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了解一个人

冷战的时限默认到第二天清晨就结束了。

        奇犽气归气，但既然答应过（其实并没有答应）晓榈会早上叫醒她，那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去叫醒她了。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人生难题。

        ——怎么叫醒女孩子啊？

        奇犽猫目盯着睡在树下的晓榈，她闭目侧躺，看起来睡得很香，呼吸也很均匀，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奇犽搜索自己的记忆，没在近十二年的有限记忆库寻找到任何叫醒女孩子的经验。毕竟在揍敌客家的女性家臣不会在他们这些主人面前睡着。而执行暗杀的时候，那些睡着的人通常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光是叫名字可以吗？但是总觉得早上第一句话就是叫名字好耻…而且他不认为叫名字就能把她叫醒。

        摇她肩膀？还是拍她脸？她会有起床气吗？听说女孩子低血糖就会有起床气。虽然她看起来挺健康，除了瘦了点。

        ……这一想，现在是下手的好机会吧？这家伙令自己生气过好多回，还总是说“再这样就不理你了”来要挟他！就该给她一点教训才对！

        奇犽露出恶作剧的笑容，对王晓榈肉嫩嫩的脸蛋伸出自己罪恶的猫爪…

        正当他就要碰到时，王晓榈皱了下眉，慢慢睁开眼睛。

        奇犽达成在085秒完成收手、上树、躺下、闭眼装睡的成就！刷新新纪录！

        早晨的光对于刚苏醒的人来说有点刺眼。她还没完全睁眼时，就得先抬手挡住光线，才能把眼睛睁开。

        等适应光线后，晓榈坐起来：“天亮了？”她自言自语道，然后抬头看树上的奇犽，他看起来睡得很香。

        晓榈轻手轻脚地走到溪边洗脸，然后再悄悄去捡干树枝，到昨晚烤火的地方，尝试着自己把火生起来。

        当她生好火后，装睡偷偷瞥她的奇犽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睛坐起来：“哈——呼——咦？天已经亮了？”

        “早啊！奇犽。”晓榈主动笑着向他打招呼，看起来她已经忘记昨晚冷战的事情了。

        奇犽翻身跳下树，拍拍身上的尘土：“早！晓榈。”

        他边走过来边说：“你起得挺早的啊！我都还在睡呢。”

        “我吵醒你了？”

        “啊，没有…早餐吃鱼可以吗？”奇犽走到溪边，他的手变成爪子一样锋利，准备像昨天一样空手抓鱼。

        “可以！我已经把火生好了！”晓榈得意表示尽管来吧！火很旺哩！

        奇犽抓到鱼后也没有解除爪的形状，而是继续用爪快速地去除鱼鳞。在普通手术刀般锋利的“爪”形态之下，鱼鳞去除得轻轻松松。仿佛他只是重复着抚摸鱼身，鱼鳞就自己脱落了。

        晓榈在旁边看。昨天晚上太暗了她没看清，现在是白天，她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奇犽是怎么处理鱼的。

        她感慨道：“奇犽的爪子好好用啊。”能抓鱼还能去鱼鳞，也太方便了吧！都不用菜刀了！

        奇犽手上工作不停，听到她的话，他没办法地叹气：“当然好用，这可是我们揍敌客家必学的暗杀技巧。唔，总感觉用在这种地方真是大材小用了。”

        晓榈很乐观：“说不准它本来就是这样用才对嘛！”

        看，奇犽这个大猫头再配上锋利的猫爪，吃鱼不塞牙，多合适啊！

        奇犽一愣，他转头来看她，看到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低头看着沾满鱼鳞的手，也笑了：“对…或许这样用才是对的。”

        这双爪，不仅仅只是杀人的道具……

        吃完早餐后二人收拾着准备继续前进。

        奇犽主张既然是去找酷拉皮卡，那么不如先去找小杰。小杰的嗅觉很灵敏，说不准有他在就能更快找到酷拉皮卡。

        这个主张被晓榈驳回：“不用那么麻烦，跟我走就是了。”

