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良将蒙冤毙

作者有话要说：</br>本章关于岳飞、岳雲、张宪三人无辜蒙冤的过程皆根据史实。柔嘉采取的报复则为作者杜撰。

        本书是《末代公主》系列第八部，女主角是北宋末代的柔嘉公主。连载期间定于中国的每周五，亦即美国的每周四更新。欢迎读者们按时来追踪情节发展！

        南宋绍兴十一年阴历十一月初七（西元1141年阳历十二月六日），南宋与金国签订了两国之间第二份和约。和议内容指定南宋向金国称臣，将淮河以北的土地全部划归金国，其中包括曾被岳家军收复的唐、邓、商、虢等州。此外，南宋往后每年向金国贡献白银二十五万两、丝绢二十五万匹。

        这时候，名将岳飞、岳雲、张宪三人皆被关在刑部大理寺监狱之中，备受严刑拷打。

        他们三人入狱的起因是，岳飞于阴历四月底交出的鄂州诸军都统制职位由部将王贵继任，而王贵到镇江枢密行府参见枢密使张俊时，遭受张俊胁迫，以致王贵于阴历九月返回鄂州之后，受理岳家军前军副统制王俊的申告，递发镇江枢密行府。根据王俊上书所言，岳雲曾经写信给前军统制张宪，鼓动张宪谎报鄂州军情，以促使朝廷让岳飞重返荆襄领兵。

        尽管王俊提不出证据来，只能坚称张宪已烧掉了岳雲的信，但岳雲与张宪却都因此被捕。甚至，已经赋闲归庐山的岳飞也被朝廷传召问话，才到大理寺，就被送进了监牢。

        最初引发这场冤狱的王俊本来就是个小人，加入岳家军的时间又不长，并未建立袍泽之情，那么他意图扳倒顶头上司张宪，以往上爬，倒不足为怪。然而，接掌岳飞兵权的王贵乃是岳飞的同乡兼好友，却也出卖了岳飞。当岳飞获知时，难免极为痛心！

        王贵本人则无限惭愧，但他慑于枢密使张俊的势力，自认别无选择。至于张俊陷害岳飞的动机，绝对有很大一部份是出于嫉妒，因为张俊曾是岳飞的上司，想不到岳飞升迁奇快，不出几年就跟张俊平起平坐，而且岳家军纪律严明，处处都把张俊手下因腿上刺青而绰号“花腿军”的部队比了下去，总让张俊满心羞愤，非常不是滋味！

        张俊暗恨岳飞已久，一旦看出了皇帝有心要除掉岳飞，就全力配合上意，想尽办法罗织岳飞的罪名。凑巧张俊的枢密使地位带给了他接触岳家军的机会，可让他从岳家军部将之中找出卖主求荣者。

        岳家军包含十二统制军，分别为背嵬军（岳雲率领的主力军）、前军、右军、中军、左军、后军、游奕军、踏白军、选锋军、胜捷军、破敌军、水军。这十二组军队共有二十多名部将，其中除了王贵、王俊以外，居然还有姚政、傅选、董先、徐庆、庞荣、李兴、李道等七人出面指证岳飞的罪状！

        于是，岳飞从最初仅仅涉入岳雲是否教唆张宪虚报军情一案，变成了背负好几项罪名，包括万俟卨弹劾他时用过的坐观淮西之战，另外加上指斥乘舆（批评皇帝），以及命令旧部属孙革写信给张宪，指引张宪谎称金国四太子出兵长江上游。

        这些控告都没有物证。主审官何铸看得出皆为欲加之罪。虽然，何铸曾是上奏弹劾岳飞的三名官员之一，但他在问案过程中亲眼目睹了岳飞背上刺的”尽忠报国“四字，深受感动，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宣判。只遗憾，何铸救不了岳飞。

        过了不久，宰相秦桧就把主审官换成了万俟卨。在万俟卨偏颇的领导之下，刑部大理寺官员们不问是非、不管证据，只顾搜罗沾得到边的刑法条文来给岳飞定罪。

        同情岳飞的名将韩世忠特地求见宰相秦桧，尝试为岳飞说情，并质疑此案缺乏物证。结果，秦桧喟叹道：“岳雲写给张宪的信虽不确定有没有，但是就本案而言，这种证据莫须有啊！”

