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了

头顶的白炽灯好像有灰，如同滚烫的热水遇到了冰凉的水杯，在烈日下奔跑所产生的热气还没散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屋内的冷气流窜到外面，文树靠倒在墙上，仿佛被强烈的光芒直照，说不出话来。原来临死前的感觉这么痛苦。刀具碰到瓷面，发出清脆又危险的响声，文树抖动的双手覆满触目的红色。意识模糊间，他看到了一张咫尺间的脸，没有五官，唯一醒目的是那不像黑发的褪了色的黄发。

        2017年6月6日，高考前一天，文树结合最近几天的观察，发现弟弟文林的行为极其可疑。这天，他找到机会跟踪这小子，想知道他到底去哪了。结果就是，他被人给捅了。

        当时啥情况他都不知道，只看对方恨不得吃了人的愤怒，他一冲动，就迈了个步，挡在了人前。

        2016年6月6号，他醒来的日子。

        五点四十，闹钟响起，他下意识关掉穿衣。可能是死后求生的特殊感觉，他摸了摸腹部，不疼。梦吗？随后按照以往的步骤开始刷牙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去！”没顾掉在洗手池里的牙刷和嘴边的泡沫，他扒拉起自己的脸。“这伤……”他梳理记忆，“这不是高二那年被文林的圆规划伤的吗？”他返回房内，拿出手机，“逗我呢？”反反复复开开关关，手机页面上的2016一遍一遍的提醒他，你没做梦，你的确被人捅了。

        文树放下手机，走到外面。网纱门发出滋啦的声音，上面的网已经被磨的很破了，不太防得了蚊虫，只会每次在推门的时候刺痛手。

        夏天六点的天空，不长久的清凉风，拂面问候。文树初中是在小镇上的，后来成绩可以，考到了山海市里最好的高中，母亲王秀文为了让他多将时间花费在学习上，可以有良好的环境，就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面积不大，两间房，再加上一厨一卫，还有个矮墙围的院子。文树过来后，考虑到文林，便也将他调到这边的初中了。只是文林初中住在学校里，到了高中才会让他走读。

        山海市并不是什么繁荣的经济都市，只是比起小镇，一般城市的设施它基本具备。山海一中比起这儿的另外两所中学，它是最好的。它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隔了一个马路。学校旁边有很多破旧的老房子和公寓，大多都是被陪读的家长租了去的。这里巷子窄而深，弯弯绕绕很多条。当初王秀文也是看了好久，才租到这么个房子的。

        院子的角落里，是以饮料瓶为花盆底而时常沐浴不到阳光的蔬菜，大蒜。这是王秀文自己种的，在她心中比超市里的要好。陪它一起的，是不容易死的万年青和芦荟，所属人不是房东也不是王秀文。一家几户，离得很近，导致房间窗户面对着的，不是开阔的远方，而是对家的灰墙。所以，阳光照耀不了四边有遮挡的生长，也爱抚不了因事情受挫的努力向上。不过，门外边，即使小路凹凸不平，抬头还有电线的打扰，落日的余晖还是会留给想看的人。

        大门发出动荡声，王秀文将电瓶车停好，推门进来。“早啊！”文树手拿着水瓢，蹲在几盆大蒜面前，听到声响，对她打了个招呼，转而浇了瓢水。“你怎么了？”王秀文手拿塑料袋的手都不禁松了松。他浇完水站起身来，耸了耸肩，露出真挚的笑容，“没事，我看它快死了，挽救一下。”

        王秀文也没跟他继续话题，“早饭在厨房你记得吃，我去上班了。”

        “知道。”他将水瓢放回原位。

        王秀文掐着点，急忙收拾，“对了，明天是高考，小林他们今天也会放假，你注意一下。”

