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非日常的日常（四）

牧谦坐在晏肆拉开的位置上，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正式因为他知道晏肆接下来说的主题牵扯到的利益有多么得大。

        “黑名单我撤了，也没有向其他人的解释的意思。往后我会一直跟队，到彻底结束这个游戏。”

        菜肴的热气逐渐飘散，所有人没有继续动筷的意思。

        包厢内的气氛比先前的屏息凝神更加沉重。

        晏肆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他想摧毁这里。

        在场的人中有一部分只知道黑名单的存在，不知道出现的原因。

        但另一部分太明白曾经的浩劫了。从新手区开始名扬全大陆的孤狼，摧毁过多少副本试探底线，又做过多少让人胆战心惊的瞬间。

        牧谦十分清楚想打破这里，想重新开始，单单凭借他一人做不到，加上晏肆后的两个人也是天方夜谭。

        要论原因，答案很明显。

        也成为晏肆此次开诚布公的主要原因。

        因为这里是合作者大陆，所以的副本都是多人模式，达到要求人数才能开启，可随机路人玩家的风险太大。

        他们要做的事找到系统的核心和弱点，本身已经是大海捞针，如若还要加上提防己方队友的坑害和力不从心，那么压力便会远远超过所必须的。

        所以他们需要尽可能的减少其他方面的担心，用能够确保实力的自己人共同参战。

        这样一来，最大的问题就留给了高玩。

        他们是这方大陆里享受福利最多的人，选择同行便无外乎是让他们放弃至今为止所拥有的全部，而达成后的目的，也是失去所有的一切回到原先的世界，面对可能绝大部分人都不是很想面对的现实世界。

        这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事实，也是系统猖狂至此的最大底牌。

        它通过庞大的数据库分析，确认受到最好福利、也是拥有可能毁灭它的这部分实力者不会，也没有理由反抗。

        现在，他们就是在试图说服这小部分人。

        说真的，连牧谦自己都没有把握。

        如果这里只是个游戏世界，相比起现实，他还是喜欢这里。也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他才毫无预想地叫板说会找到出去的办法。

        二十来个人的包厢里陷入沉默，多一秒都是一份压力。

        “诶——”不知道是谁感叹了声，提的问题却更让人揪心，“跟队，谁的？”

        晏肆说的不是带队，是跟队。

        牧谦也不懂晏肆为什么会那么说，明明这里都是他的人，是他带队的说服力会高很多才对。

        不安感攀升到极致。

        其实他不跟来也行，让晏肆通知一下结果就好了。可是他也说不上来，被那人说“跟我去一个地方”后就那么跟住了……

        “他。”

        忽地，头顶传来掌心的温度，像是对症下的药，直接磨平了牧谦内心的不安。

        晏肆移步到牧谦座位后，说：“一个比我厉害的小朋友。”

        关于阵营问题的答案一个都没有，再任由晏肆加把火的情况会更加难堪。牧谦下意识开口反驳：“没有，我——”

        “我知道，拽哥是吧。”kapukapu把手指掰得咔咔响，“我没问题，早就看系统不顺眼了。”

        众人的沉默往往在等待第一人的发言。

        “我也是，不过我说晏老板，下次记得发消息别漏了我啊。”lion放下酒杯抱怨道。

        牛奶的震惊转移了方向：“狮子，你那么大企业就不要了？！”

        “是有点可惜。”lion故作惋惜地点点头，“不过我好歹也是个正牌ceo？石油和影视。”

        这说的便是原世界的家族产业了。

        “我艹？！真的是富家少爷啊！”小虎（id：长翅膀的虎）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打工人，在大陆内白手起家毫无背景的普通人首次听说到原世界的事。

        段星河挑眉：“少爷老板ceo，我们这儿还少吗。”

        拥有一定情报量的众人面面相觑，环绕一圈下来后突然语塞。

        司家在原世界也是有点名气的商业集团，司怀茗（id：品茗）任职ceo，司怀容也算是少爷，不过他的兴趣不在商业上，但是会帮老哥打探些竞争对手们的情报，当然，手段是合法的。

        黄瓜怎么说呢，兼任的策划和超大型企业合作过，设计的单也在排长队，摄影上也算小有名气。

        还有先前提出质疑的飞镖（id：没飞镖），是winer酒吧的老板，原世界也经营过酒吧，当时的业内领头羊。

        不太提的小柯（id：柯柯小可爱）是教授家的大家闺秀，包括她自己在内，家族手里握有不少专利。

        水逆退散也是个女生，自己开了家心理咨询室。

        晏肆更不用说，原世界就是出来单干成大老板的晏家大少爷。

        小算下来，全场二十二个人，八个大背景。

        也是最先答应的八个人。

        原世界事业有成，肩负的责任也不小。

        然而有成绩有经历的大头高玩，总数是占到整个大陆的1不到，只不过高玩的分布较多。

        剩下的就是靠自己努力一步步走上来的玩家。

        他们在原世界或许过得并不如意，一技之长得不到展示的机会……直到进入这里，才有大展身手，和轨道或许永远不会相交的各行业大佬们成为朋友。

        现在让他们放弃……

        “不用现在给我答复。”晏肆自然明白这个决定不简单，也没有逼人的心情。

        “可以啊。”巧克力豆突然说，“反正我已经很满足了，游戏总要结束。”