        奇犽不甘心地说：“你对你自己还真是自信…你有把握一定能找到？这个岛那么大，你可能会瞎猫碰上死耗子——遇到酷拉皮卡之前先遇到其它考生！”

        他不承认他只是觉得只有自己跟晓榈两个人一起行动会让他感到很尴尬，如果有小杰在的话一定要好多了。

        晓榈在前面领路，回头暼他：“奇犽这么说的话，那么我们分开找？”

        奇犽指手画脚地：“如果没有我跟着，你肯定会踩中别人陷阱的！…喂！你笑什么？！”

        晓榈哼着歌，笑嘻嘻：“我笑的是我果然有点了解你了！”

        傲娇猫猫头炸毛了：“哈？你了解什么？你一点都不了解！随随便便就说了解我，你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啊！”

        嘿！这就让她有点生气了！晓榈想了想，突然说：“那奇犽，我们来猜拳吧！三局两胜！”

        “啊？干嘛？”

        “先不要管那么多！来！剪刀石头——”

        奇犽大声地抱怨着：“啊——真是的！”

        “布！”

        见晓榈已经挥下手，奇犽也急急忙忙地出了剪刀。这一局是她的石头赢了。

        奇犽还不忘问：“所以说，到底是要干嘛？”

        晓榈无视他的提问，又举起手：“第二回要来了咯～！剪刀石头——”

        “真是的！你这家伙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说归说，但是他还是跟着出了布，赢了晓榈的石头。

        奇犽着急了：“赌注到底是什么？如果你不说，第三次猜拳我就不会出手！”

        晓榈笑眯眯地回答：“嗯！因为我想如果我赢了，那么就算奇犽讨厌我，我也要让奇犽做我的朋友！如果是我输了，我就不会再插手奇犽的任何事了！”

        “哈？！这种赌注…你怎么现在才说？太狡猾了吧？！！”

        “剪刀石头——”

        “真是的！我当初就不该理你！”

        “布！”

        三局两胜结束了，王晓榈笑眯眯地举起胜利者的拳头，说：“奇犽跟小杰果然是好朋友呢！”

        奇犽有气无力地：“这跟小杰有什么关系？”

        “嘻嘻～不告诉你！”

        “切！不说就不说，我才不想知道！”

        王晓榈以三次出石头赢了赌局而哼着不成曲的调子，但是她高兴的原因不止是猜拳的胜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真正在赌什么的赌局。

        她在赌奇犽会让她赢。

        毕竟小杰说过：又不讨厌她，当然不会让她输。

        男孩子真是～！

        奇犽一边跟着她走，一边还在盯着自己刚刚出剪刀的那只手，表情有些凝重。

        ——刚刚的猜拳其实是个让王晓榈脱离危险的好机会。只要他出布，就可以赢她，她就不会再插手他的任何事情，那么她也不用来揍敌客家羊入虎口了…

        可是，他明明从她的动作中预判到她一定会出拳头，他却还是出了剪刀，让她赢了。

        为什么？

        是“就算被讨厌也要做朋友”这点让他犹豫了吗？为了能有朋友，所以他宁可让她遇到危险？察觉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的奇犽，感觉自己有点…卑鄙。

        既然这样…

        他握紧拳，抬头看着前方迎着晨光的女孩儿，开口说：“喂，晓榈，出于朋友的身份，我给你个警告吧。”

        既然我为了“让你成为我的朋友，而故意放弃你会安全的选择”。那么我也做出“在朋友的领域内，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觉悟吧。

        晓榈就算看不出他猫猫头表情凝重，也能听出来他的语气不对，因此她也不知不觉地紧张起来，问道：“什么？”

        奇犽：“小心雷欧力，他有事在瞒着你，应该是跟你有关的事。”

