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灾为瑞，离开翠山

洛瑜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后，碧璧好像整个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呆呆地坐着，过了好久，才轻咳两声，干巴巴地问道：“是不是搞错了呀？我，我这么笨，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做过坏事，怎么就成灾兽了呢？”

        洛瑜一本正经地指着碧璧周围有些蔫的花草：“这么多植物都因为你死了，还不算你带来的灾难吗？”

        碧璧下意识一抖，垂下脑袋低喃道：“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说着说着，她抱膝啜泣起来，口齿不清地劝诫洛瑜：“你，你也快离我远一点儿吧，我我，我是”结巴了好久，小家伙儿都没有说出“灾兽”两个字。

        洛瑜原本只想逗弄一下碧璧，看着对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体，心中不禁满是懊悔，耳尖也因为焦急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我我，其实灾兽也不都是坏的呀，对，你可以做一只好的灾兽嘛！”

        碧璧有些疑惑地抬起皱巴巴的小脸，抽了抽鼻子：“好的灾兽？”

        “对呀，你以后多做好事，不就成为好的灾兽了吗？人类到时候就会叫你瑞兽-----没错，他们都会夸你是瑞兽的。”边说，洛瑜边伸出袖子，耐心地帮碧璧擦去脸上的鼻涕跟泪珠。

        “那我怎么才能做一只瑞兽呢？”碧璧有些为难地皱眉。突然，她眼睛一亮，扯住洛瑜准备收回的袖子，“你一定就是一只瑞兽吧，你教我怎么做好不好？”

        “我？瑞兽？”洛瑜垂眸，在对上碧璧干净的眼睛后，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语气低沉地开口：“好，我教你。”

        “谢谢你呀！你可真是个好人，不，好兽，嘿嘿。”

        洛瑜没有说话，动作僵硬地捡起地上的包袱：“走吧，我带你去属于你的地方。”

        “现在吗？”

        “怎么了？太仓促了吗？”洛瑜努力放缓自己的语调。

        碧璧点点头，顿了顿，又有些失落地摇头，“算啦，走吧------阿灼应该不会回来了。”

        “阿灼？是你的朋友吗？”洛瑜弯下腰询问，捏着包袱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生怕这个所谓的阿灼会成为隐患。

        “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啦！”碧璧笑得眉眼弯弯，语气中满是炫耀，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阿灼的光辉事迹：“有一次，我被猎人的网兜住了，还是阿灼救我出来的呢！阿灼会捉兔子哦，对了，阿灼还认识很多草药呢你说，阿灼是不是很厉害呀？”说着，还挺起了小胸脯，一脸的与有荣焉。

        洛瑜看着碧璧眼睛里那莫名有些熟悉的崇拜光芒，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在疯狂腹诽小家伙儿的目光短浅：怪不得能把自己的字夸上天呢，哼！真是獙獙的嘴

        眼见碧璧越说越兴奋，洛瑜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以敷衍的“阿灼好棒呀”结束了这个喋喋不休的话题，然后认真地将被碧璧弄枯的花草一一复原。想了想，他又默念句法诀，清除了翠山上所有有灵识的动物关于碧璧的记忆。

        准备就绪后，碧璧却忽然翅膀一抖，恳请洛瑜多等自己一会儿，然后一蹦一跳地跑到小溪边，抬起前爪沾了点水，将自己头上的乱毛认真地梳理成整齐的二分头：“好啦，现在可以出发喽！”

        洛瑜有些好笑地张开双翅，将小小的碧璧搂在胸前，努力不碰坏对方精心梳理的发型。

        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睡去了，大地被月光洒下的银白色锦被所笼罩。从湖面掠过的风裹挟着水汽，带着阵阵花香迎面扑向二人。碧璧激动地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生怕一张嘴它就会因为太过活跃掉出来。

        忽然，洛瑜眉头一皱，低声对碧璧耳语：“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开口说话。”说着，便拂袖掩去了碧璧的气息。

        碧璧动动因为气音有些发痒的耳朵，紧张地屏住呼吸。

        洛瑜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便带着满身戾气出现在了二人前方。男人全身都被黑色布料包裹着，只露出一双阴沉沉的凤眼，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盯着洛瑜。

        洛瑜笑嘻嘻地与他对视，语气懒散地开口：“傲狠，看够了吗？”

        傲狠皱了皱眉，不答反问：“没有找到獙獙？”

