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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天空阴云散去,云喜站在西郊,这里车马行人多,云喜四处看眼。

        她生的出彩,气质清贵,往那一站,明眼人都觉得这是哪家小公子出门了。

        不远处,几辆民用马车正停在路边,车上坐着车夫。车夫拿着烟斗,扒扒抽着烟,猛吸一口,烟从鼻腔溢出往头顶升腾,也在观察这头小肥羊。

        云喜走上前询问,只剩一辆马车无人定下,车夫姓刘,约四十来岁,额头上布满抬头纹,笑起来纹路颤动,显得奸猾。

        她往旁边多看几眼,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马车。路上有许多马车奔驰,可惜里面都有人。

        刘车夫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客客气气,走到云喜身边:“小公子,您走不走啊?”

        云喜犹豫看着身边简陋的马车,暗黄色车门烂脸大地方,用红布遮住,一黄一红,看起来碍眼:“等等。”

        刘车夫眼珠转动,换上愁苦的脸,嘟嘟哝哝:“您别嫌我车破,我家上有缠绵病床老母,下有三个小子,一家人就指着我赶车过日子,我连吃饭都是半饱,一点修车的闲钱都没有。哎···”

        云喜看着刘车夫打着补丁的衣裳,眼底微光闪闪。

        刘车夫继续道:“小公子我与你投缘,多说了几句,您别怪我嘴碎。西郊这边人来人往需要用车的人可多了。可车夫就只剩我一个。您不选我,我可以等下一个雇主。可您要等下辆车,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看您出门也是要办急事的,别耽误您事了。”

        旁边一车夫紧紧皱着眉头,出声想跟云喜说什么,被身后的人拉住,摇头轻声:“别多管闲事!”很快他们这里来了几位雇主,分别上了马车离开。此地,真就只剩下刘车夫这一辆马车。

        云喜心底说不上什么,但她感觉刘车夫并不可靠。甩开太子府家丁已经有段时间了,在西郊呆得越久越不利。她捏捏手腕,手臂处暴起力量,她有某种不明身体记忆,她可能学过拳脚功夫。

        这个时候,她也无处求证,作为一个女子,家人为何会让她学拳脚功夫。

        “刘大伯,麻烦你送我去临城。”临城距皇城有四十多里路,驱车半天可以到达,她正好晚上在临城歇脚。

        “好咧。”刘车夫高兴跳下车,搬来脚蹬,手摊开,请云喜上车。

        云喜上前踏上脚蹬,打开车门,车内放着三条长木凳,上面落了一层灰。云喜从门边扯出一块抹布,清扫干净后,靠窗坐下,宽慰的想,至少没有霉臭味。

        窗外风景争先恐后涌入她的眼帘。微风袭人,撩开她鬓角碎发。

        行到白杨树荫底下,从树中投下的光点落在她脸上,她脸上浮起淡淡光晕,光晕从淡金色渐渐变为橙黄继而变为橙红。

        云喜看着西斜的太阳,走到门边,掀开门帘:“刘大伯快到了吗?”

        刘大伯漫不经心,跟换个人似的,刚拉客时的谦卑荡然无存:“早着呢!”

        当再次看到白杨树时,云喜的脸色晴转阴,冷道:“停车!”

        刘大伯吓得一个战栗,很快稳定了心神,勒住马:“小公子,怎么啦?”

        云喜指着路边白杨树:“这是我第三次看到这颗白杨树。”

        刘大伯上下看了眼云喜,文文弱弱,底气足了不少无赖道:“这人有相似,树有相同,犯不着发火吧!”

        云喜懒的掰扯,走出车门,蹲身,手撑着马车下来,挑高下巴:“明人不说暗话!你想如何?”

        “小公子别动怒,别动怒。”刘车夫搓搓手,眼中闪烁这狡猾的光,如同饿狼盯上了肥肉:“你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夜行路线难辨,这速度不能快了。那咱们赶到临城后,得半夜三更。这路上得耽搁不少时间,到了临城后,我铁定回不去了,我这住哪里···”

        云喜挑眉,森然:“你要加钱?”

        刘车夫堆出腻人的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小人也是迫不得已也要养家糊口,不是?”