        奇犽注意到雷欧力的异常后就一直警惕着雷欧力，防止他在船上接近晓榈做些什么，比如说偷她的号码牌…这个男人哪怕西装革履，但那种一看就是从黑暗的低等阶级里生活过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偷鸡摸狗这种事应该经常遇到吧，难保他就不会做。考虑到这点，所以奇犽当时才会用激将法激晓榈，让她把号码牌藏起来。

        这场比赛，能让他信任的人并不多，除了王晓榈也就只有小杰了。就算是看起来脑子好使的酷拉皮卡，奇犽也没有完全把他当成值得信任的伙伴。甚至在陷阱塔跟他们组队前，他一直都对酷拉皮卡与雷欧力他们的生死保持无所谓的态度。

        因为王晓榈和小杰在意他们，他才会跟着去关注他们，思考他们值不值得信任。

        他知道不止在对待晓榈的事情，在其它事情上，酷拉皮卡和他都比较合得来。奇犽是欣赏酷拉皮卡的，他认为这是因为酷拉皮卡跟他一样，都是会用脑子思考的人。但也正是如此，他无法完全对酷拉皮卡放心——你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一个聪明人，那么对方什么时候背叛你都不会令人意外了。

        晓榈说她相信酷拉皮卡不会出卖自己，但奇犽倒是觉得如果西索真的是酷拉皮卡要找的“幻影旅团”里的一员的话，那么只要对西索出卖了晓榈的情报，就可以获得蜘蛛的情报…这样的选择题，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幻影旅团对酷拉皮卡可是灭族之仇！而王晓榈…只不过是一个才相处几天而已的陌生小女孩儿罢了！

        如果人类的复仇之心不是那么盲目的东西，那么杀手家族的业务单子就会少一大部分呢！

        雷欧力跟酷拉皮卡就不一样了。虽然头脑不太好使…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撒谎起来才那么明显，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亏心事了。

        奇犽本来以为雷欧力的猎物是王晓榈，决定如果在岛上遇到，就试探看看他有没有获得王晓榈的号码牌。如果有，那就看当时他的心情去处置吧。

        可现在发现标记王晓榈是猎物的另有其人，那就有点奇怪了，雷欧力为什么会避着晓榈呢？

        难不成…不是猎物这件事，是别的什么事情吗？

        总之都是值得警惕的事！毕竟晓榈对自己人毫无防备！他必须得提醒下她！

        果然，晓榈看起来就没当回事，只是“哦”了一声，就没说什么了。

        奇犽急了：“这是猎人测试，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替你看着，你对自己的周遭事物认真一点！”

        “我一直都很认真啊。”王晓榈没有笑，但她的语气很放松，仿佛她在安慰一个哭闹的小弟弟：“我知道雷欧力哥哥有事瞒着我…因为他躲着我嘛！所以我就发现了。不过，雷欧力哥哥是一名医生，当医生很累的，想当医生救人的人都是好人，他不会害我的。”

        奇犽指责她：“天真！那我们当杀手也很累的！杀人的杀手就是好人了？”

        王晓榈：“所以奇犽才不想当杀手嘛。”

        奇犽刚想反驳，突然察觉到她话中的涵义，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连语气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你…你是说，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嗯。”

        “……你真是有够蠢的。”哪有说他这一个出身于杀手家族的人是好人的啊？这种话说出去，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和那些人的家属恐怕都要笑死了吧。

        晓榈这次没有生气，而是回他一个笑，继续向前走。

        话题到此结束，但奇犽的心情还很复杂，没有从“她居然认为他是个好人”的影响中脱离。

        ……明明知道她的话那么天真可笑，完全暴露了她根本就不了解了他…可为什么，他心底却会感到有点…开心呢？

        ……既然这家伙那么容易就轻信别人，那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试着相信雷欧力和酷拉皮卡吧…反正他很强，他们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他就会解决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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