，言知没什么感觉，他穿什么都好看，穿猪饲料麻袋都好看。

        萧歆穿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就可以和身穿雪纺立领衬衫，浅蓝牛仔裤的言知构成情侣装，走近，萧歆闻见言知身上omega淡淡的玫瑰香和alpha霸道的蔷薇香，脸色一白，暗暗感叹那alpha赶时运，自己的青梅竹马就被他那alpha拱了，他故作不在意地把康乃馨递交给言老爷子，坐下来浅浅说：“玫瑰和蔷薇那么像，信息素是这两样的人像吗？”

        言知立刻说：“不像。”

        蔷薇和玫瑰很像，言知和奕稀一点也不像。

        萧歆一愣：“知知学妹，你怎么知道。”学妹这个称呼还是因为言知读一年级的时候萧歆读二年级，那时候虽然常被小言知追着打，但是alpha乐在其中，一叫就到了现在。

        言知歪头一笑：“当然知道啦，我宝贝就是蔷薇信息素，和我一点也不像。”

        萧歆：好的，没有夫妻相，懂了！

        言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少年和言老爷子聊得正嗨，言知不去打扰，奕稀发来一条微信消息，是语音，言知点开播放，奕稀温柔的气泡音在三个人之间游荡：“宝贝，你到了吗？”言知一愣，下意识往耳朵上一摸：这是什么社死，他没带无线耳机。

        言知抱歉地微笑，戴上蓝牙耳机，打字回复男朋友：“到了很久了，还没开始，好多人。”

        一言：“想你了，老婆。”

        为枝：“憋着吧，以后见。”

        言知微笑着看着手机屏幕，萧歆一愣，片刻恢复正常继续和老爷子聊着最近的生活。

        奕稀又发来消息：“呜呜，老婆不爱我怎么办？万能回答：操一顿就好了。”

        为枝：“欺负人。”

        一言：［微笑］我不要脸。

        言知轻哆一声：“啧，你那厚脸皮也能不要？掰下来挺疼的吧。”他调侃奕稀。

        一言：“是很疼，要老婆吹吹。”一连三个“呼呼”可爱的表情包，言知看得眉眼弯弯。

        为枝：“自己吹吧，老婆很忙，要补觉。”他今天五点多就起来，打车到豪宅附近吃了早餐现在才七点半，他昨天熬夜打游戏凌晨才睡，这下困的很，寿诞他回房间睡觉又不好，就只能靠着椅子补补觉了。

        一言：那……老婆好好休息，晚上熬个夜？

        为枝：“随你。”

        言知浅睡了二三十分钟，言任亮走入豪宅，老爷子的八十岁寿诞就此开始。

        老爷子说：“你们先等一会开始哒，好不容易小玫瑰回来一次，我拍个抖音先。”好不容易拍完抖音修完图发布，他转身让言知和萧歆站在自己身边：“那么……我的寿辰宴会，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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