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猫巷 ③

“他……”

        七七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犹豫，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他一定没有答应。”

        “你知道，他一直如此。”深吸口气，“一如既往的逞能，无论后果。”

        七七笑得一脸崇拜：“这才是他啊，皇甫家的少爷就该这么傲慢。”七七陷入回忆，“如果当初不是他的逞能，我估计早就死在海里了。”

        七七的态度让皇甫凯皱了皱眉：“再留下去，你依然随时都会死。”

        七七无声的游到了另一边去：“这不一样，不是还有你们陪着我。”

        皇甫凯转到鱼缸的另一面与七七对视，语气里充满了严肃和指责：“你这样自私会危害到廉的性命！”

        “我是鱼他是猫，我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如今人类为了寻找到我对这里大开杀戒，他的性命也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们互相紧握着对方的命脉，为什么要分开？”

        七七说的头头是道，在皇甫凯听来却是强词夺理，他握了握拳，有气又无法发泄。

        “那其他的生命呢？昨夜昨夜为了你死去的生命呢？”

        “我们都是孤独的孩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去在乎别人？”七七的声音很轻，似乎回想起往事的伤痛，让皇甫凯哑口无言。

        密室里除了那时不时播放的海水声，没有一点声音，就连呼吸声都好像静止。

        “你该去保护廉了。”七七突然笑了，好像之前所谈的烦心事早已被海浪冲走，她如最开始般高兴地摇晃着尾巴，眼里尽是笑意。

        她是条鱼精，却无法化为人形，只有那双大眼睛能表达着她的喜怒哀乐，是的。鱼也有表情，会哭会笑，只要你认真地看她的眼睛。

        “到现在你还要跟我装糊涂吗？”皇甫凯显然没打算直接放过她，“你嘴上说的轻巧，廉若是真的受了点儿伤，最慌的还是你。”

        “凯，你何必在意那么多。”七七吐了吐泡泡，目光追随着泡泡，一直看着它静静漂到水面，然后破开，“你在皇甫家的唯一目的不就是保护廉么，其他生命与我们无关啊……”她顽皮的游来游去，只是在背对皇甫凯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意消去，眼底是无尽的悲凉和担忧。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稀罕，你的存在甚至不能让皇甫家的其他成员知道，这里任何一只白猫都想让你成为盆中餐，廉是冒着与家族作对的危险在保护你。”皇甫凯顿了顿，“我的任务从来都是保护廉，所以我更不允许你呆在这儿。”

        在无边的海洋里，有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越少越珍贵，越珍贵越稀罕，越稀罕越让人想去探寻，而鱼精就是这一望无际的海洋里为数不多的宝贝，鱼精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一万条鱼里可能找不到一条，鱼精也不是繁衍而得，而是慢慢演变而来，他们浑身通透的蓝，内胆显而易见，每个鱼精的内丹都在不同的位置，有的在很明显的腹部，一览无遗，有的会隐隐藏在大脑的某个位置。

        鱼精很聪明，总是游走在大海深处的妖怪群中，同为海洋生物，鱼精的内丹对他们而言毫无用处，所以根本不存在威胁。辽阔的大海中总有那么几个聚日月精华的地方盛产妖怪，那里也是鱼精的圣地，就算是有幸抵达那里的人，就算不被海洋深处的乱流给吞没也会被长年居住在那里的老妖怪们给吃掉，让人望而却步。

        “凯，你都不笑了。”七七莫名的转移了话题。

        “我本就不爱笑。”他轻轻敲了敲厚重的玻璃，七七自动退后了些。

        “你以前明明就很爱笑，我一逗，你就笑。”七七嘟起小嘴，十分不慢地连续吐泡泡。

        皇甫凯那她没办法，知道她想回避那些刻薄的问题，叹了口气：“等你们都安全了，我自然就笑了。”但今天，纵是她表现得百般快乐千般可爱，说了再多神奇的故事和笑话，他也没有笑容，不是不想笑，而是一筹莫展的现况让他无法拉动那根笑弦。

        “放心好啦，有我七七在，保证你无论因为什么不开心都会捧腹大笑！”说完还不忘兴奋地摆摆尾巴。

        “别闹了！”皇甫凯眉头紧皱，语气加重了许多，明显感受到怒意。

        摆尾的弧度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

        “你生气了……”

        皇甫凯随意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心烦气躁：“只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送走七七也不是他乐意看到的事，可这是他至今为止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短暂的沉默后，七七突然正经起来：“我的家在距大海更远的地方，那里很安全，可你们根本没办法把我送到那儿去。”