        洛瑜轻嗤一声：“本来就只是帝君的猜测，有没有獙獙还两说呢。”说着，他挑了挑眉，“总之我是把这附近都翻遍了------要我说，帝君年纪大了，算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傲狠拧眉，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舔了舔后槽牙：“你最好没有骗我。”

        洛瑜无所谓地耸耸肩，侧身给对方让路，眼睛中明晃晃地写着“爱信不信”四个大字。

        傲狠细细地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在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后，拂袖向翠山的方向行去。

        洛瑜抬眼看向傲狠离开的背影，直到周围再也没有一丝对方的气息，才整了整衣襟，不急不缓地继续赶路：“好了，现在可以说话了。”

        碧璧缩在洛瑜的怀中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后怕：“他为什么找我？我都不认识他”

        洛瑜勾唇，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觉得呢？”

        碧璧为难地晃了晃耳朵，咬着下唇认真思考，足足安静了一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引得洛瑜新奇地垂眸看了她好几眼。

        “到了，就是这里。”在一座不起眼的庭院前，洛瑜好笑地揉揉碧璧的脑袋，“想出答案了吗？”

        碧璧抬眼，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是为了我的能力？”

        洛瑜打了个响指，仿佛在哄小孩子：“答对喽。”

        碧璧轻叹口气，再开口时，透出几分前所未有的低沉：“谢谢你，阿瑜。”顿了顿，她认真地补充道：“你是除了阿灼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洛瑜抿紧双唇，忽然有些不习惯小家伙儿的一本正经。他将碧璧轻轻地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拣了张椅子坐下：“所以呀，外面坏人这么多，在你能够熟练地运用自己的能力之前，不要随便乱跑，好吗？”

        碧璧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新奇地打量着庭院中的一草一木，边看边点头，似乎是对周围的一切很满意，最后，她郑重地伸出小爪子：“我答应你啦，拉钩。”

        洛瑜眼中满是笑意，在勾上软软的手指时，突然感觉心中溢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说不出的奇妙。

        碧璧托腮望着对方，也弯眼跟着笑，可是眼皮越来越沉，不自觉地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下一秒突然直直地从石桌上往地下栽。

        洛瑜一惊，连忙抬手环过，垂首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入睡的碧璧，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

        日已过半，阳光透过纱窗直直地照在小木床上。洛瑜挑眉看着床上睡得毫无形象的碧璧，抬手将阳光隐去，然后轻手轻脚地合上门，继续侍弄园子里的花草。

        种花、读书、打坐忙碌的白日稍纵即逝，偶尔地，洛瑜也会站在窗外看一眼熟睡的碧璧，五官柔和：“昨天应该是累坏了，一整个晚上都在”

        都在干什么来着？他皱眉回忆昨晚的场景，突然发现二人相遇以后，小家伙儿最大的肢体运动好像就是嚼了半个烧饼-----也许那个烧饼太硬了，所以嚼起来费力吧？洛瑜按按太阳穴，努力说服自己，然后索性转身，眼不见为净。

        然而，当西边的太阳彻底被层层叠叠的山峦遮住后，洛瑜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上前推开竹门，然后左眉一挑，两指并拢捏住了碧璧的鼻子。

        看着改用嘴巴呼吸，依旧沉睡不醒的碧璧，洛瑜颇感无语地敲了敲小家伙儿的脑袋：“再睡就傻掉啦！”

        碧璧一惊，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皮，抽了抽鼻子：“什么？谁傻掉了？！”

        洛瑜含笑揉揉碧璧睡得乱蓬蓬的脑袋，对于对方的疑问充耳不闻：“你不饿吗？跟周公谈了这么久的话，我以为你要修仙呢。”

        “周公是谁？我没有跟他说话啊，我一直都在睡觉”碧璧不理解地瞪大眼睛，伸出前爪揉揉肚子，然后歪头感受了一会儿，直到听见肚子传出“咕咕”的响声，才认真地回答道：“好吧，我的肚子说，它饿了-----嘿嘿，我能吃东西了吗？”说着，眼巴巴地瞅着洛瑜。

        “想吃东西就赶紧起来吧。”洛瑜起身向院子左角的小厨房走去，离开时肩膀不停地抖动着，显然是在努力憋笑。

        一听说有好吃的，碧璧欢呼着跳下地，原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睛“噌”的一亮，两只耳朵则因为开心有节奏地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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