        巧克力豆，受到欺凌高考失利的高中毕业党，毕业后一直自我颓废地打游戏，直到进入大陆发掘了自己的潜在能力。

        “哇，豆子你刚刚说这话超帅！”坐在他旁边的牛奶撞了他也一下，后正色道，“肆大，其实我觉得吧，今天来的多少都是站你们这儿的。”

        气氛经玩笑无语后缓和不少，晏肆双肘搭在椅背上轻轻哼出鼻音代表疑问。

        离谱也附议：“晏哥，我们都很认真考虑过的。”

        佛止看了看身边两个，怕晏肆不信，也不再瞒，彻底抖了个底掉：“其实黄瓜很早前就给我们打过针，想想思考了有半个多月吧。这次你一发消息，我就觉得可能是这事儿了。”

        品茗颔首：“嗯，是这样。”

        “黄瓜。”晏肆的目光转移到晃酒杯的人身上，“什么时候的事。”

        规律晃动的红酒陡然停住，渐渐平稳，在杯壁上落下淡淡痕迹。“一二三四五天前吧，不用太感谢我。”

        很好，显然一点没想认真答。

        被点名的瞬间还是一副正经的样子。

        晏肆意义不明地发出声轻微鼻音，随即转换话题：“正事说完了，今天包场到几点？”

        飞镖夹菜的手一滞。

        牛奶兴致高昂：“老板在这儿呢！给我通宵！！”

        段星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通宵，账记的你的。”

        晏肆作为聚会发起人不置可否，顺过菜单看了两眼：“飞镖，你这里黄瓜有吗。”

        飞镖被问得莫名其妙：“有啊，什么没有。”他这开的确实是酒吧，但也偶尔烧烧菜，不时种种水果。

        “嗯。砸一箱黄瓜泥送过去。”

        “……黄什么泥…行吧，给谁？”

        晏肆问回去：“你觉得还能有谁。”

        飞镖看看晏肆，再看看黄瓜：行，你付钱就行。砸两箱都没问题。

        准备找牧谦跑火车的黄瓜顺了一耳朵，满脸震惊停在半路：“这是感谢方式？？？”

        黄瓜还算熟，因此身为参与人的腹诽放肆了一些。牧谦似笑非笑：“设计默契战还让我们抽到的回礼。”

        晏肆特别提醒：“不要浪费粮食。”

        黄瓜：“你们这37度的嘴——”？？？

        “零下的心。”

        飞镖痛心疾首：“狠是狠了点，肆大我个人再送你一箱。”

        晏肆不能动，牧谦动不了。

        但找飞镖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黄瓜调头笑着看着飞镖，后者二话不说拉上自家帮会的好公民开始了拉锯战。

        处理完黄瓜，牧谦舒心地用餐。

        人多热闹，但互相间的畅聊小组并非是不容许旁人插入的，反而是一句话就能迅速混入对方话题，彼此间没有任何隔阂。

        好是一副梦中的和谐。

        明明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多少会存有利益纠葛，却看不到任何虚假和做作，是原世界看不到的光景。

        有那么一瞬间，牧谦忽然懂了为什么这些人会维持现状且自愿进黑名单。

        这里有难以理解的生命危险，更有消除家境背景的情谊。

        “后悔了？”

        牧谦侧首，冲晏肆摇了摇头。

        “突然知道为什么你们愿意保持现状了。”牧谦说，“真好。”

        晏肆没有多说，放眼看向他也十分中意的和谐场景，问：“吃好了？”

        牧谦：“差不多？”本来就不是很饿，外加他感觉这里的味道水平下降了。

        晏肆看准一组人，附耳道：“跟我来。”

        柯黎（id：离离原上谱）不知什么时候扯皮扯到了黄瓜那边，同时莫名跟多多去到了统一战线般：“黄瓜，你就不能收敛点儿！哪儿哪儿都有你，啊，你不是第一个叛变的吧！”

        黄瓜无辜极了：“你们运气多好，我的都是送分小技巧。”

        “你再说一遍？”

        极有分量的质疑溜边加入话题，牧谦还没反应过来，黄瓜就开始试图重新拉帮结派：“别大你说说，我设置的不是送分关卡吗。”

        琦多多加入站队：“别哥你也碰上啦！？你那场是怎么样的，快反驳回去！我之前非让我开什么鲁班锁，可被坑大了。”

        牧谦回忆起该死的第一关，简直不想多想一秒：“啊……嘛，简单…吗。”

        琦多多：“……？”这是什么反应？！

        黄瓜的笑容比平常更加意味深长，离谱好奇道：“晏哥谦哥，你们一起干什么了？？”

        晏肆不留情面：“呵。”

        翻译：你看着办。

        黄瓜哪能不知道往哪儿设计了什么，只好望向天花板：“互帮互助小游戏。”

        在对方手心写字交流，神他妈互帮互助。

        不久，想跟两位大佬谈天论地的玩家陆续加入，整个变成了心得分享大会。说好的通宵不现实，各个都不是游手好闲之辈，新的目标定好，每个人都有需要负责处理和吩咐下去的一大帮任务，因此在凌晨前后，该散的几乎散得差不多。

        倒是黄瓜，在收到某条消息后暂离聚会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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