        云喜冷笑,这匹夫讹她!她看眼四周,这里很陌生,她对城郊并不熟,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行了!你走吧!”

        “我走可以走!但您车费得出全份!”

        云喜危险眯起眼睛:“你误我事,还想要全份!?”她从口袋中掏出银钱,数出银钱。

        刘车夫贪婪的看着钱袋,眼睛都快伸出手抢夺了:“我看你个小公子出门在外不容易,好心拉你。你怎么不记恩情呢?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两倍的价格一分不少!”

        人的贪欲无穷,不论给多少钱,心不会满足,她吐出几颗冰钉子般的字:“只有这些!”

        刘车夫顿变豺狼虎豹,大步走到车头,从车座底下抽出一把明晃晃长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小贱皮,给你脸不要脸!把钱袋丢过来!”

        云喜气笑了,真是气煞她,遇到劫道的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刘车夫眼里透出对云喜的轻视:“哟,人不大,胆子挺大!你这知道我是谁吗?京城快刀刘就是我!”

        云喜:“···”

        刘车夫见云喜冥顽不灵,脸黑成锅底,举刀劈过来。云喜闪身,抬脚一个漂亮翻折,踢飞刀。刀飞进路边草丛,压倒清幽绿草顶,飞快的被草淹没。刘车夫捂住剧痛的手腕,啐骂一声:“狗|娘|养的!”抡起拳头砸向云喜脸。

        他当车夫多年,因为他口碑不好,渐渐没人租用他的车,这才想了歪点子,这是他第一次劫道,就碰到了硬茬。

        云喜弓身曲腿,膝盖猛的往上顶。只听得,刘车夫闷哼一声,肋骨发出咔咔声,他捂住胸口倒退几步,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眼眶子充血,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刘车夫失去理智,朝云喜扑过来,胡乱往她身上捶。

        不多时,云喜身影灵活如蛇,拳头刁钻转往他关节处招呼。这场打斗变成了单方面殴打,几下就把刘车夫揍成猪头,身上更是红一块,青一块,躺在地上口中大喊:“救命哪!杀人哪!”

        “小白?”

        云喜回头,气定神闲,似乎刚刚打斗的事与她无一分关系。

        刚刚云喜那几下,身手利落,手法刁悍,刘侍卫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眼睛瞎了,这云喜哪是娇弱的小太监,分明是催命的杀手。

        她停下手,看到二皇子的马车停在路面不远处,刘侍卫从里面撩开窗帘叫她。马车缓缓驶过来。

        刘车夫见云喜停下,眼中暴戾屈膝猛踹,千钧一发,云喜抬脚踩上刘车夫膝盖,膝盖骨发出咔咔脆响。

        “啊!”刘车夫惨叫,再不敢与云喜打,刘车夫连滚带爬的往二皇子马车前跑去:“救命哪!这小公子坐车不给钱,还打小人。”

        张侍卫也探出头,看了眼刘车夫,这人他恰好认识,西郊赶车的,做生意不诚信。看这样子,指不定是这个车夫讹钱,小白不愿,两人起了冲突。

        他看了看毫发无伤的云喜,又看了看遍体鳞伤的刘车夫,怎么将人往死里揍,下手真重。他将所知道的事,简单告诉了二皇子,二皇子讶异,这小太监竟有这么好的身手,倒让他刮目相看。

        云喜:“哼!”

        刘车夫嚷嚷道:“你看看我满身的伤!”

        “啊哟,没天理哪!欺负人哪!给我赔钱!”说完后,刘车夫跟泼妇似的在地上打起滚。

        把刁民形象展示得淋漓尽致!令人叹服。

        张侍卫跳下车不冷不热:“西郊快刀刘,宰客的熟手!谁还不认识呢?”

