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阮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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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东站。
阮晴背着包等着过安检,她买了去江城的火车票,准备去找姥姥。
阮晴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的。
父亲打小就不在,和爷爷奶奶那边也断了联系。母亲阮玉一个人带着阮晴来了杭城定居。
然而现在母亲也一声不吭地消失了,阮晴放学后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思考自己该去哪。
张宵家?
阮晴很抗拒。
原因很简单——她根本不认识张宵。
之前见都没见过,甚至差点没记住他名字。
阮晴也没有母亲公司同事的联系方式,也不熟悉母亲的人际圈。
思来想去,阮晴决定坐火车去找在江城居住的姥姥,她可能会知道妈妈去哪儿了。她平时身份证就放在书包的夹层里,中午在学校小角落偷偷用手机买了火车票。
阮晴进了站,等了一会儿便进了火车。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睡觉,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她和妈妈的合照。
到了江城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阮晴坐了公交车一路晃悠到了姥姥家附近。离姥姥家越近,阮晴的情绪便越激动也越紧张,脚步也就越快了。
她走过一条条小巷,绕过不少弯,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老旧的独栋房屋。
阮晴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然而大门紧闭,推不开。
咚咚咚——她敲了敲门。
没反应。
“姥姥!”
还是没反应。
这个点了,姥姥还能去哪儿?
阮晴心底有一丝慌乱和迷茫。
“姥姥!”
还是没有回应。
终于,门开了——隔壁的门开了。
“小晴?”
阮晴一看,是姥姥隔壁家的刘婶婶。
“刘婶…”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坐。”
“我来找姥姥。”
“你姥姥不是上个星期才走吗?”
“走,去哪?”
刘婶婶用手指了指天上。
阮晴没看明白,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刘婶婶。
“去你姥爷那了。”
阮晴呆住了,心凉了半截,脖子僵住了,一股酸意涌了上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刘婶婶一见连忙抱住了阮晴。
“妮儿别哭了,晚饭吃了吗,先进来坐坐吧,外面蚊子多呢。”刘婶一边劝着,拉阮晴进了屋。刘婶越说话阮晴就越想到自己的姥姥,哭得更加厉害了,呜咽着说自己不饿。
阮晴坐在沙发上哭,刘婶在一旁给刚下楼的刘叔叔用方言解释道,说着又过来安慰阮晴。阮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又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绪。
“刘婶,你见过我妈妈吗?”
“你说阿玉,她上周就来过,我当时还纳闷怎么没看到小晴呢。她怎么了?”
阮晴努力酝酿着,却半天说不算话来,刘婶婶又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阮晴的小脸。
“妈妈不见了。”
刘婶婶看了刘叔一眼,又看了阮晴。
“这怎么会不见呢?”
“就是不见了……”
“我去镇上问问老李他们几个,看看知不知道些什么。”刘叔说着出了门。
许久,阮晴终于不哭了。
“婶婶,我想出去走走。”
“那你一个人别走远了啊,注意点。”
阮晴应了一声,出门了。
她到了镇上的小公园里,坐在秋千上,眼泪被风吹干了。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阮晴一看陌生来电,挂了。
没想到对面又打了一通,阮晴才接了电话。
“姑奶奶,哪儿去了?”
是张宵。
准确地来说,是愤怒的张宵。
“我来我姥姥家了。”
“你姥姥——你——”张宵气得半天没说顺。
“你去你姥姥家不和我打声招呼?”
“我赶火车。”
“赶火车?你姥姥家在哪?”张宵警觉道。
“江城。”
嚯,人个子不高腿不长,跑得倒是挺远。
张宵心想。
“那你就住在姥姥家了?”
阮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姥姥不在。”
“你们一家都喜欢玩失踪呢?先是你妈,又是你,现在又是你姥——”
“她死了。”
张宵愣住了,剩下半句话一口堵在了嘴边,沉到了心底。
两人拿着手机半天没说话,屏幕上的时间一点一点流动。
阮晴看着街边的路灯发呆,张宵看着天上的星星头疼。
“我去接你回来?”
