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针对

周一早上，温奕欢从公交车上下车，从她家那里直达学校的只有这一路，早上六点半，到学校的时间是八点，正好错过第一节早自习。

        坐这趟车来上学的学生只有她一个，同行的都在中途下车，去了别的学校。

        阳光透过公交车洒进来，今天也是天气很好的一天。

        她视线在即将到站的公交站台定格，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人是不是江玙。

        男生气质出众，蓝白相间的校服和蓝天白云的蓝色一样，他黑发薄唇，英俊冷淡的侧脸平静的过分，书包的肩带挂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温奕欢站起身，看到他抬手看了眼手表。

        好像是真的，他昨天晚上问过她今天大概什么时间到，在哪个公交站。

        四目相对，少年扬眉笑了一下。

        “你……你怎么会来？”直到站在他面前，温奕欢还有种不真实感，平日里的冷静外表隐隐崩裂，露出几丝彷徨，一双漂亮的眼眸无措地看着他。

        江玙没直接回答，先开了个玩笑，“我说是碰巧你信吗？”

        他弯起眸子，笑着说，“骗你的，我在等你。”

        自从知道她和崔珏分手了，他对温奕欢的态度一直是这样，之前的冷淡仿若一个错觉。

        “我知道。”温奕欢声音轻到听不见：“可是，为什么要等我啊。”

        江玙果然没听见，他往旁边偏了偏头，笑容干净明朗，语气轻快道：“我们走吧。”

        学校的管理制度比较自由，他们解释了原因后先后进去，在广场的喷泉下集合，一前一后在校园里穿行。

        他们在学校爬满紫藤花的长廊下分开，温奕欢回头看去他的身影，恰巧江玙也回过头来，两道视线碰到一起，江玙笑着对她挥挥手，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他的身影在道路尽头消失，温奕欢攥紧的手松开，轻轻呼出一口气，后退一步转身，快步去上今天的第一节课。

        ˉ

        最后一节下课铃声响起，温奕欢收拾书包出门，意外的看见一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停了一下，慢吞吞地走过去，拎着书包站到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

        崔珏没说话，偏过头示意和他出去说，门边上趴了一圈同学，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找我有事吗？”他们走到教学楼的侧面，绿色的灌木丛就在不远处，还是温奕欢先开口说的话，瞧着绷着脸的崔珏，要是她不先开口，他大概能这样站一个小时，“有事就说吧，这里没有人。”

        崔珏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终于屈尊降贵地开口，”关于我们分手的事情，你再想想。“

        没记错的话，那已经是一周之前的事情了，温奕欢面色平静道：”想什么？”

        “冷静了这么久，你应该也想好了。”崔珏说：“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之前你说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说过，你可以还是我的女朋友。”

        他的口吻和表情都在说着这是一件天大的恩赐，好像下一秒温奕欢就应该跪下磕头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一样。

        如果说分手的时候还有一些留恋和幻想，现在是真切的一点儿都没有了，温奕欢冷淡地拒绝，“不用了，我已经考虑好了。”

        “考虑好就再好不过了，当时我们在一起，也是因为你喜欢我，我才表白了，而且江小俞是我兄弟这件事，你也早就知道了，以后你要是再为这个生气，我不会再这么好说话了。”崔珏瞥她一眼，想着说这些也够了，他道：“既然你知道错了，这次就这样吧。”

        沉默，有清风吹过在大楼右侧盘旋。

        崔珏：”……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等你说完。”温奕欢抿唇，竟然笑了一下：“我说的考虑好的意思是，我的决定没有变化，不是因为我吃醋，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崔珏面色也缓和了很多，他皱皱眉，面露不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如果可以，温奕欢不想和他闹得太僵，交好总比交恶好，尤其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校园暴力这种事情真的不想要再来一次了，她眼眸暗淡道：“我们进展的太快了，在很多问题上我们的看法都不一致，这样下去你很累，我也累，你的朋友们也很累，还要顾忌着我。”

        确实，她说的没错，和她在一起，他的朋友们也总是拿这件事打趣他，还要考虑她，不能无所顾忌地和他们出去玩，虽然小俞总是善解人意说没关系，为了温奕欢把聚会的地方改在那种大众的地方，但是看的出来，他们都很不自在。

        温奕欢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动摇和纠结，苦笑着往后退，“我们还是做——”

        “诶！小心点儿啊。”江小俞抵住温奕欢不盈一握的纤腰，在心里撇了撇嘴，她笑着看向他们两个，揶揄地眨眨眼：“干什么呢，搞这么神秘，小情侣偷偷摸摸做什么，还要背着我们？”