        刘车夫见漏了底,一下也心虚,嘴巴开开合合不敢再出声,眼中全是不甘心。

        “滚”马车内忽的传来气势十足声音,刘车夫吓得腿软,牙齿打颤。脑子也清醒了,这些人是一伙的,讹钱最多被骂,拿刀劫道要送官府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从打开的窗户里,往车内看,正看到端坐的二皇子。

        二皇子犀利的眼神射出来,快将他劈成碎片。

        他心有戚戚,再不敢多言,连刀都不敢找,架着马车仓皇逃走。

        云深迟暮,天边挂着最后一丝光,大地暗下来。荒郊野外的动物出来活动,猫头鹰凄惨的叫唤,野兽发出危险恶吼声。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种情况,云喜手无寸铁,孤身走在荒郊野外不安全。瞬息,她眸中结成寒冰!

        刘侍卫撩开窗帘:“走吧,一起回城。”

        出了皇城,她一点都不想与二皇子同路:“我事还未办完。”

        刘侍卫走下马车:“这荒郊野外的,把你留在这我们也不安心!事明日再办。”

        张侍卫用刀挑开窗帘,苛刻道:“这郊区有不少豺狼虎豹,不走留着给它们做宵夜呢?”

        云喜想想觉得也有道理,走上马车。天色已晚,地形不熟,到皇城内再想办法。

        车夫搬来脚蹬,云喜轻踏上车,茶几上放了盏青铜缠枝灯台,满室杏黄。

        云喜走进去后,坐在来时的位置。

        不管如何,二皇子帮了她,她对着二皇子道:“多谢殿下。”

        “嗯。”二皇子不着痕迹的嗅嗅,香味入鼻,舒坦摊开地图,细细查看,浑身散发摄人的气势。云喜很自觉的不发出声音。

        地图上有山有水,道路交错,里面有临城,有皇城,眼睛往上直到排头,云喜心里打了个突,这里是西郊地图。她眼睛紧紧粘在上面,牢牢将路线刻在脑中。

        要说云喜这次吃亏就吃亏在不熟路线,她记住了地图就好办许多。

        二皇子很快察觉云喜热切的眼神,一直悄悄朝他这边看。在皇城二皇子出现在哪,哪就是焦点,他受惯的旁人的崇拜,自然而然认为这小太监因崇拜而偷看他。

        也许云喜太过专注,时间过得飞快。他们已经到了西城门,与守门侍卫打了个照面后,马车进了城。

        云喜奇怪:“我们行了多长距离?”

        门外车夫回道:“不到两公里!”

        云喜听后脸都青了,恨不得将刘车夫抓回来,再打一顿!整整一下午,还没出西郊地界!

        进了城,云喜挑开窗帘,这边房屋密集,道:“我就在这里下车了!”

        刘侍卫满腔热忱,要把好人当到底:“太子府已经闭门,你跟我们回二皇子府。”

        “这么晚了,我随便找个地方歇个脚就成,哪敢劳烦殿下陪我受累。”云喜推辞道,车辆还未停下。特意搬出殿下,让刘侍卫和张侍卫为二皇子着想,千万不要再管她了。

        刘侍卫哪肯:“都到了皇城,怎么能让你孤身下车,这皇城客栈死贵的,你一个小太监住上一晚非穷了去!再说了,都这个点客栈早住满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你睡大街。走走走,我们回二皇子府,我房间床铺又大又软,保管我们两人在上面打滚都没事!”

        云喜更不肯去二皇子府:“同福客栈有老乡,我可到那里住一晚。”

        刘侍卫:“那不是在东城门吗?太远了,你走路过去得个把时辰。你是怕二殿下不同意?”

        漆黑的夜,马车内杏黄的光影笼罩在云喜身上。云喜听着刘侍卫瞎猜,想将刘侍卫打捆成粽子扔出窗外,面上还是十分认真道:“我真是不想拖累殿下。”

        二皇子听着云喜言辞恳切为他着想,他收起地图看到这小太监侧脸上浮现淡淡的焦急。他想反正小太监身上香,坐在车上并无讨厌,帮个顺水推舟小忙也可:“太子府有个应急用后门,以我的名义,从那进门。”

        话音落下那刻,云喜脸上精彩纷呈:“···”

        刘侍卫手在云喜眼前晃两下:“高兴傻了?殿下第一次对太监这么好,快谢谢!”

        云喜用尽全身力气,才保持自己淡定与微笑,仔细听可听到声音里透出咬牙切齿:“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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