        韩世忠忍不住反驳道：“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秦桧则还以苦笑，直言道：“本案只能遵从上意来办。”

        的确，秦桧所谓“上意”才是此一冤案的最高指导原则。结案时，大理寺本来判处岳飞斩刑、张宪绞刑、岳雲徒刑三年。大理寺官员们原先以为，这已是过于严酷的量刑了。不料，他们呈交判决书之后，皇帝回复的批示写道：“岳飞特赐死，张宪、岳雲并依军法施行，令杨沂中监斩”

        三名曾为赵宋出生入死的英勇良将，就这样被他们舍命效忠的皇帝冤杀了。行刑的日子是阴历小年夜（西元1142年阳历一月二十七日）。赵构故意不让他们三人活到新年。

        阴历新年是忌谈死亡的一段时日，因此，小年夜这三项死刑的噩耗并未传入后宫。在后宫中，几乎等同皇后的贵妃吴梦亭尽管颇为关心岳飞的冤案，却在过年期间一字不提。

        吴梦亭希望皇帝对岳飞从宽，以免引起天下人寒心。不过，吴梦亭一直等到过完了元宵节，才在阴历正月十六（阳历二月十三日）傍晚，皇帝驾临贵妃寝宫时，屏退左右，从天气渐暖、春意始现谈起，假装不经意讲到了春季不杀生的传统习俗…

        赵构听出了吴梦亭在暗示什么，随即淡然笑道：“梦亭，这一点你倒不必提醒朕。该执行的极刑，都已经在小年夜执行了。朕就是顾虑到了春天不宜行刑，又不想要拖到秋天，才干脆在去年冬天结束之前解决。”

        “什么？”吴梦亭惊问：“官家是说———？”

        “没错！”赵构点头承认道：“朕指的就是岳飞他们三人。坦白告诉你吧，金国在议和之前，就写过密信，要求朕除掉岳飞。只是当时，岳飞毫无罪状，朕才无法予以承诺。所幸和议还是签订了。后来，大理寺既然判决了岳飞有罪，朕对他当然就只能从严，不能从宽了。”

        “可是，官家方才说，岳飞他们三人？”吴梦亭简直难以置信，愕然问道：“难道，就连岳雲、张宪两人也被判了死罪？”

        “大理寺倒没判岳雲死罪。”赵构照实答道：“但是，朕不能放过他。假如留他一个活口，他迟早会要报杀父之仇。再说，岳雲是岳家军心目中的少主。唯有铲除了岳雲，岳家军才会真正分崩离析，乖乖让别的军队吸收。”

        赵构讲出的两个理由当然都是他容不下岳雲的主因。不过，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决不让梦亭知悉，那就是他早在五年多以前赐宴岳家父子时，从他觊觎的宫女梁雪望向岳雲的眼神之中，看出了雪儿对岳雲有情

        吴梦亭差点开口为岳雲辩解，但转念一想：岳雲已被处决，多说何益？唯有改为默然点头。同时在吴贵妃寝宫饭厅窗外，化身宫女梁雪的赵柔嘉窃听至此，猝然承受不起太深的刺激，当下晕厥了，整个人垮下来，倒在走廊上…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小时），有两名夜班宫女前来收拾皇帝与贵妃用过的碗筷杯盘，才在饭厅外面的廻廊上看到了昏迷的雪儿。她们两人猜想雪儿生病了，就悄悄找来了一名太监，把雪儿背回卧房去，没有惊动皇帝和贵妃。

        次日清晨，柔嘉醒来时，同住一室的另一名宫女环儿问她还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请御医助理来看看？柔嘉摇头，表示不用请大夫了，但是身子感觉还很虚，拜讬环儿代请一天病假。