        温奕欢很反感这样的打趣，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衣服一样，尤其是对一个女生来说，她根本开不起这样的玩笑，只觉得她的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

        江小俞身后跟了一大群人，几乎都是他们那一个圈子的，已经决定好高中之后出国深造，不是学艺术乐器，就是专精某种语言，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凑热闹。

        温奕欢脸上的表情慢慢崩裂，平日里她最常见的微笑挂在脸上，她目不斜视地对自己扫过的人微笑打招呼。

        身后，江小俞已经大大咧咧挂在了崔珏的脖子上，“说什么呢，和我们说说呗。”

        温奕欢毫不怀疑她就是故意的，偏偏崔珏不这么觉得，看到他真的准备要说他们俩个刚才说了什么，她也只是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何况江小俞肯定一早就知道他来找她这件事，她猜的没错，崔珏和温奕欢闹别扭的第一天她就发现了，也是她提议的也许温奕欢需要一段冷静的时间，今天的复合也是她鼓动的。

        至于现在，为什么她要带这么多人来，自然是为了……

        江小俞回头又笑了一下，撞了撞崔珏的肩膀，走到温奕欢身边抱住她的胳膊，一副和她姐妹情深的样子。

        “好啦，我们都知道你们吵架了，别生气了呗，我们这么多人都过来了，崔珏这几天都过得不怎么好，你惩罚也惩罚够了，和好吧。”

        她眼睛亮闪闪的，说出的话姿态又放的这样低，余光里，温奕欢甚至已经看到有几个女生在翻白眼，男生也觉得她太作，沉默着没说要他们和好的话。

        这么一大群人，竟然只有一个江小俞在要他们和好。

        崔珏看着自己的那一群朋友，又看了看在不停说他好话的江小俞，他最后看的是温奕欢，她也在看着他，唇瓣无声颤动了几下，她低垂下眼睫。

        “算了。”崔珏突然打断：“我们走吧。”

        “诶？”江小俞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她皱眉拒绝道：“什么啊，不行，你们的事情还没解决，等你们和好了——”

        “不会和好了。”

        “什么？”不光是江小俞惊讶，一众同学全部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人群中的一个男生问：“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了，今天来这里就是说这件事。”崔珏脸色不变，走过去把江小俞从温奕欢身上扒下来，对那群人说：“别站在这了，走吧。“

        “到底怎么回事啊？“江小俞还在探头探脑回头看，似乎还是不死心，”不是说好来复合的吗？怎么就分手了？“

        “谁提的啊？“大家对这个问题更关心一些，目光纷纷在两位主人公之间犹疑不定。

        温奕欢弯了弯唇角，“和平分手。”她是对着崔珏说的这句话。

        崔珏回头看着她，沉默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嗯。”他说：“和平分手。”

        江小俞眼眸深了一瞬，马上又露出那种担心疑惑的表情，虽然过程和她想的不一样，但是结果差不多，和大部队一起浩浩荡荡离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单独站在那里的女声，在心中暗暗升起一层警惕。

        她没想做的这么绝的，本来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的恋爱，任何一个其他的人都不会让她产生危机感，毕竟她和崔珏一起长大，知道他把兄弟和朋友看的有多重，一个女朋友而已，就算是十个女朋友，也动摇不了一个朋友在他心里的位置，何况她牢牢占据着最好的朋友这个位置。

        可是温奕欢真的太漂亮了，漂亮又有智商的女人，放任着不管，以后绝对是一个威胁。今天就算是崔珏不说，她也要逼着温奕欢说分手。

        这些人根本不是来劝和的，就是来逼着他们说分手的！江小俞知道温奕欢怕什么，她要让她知难而退。

        温奕欢怕什么呢？她怕那种被排挤的恶意，怕被指指点点，怕被联合着孤立，怕所有人都明晃晃地表达着不喜欢，怕他们开始用挑剔的眼光看她，找出她身上所有的缺漏，大白于天下。

        人群已经离开，她站在没有阳光的角落，泛白的指尖按在墙壁上，她抬起一张带着冷意的脸。

        江小俞，她真的记住她了。

        “怎么回事？”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响起。

        温奕欢刚刚抬头，江屿拉着她往旁边走了好几步，走到阳光底下。

        他鼻尖还带着细小的汗珠，额前的黑色碎发蜷曲在黑色的眼眸前，漂亮的眼眸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温奕欢还没回过神，听见他冷厉的声音，“他们欺负你了？”

        好像只要她点一下头，他就打算去找他们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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