        “那是在哪儿？”他一直以来都认为皇甫家有足够的金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也没有做不了的事。

        “溟北。”

        “溟北？”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他狐疑地看向七七，心中怀疑是不是她故意胡说的地方让自己找不到，“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地方。”

        七七笑了笑，难得有些小骄傲：“当然找不到，那是连接瘾城的地方。”

        “瘾城？”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陌生的地方，弄得皇甫凯更糊涂了。

        “你没有听错，就叫瘾城。”提到瘾城，她心情平静了不少，“其实我也没真正意义上去过瘾城，只是随着逆流的引河经常在瘾城周边嬉戏，只是听那些从瘾城出来的人说瘾城是个绝美而宁静的地方，没有外界的纷扰和心机。”

        这是皇甫凯第一次在七七的脸上看到了憧憬的笑容，那抹笑容跟她以前故意逗弄别人而展现的不一样。

        “后来呢？”

        “后来呀，我就想我一定要进去看看是不是如传说中一样。瘾城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必须得到瘾城城堡里那几个人其中一个的邀请函才行，所以我下定决心去找他们。”七七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又无奈的笑了笑，“大概是命吧，就是那个时候遇到点意外，就遇见你们了。”

        “在那里你不会遇到危险？”

        “当然不会，没被瘾城选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里的存在。”七七信心满满，就像是迷妹一般，“就算找到了瘾城，有瘾城守护者坐镇，人类也休想进去。”

        “瘾城还有守护者？”皇甫凯开始对这个神奇的世界有了好奇。

        “当然！”七七笑得尤为自信，还给他抛了一个“瞧你多没见过世面”的眼神。

        “瘾城的守护者叫小妖，可厉害了！”七七畅快地游了圈。

        “小妖？”皇甫凯微微歪了歪头，思索起来，“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皇甫凯的话勾起了七七的兴趣，快速游到玻璃便一脸渴望地盯着他：“你在哪儿听过？”神情还微微有些紧张，简直就是一条对瘾城充满崇拜的迷妹。

        “在哪儿呢……”皇甫凯皱着眉思索很久，突然一个击掌，“对了！花店老板！”

        “恩？”

        皇甫凯抬头看向七七：“我最近听说有个花店老板叫小妖，也挺厉害的。”

        “花店老板啊……”七七丧气地游向了另一边。

        皇甫凯见她失望了，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张嘴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正当他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的时候，只见七七突然满血复活地冲他游了过来。

        “对啊，花店老板，就是花店老板！”七七神采奕奕地大笑，“我去找她的时候就是听说她开花店去了常年不在瘾城，才失望的乱走结果迷了路遇到了危险！”

        七七游得高了些，尾巴摆得可起劲儿了：“她现在在哪儿啊？”突然又想到些什么，一个劲儿的说，“要不我们去找她吧，指不定她有办法呢！”

        “额？”

        七七突然起了兴致倒是搞得皇甫凯晕头转向，这哪儿还是之前悲伤气息弥漫，满脸不情愿的七七，突然180度的大转变让他有些无从招架。

        “小妖可厉害了，找她一定没错，她肯定会有办法的！”那双眼睛一改之前的萎靡，满脸都是“我们快走吧，快带我去吧”的表情。

        皇甫凯看了看时间：“廉要回来了。”

        “那我们一起吧。”

        “他不会让你走。”

        皇甫凯的话让七七静了下来，她仰头笑了笑：“如果廉不想让我走的吧，我就不走。”

        他的意思本来想说等明天廉走了他们再出发，哪知七七索性又不走了，事情打回原状，让皇甫凯哭笑不得。

        凯本来还想说什么，密室的门被打开，凯立刻警惕起来。

        “原来你在这儿啊。”今日的皇甫廉回来得比以往早了许多。

        见是廉回来了，皇甫凯放下心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们聊。”

        皇甫廉下意识是去看七七的表情，见没什么特别的便放下心来，看来凯没对七七说什么。

        “今天过得怎么样？”皇甫廉上前敲了敲玻璃，语气十分宠溺。

        “跟往天一样好，我刚才还给凯讲了好多笑话呢，他都不笑。”说着还有些小抱怨。

        七七同皇甫凯有一点是一样的，在皇甫廉面前，他们不会说太多不开心的事，会迎合着他的意愿，所以在皇甫廉回来之前所发生的事，他们都默契的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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