        于是，柔嘉这一整天都得以卧床休息，趁着室友不在而尽情为岳雲悲泣。她哭得太累了就睡着了，稍后睡醒了又抱着枕头继续哭。到了下午，她渐渐哭干了眼泪，满脑子开始盘算要为岳雲

        复仇…

        柔嘉早就因为三叔赵楷将汴京失守的部份原因归咎于赵构不来救援，而不想认赵构这位皇叔，一旦得知赵构残害了岳雲，当然更坚决不要认赵构为叔叔了。赵构已变成了柔嘉最痛恨的仇人！

        尽管柔嘉自知是个弱女子，做不到刺杀皇帝，而且在宫禁之内，恐怕也弄不到毒药，但是，她自信只要有心，慢慢总会想得出办法。她绞尽脑汁，苦思了半天，终于灵机一动，记起了皇帝每个节气都要吃一颗的黑虎丹

        柔嘉清晰记得，调配黑虎丹的王大夫说过，皇帝必须按照药瓶上写的节气名称来吃黑虎丹，不得混用，否则会伤身。那么，不如把那些药瓶之中的药丸偷偷互相调换，先损害那狠毒皇帝的健康，再琢磨下一步要怎么走…

        不过问题是，柔嘉目前在吴贵妃寝宫当差，可要如何溜去皇帝寝宫呢？

        接下来两天，柔嘉都在烦恼：要提出什么藉口，才好前往皇帝寝宫一趟？所幸，难得的机会恰巧降临了———吴贵妃亲手为皇帝绣了一条新腰带，指派雪儿送过去。

        由于柔嘉曾在皇帝寝宫当过差，认识她的宫女们让她自行去把新腰带放进皇帝更衣室内的五斗柜抽屉。皇帝的黑虎丹药瓶都放在那五斗柜顶的平面上。

        柔嘉不敢在皇帝更衣室内待太久，匆忙之际，仅仅先把皇帝即将在雨水时节取用的黑虎丹跟原属处暑那颗对调，再把分别标明夏至、冬至的两个小药瓶内药丸互换。她的想法是，雨水在春季对应处暑在秋季的位置，而夏至和冬至更是极端相反，那么调转过来，必然违背养生之道。

        药理果真如此———黑虎丹的配方在雨水这个春雨连绵的节气，原本含有祛湿的药物，可偏偏换成了应属处暑的配方，就不但不能祛除春湿，反而让滋润秋燥的药物增添了湿气。这样一来，赵构曾于逃亡岁月受过伤的右膝关节就在此乍暖还寒时节染上了风湿，日夜作痛不已！此外，过多湿气也抵消了黑虎丹的药效…

        赵构以为，这次黑虎丹不太灵光，主因大概是起于风湿痛，难免扫兴。他并未细想为何右膝关节旧伤会突发风湿，只管传召御医来治疗。

        御医除了针灸患处以外，也给皇帝把脉，从脉象看出了湿气太重，就讲解湿气易伤阳气，并建议皇帝趁着阳气升发的春天养阳，在立夏之前暂停耗阳的房事。赵构不得不勉强听从医嘱。

        柔嘉从皇帝寝宫的宫女们口中听说了皇帝关节炎发作以及养病的状况，虽没有柔嘉原先所预期的那样严重，却多少令柔嘉有点快意。柔嘉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用来加害赵构，就打算等着瞧赵构在夏至吞下应在冬至服用的黑虎丹，会不会导致一场大病？

        随着时光推移，柔嘉内心不舍岳雲的刺痛渐渐化为钝痛，头脑也变得比较冷静了，而念及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南宋储君未立，柔嘉为国为民考量，自认即使很快想出了谋弑的妙策，恐怕也不宜马上付诸实行。柔嘉深思至此，不由得期盼金国表现对于和平的诚意，赶快将父皇送到临安来！最好父皇来到临安不久，赵构就暴毙了，让父皇得以复位，那才合乎天理啊！

        为了等待父女重逢的一天，柔嘉纵然恨透了赵构，却竭力劝勉自己要稍安勿躁！她表面上照常做好吴贵妃吩咐的每一件差事，私底下则朝夕默祷，祈求父皇早日归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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