虽然是问句,但是张宵已经准备买票往火车站赶了。
阮晴没说话,她回头看了一眼刘婶家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小声说道:“江城苏镇同林路。”
“我知道了。你看看能不能去街上店铺里或者熟人家,别呆在外面瞎晃悠了,我等会儿就到。”
说完,张宵便挂了电话。
阮晴叹了口气,下了秋千。
“小晴这就回去了?谁来接你,让你刘叔送你一段路,大晚上的千万要小心…”刘婶帮阮晴理了一下头发,整了一下衣服。
“是妈妈的朋友。”
“阿玉的朋友啊,那还好…让你刘叔给你送到火车站吧,人家也好找。”
“谢谢婶婶。”
“嗐,这有什么好谢的,又不是什么外人。给婶儿留给电话吧,到时候有什么事再来问我,别又一个人跑这么远过来了,多不安全。”
“嗯。”
去火车站的路上,刘叔给阮晴讲了一下他打听的情况——果然没什么情况。镇上的人也都只是见过阮玉,却没听她说过自己要去哪里,问她怎么没带阮晴回来祭拜姥姥也都说是学业繁忙。
晚上十点多的火车站人不多,阮晴和刘叔告别后给张宵发了消息,一个人坐在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通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火车站出口的情况。
起初,阮晴还认真看着复习笔记,等着火车到站。然而没过多久,笔记上的那些字就变得歪歪扭扭,最后扭成了一团密密麻麻的小黑线。阮晴头昏沉沉地,实现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时,阮晴的手机响了。
“喂?”
“小晴啊,我是刘婶,你回到家了吗?”
“还没有,还在等。”
“你看你刘叔也真是,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我早应该吩咐他一声让他在那里陪你等到阿玉她朋友来的。”刘婶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都这么晚了,怎么这么麻烦你们。”
“不麻烦,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儿我以后去了那边都不好意思见你姥姥了!”
“刘婶您别这么说……”
这时,火车站出口处出现了高高个熟悉的少年。
“接的人来了,婶婶我先挂电话了,谢谢你。”
“哎呀没事儿,小晴早点回去休息吧,”
阮晴提起书包慢慢往外走去。
果然是张宵。
“又哭了?”
阮晴点点头。
“我说你怎么一个人到处乱跑,是觉得自己不在人贩子业务范围内吗?”
张宵又说了几句话,阮晴困得要死没怎么听清,一下子把头靠在了张宵身上。
准确来说,是胸上。
他一激灵往后一跳,阮晴便要往前倒,被张宵一把扶住了。
“想睡觉?”
阮晴点点头。
“…饿。”
张宵:?
“你还饿,我从你放学等到现在一路上也没吃东西。”
“对不起。”
张宵:?
夭寿了姑奶奶道歉了。
他没想到困意之下阮晴变得这么乖巧,这么讲道理了。
“你再说一遍。”
“……”
…
……
“算了算了,你想吃什么?”
阮晴没说话。
“麦当劳?”张宵指了指不远处巨大的“m”符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走走走,饿死我了。”
张宵第二天迟到了。
他昨晚买完火车票,和阮晴吃完快餐,等火车足足等到了凌晨两点。
他喝了咖啡倒没多大问题,阮晴早就困得颠三倒四了。进火车站的时候连身份证都糊里糊涂地摸了半天,还是张宵帮忙刷的。
呦,处女座。
张宵瞥了一眼就把阮晴身份证塞回她书包了。
两人回到杭城已经是清晨四点钟了。
等张宵睡醒,阮晴已经自己坐地铁去了学校。
阮晴顶着黑眼圈到了教室,刚下早读课就被朱如意逮住一通问。
“你和张宵怎么认识的?我昨天放学的时候遇到他在等你。”
“他是我邻居。”
阮晴面不改色。
“邻居?之前都没听你说过他。”
“之前我也不知道你认识他。”
“他在隔壁学校挺出名的——他为什么要来接你。”
“就是顺路。”阮晴随口说道,立马转移了话题,“下节课英语老师又要听写单词了,你背好了吗?”
“下节课?我还以为她说中午自习的时候。”
朱如意连忙拿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单词。
阮晴回想了一下她刚才说过的话,开口问道:“你刚刚说张宵在隔壁学校很出名,为什么?”
“他初中就是我们学校的呀,中考的时候可是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到隔壁去的,那边老师都乐疯了。但是他又不是那种传统的乖乖好学生,所以让很多老师印象深刻吧。”
“而且他体育也很强,运动会的时候好几个项目比起来和特招生不相上下,听说篮球打得超好,之前隔壁篮球赛的时候我们学校还专门有人跑过去看他嘛。”
“不过他高一的时候得了肺结核,休学了一年,回来后成绩就下滑了不少。你不是他邻居吗?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阮晴愣住了,又说道:“我知道,就是不知道他这么出名。”说完就把书翻开了。
“哦,还有一个原因。”
朱如意笑眯眯地贴到了阮晴身边。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帅吗?像那个…那个明星。”
“哪个明星?”
“记不住名字了。虽然我对这类的男生无感,但是他确实长得很好看呀,听说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我妈之前还提到他——”
上课铃打响了,两人赶紧中断了话题进入了学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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