        “知道。”文树到嘴的汤勺差点烫到他。

        文树的假期是由于学校要做考场得来的，而为了不影响高考秩序，对面初中也统一有了假期，谁让高考是改变命运的最佳时刻呢，可不能马虎。

        文树一想到高考，他两行泪就要下来，明明明天该考试的人是他。

        重生？穿越？不管是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是文树在心里反复要求自己听下去的话。

        不就是重活一年吗？可以！这一次，如果文林还要出去，他就算打断弟弟的腿也要拦住他，然后自己去救人。

        房间里的灯亮得他心烦，索性出去走走。高中三年的努力，直到今天，应该是他这辈子知识量最丰富的时刻了。

        只要假期的时间不是太短，一般同学如果是在外租的房子，都会选择和家人回小镇上的家。可王秀文在这有工作，回不去，所以文树也很长时间没回老家了。

        “喂，妈，文林什么时候放假啊？”

        “今天下午两点。”

        “行。”电话挂断后，文树转身回来，从屋里拿了把椅子，坐在了院子里。

        小时候看哆啦a梦，文林满眼羡慕地对他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该多好啊！”

        文树，“任意门还是竹蜻蜓？”

        文林讨论的劲头被引起，话还没说出来。“你不是大雄，猫也不可能没有耳朵。”文树的凉水直直泼到了文林的脑仁。

        “你不想要吗？”他怀疑地看着这位对任何东西都没兴趣的哥哥。

        “对我来说，你就和那只猫是一样的。”

        文林“……”。他很想说一句，他哥认真说话的样子，很让人无法反驳，无论内容是什么。

        他相信任何违背常理的事情，总归有个最终的目的。他替人挡了一刀，没死成，回到了一年前。这个目的……是想让他救人？如果他不出现在那，那么死的就会是另一个人。那个死的人，他不认识……，除了文林他谁也不认识啊！

        完美结局应该是无人伤亡吧！那就要找出这位黄头发的脾气很似不好惹的人，然后阻止这惨剧的发生。

        想到这，文树闷声笑了下，搞什么，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该发生在我身上吧？

        盯着门外，驶过一辆又一辆模样差不多的电瓶车。闭了闭眼，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百度。

        人死后会回到过去吗？

        搜索出的结果：

        人死后会经历时间倒流吗：生命重新归零？

        文树点进去，什么量子粒子他都不明白，总结下来就是时间是可以倒流的，等待证实的那一天。

        第二条

        人死后意识会不会穿越过去或未来，就像《夏洛特烦恼》一样的……

        点开

        一样的平行时空。

        共七个回答。

        文树滑了滑，退出去。他只不过是有些好奇，科不科学都已经发生了。

        消息提示音响了一声，他只有微信。

        熟虑：大树大树，看到回复

        我说：复。

        几乎是点了发送后秒回。

        熟虑：这次这么快就回我了

        随后发了个大拇指。

        我说：有事请快说。

        熟虑：明天早上九点，请你看电影

        我说：今天下午要回无风镇，你找别人吧！

        对方直接来了条语音。

        “为什么？你平时不都待在这儿的吗？”他音调提高。

        我说：有事。

        对面沈司“文树，算我求你了，你就来嘛！有什么事后天也可以解决啊！”

        我说：电影后天也可以看，还是你怕后天人姑娘就不信你了。

        文树一早就知道这货心里的算盘了。

        沈司也拉下脸皮，“对，我就是怕。所以你能不能贡献一下你的魅力呢？”

        我说：你有点出息行吗？都追多久了？干脆就放手吧！

        沈司声音再次提高，“你懂个屁。”

        文树语音还没点开，又来一条，“我求她小姐妹那么久，好不容易答应带她出来，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这次我一定说出来。”

        我说：哦！

        “你哦个屁你哦，她那群只会看脸的姐妹，偏要让我带你去，才肯出来。你难道真这么狠心看我失去爱情吗？”

        文树听着沈司最后装哭的可怜语气，真越挫越勇啊！

        我说：只这一次。

        沈司就差穿出屏幕来感谢他了，连发了好几个感谢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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