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同流合污

4月9日晚，西索正在与伊尔迷通话。

        “那孩子似乎是想要成为神呢。”伊尔迷说。

        对方闻言，仿佛听到了好笑的事情而笑起来：“神？我能杀掉吗？（黑桃）”

        西索对所谓的“神”完全嗤之以鼻。因为经常会有人在死前诅咒他下地狱，但是他们应该想到：如果全知全能的神真的存在，那他这样的恶人早就应该被制裁了。

        然而没有，他还活蹦乱跳的，甚至过得比大多数人都要好——说明神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只不过是弱者对自身无力改变的现状想到的借口与寄托。

        如果一定要信仰某个神，那他只相信“死神”，死亡会平等地降临在每个人头顶，连他也不例外。

        “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呢。”伊尔迷轻快地说，“虽然我们揍敌客家没有信仰任何宗教，但是按照宗教的理解，神应该是杀不死的存在。既然杀不死的话，好好利用会更有得赚，所以我打算帮她达成愿望。”

        那孩子似乎想成为神呢。

        但，神是什么？

        神是奉献、是痛苦、是用人性的善意去做只要保持人性就做不到的事。

        当然，普通人很难做到。

        但是晓榈就可以。

        只要他肯帮她一把，让她变得支离破碎，变得不再是完整的一个“人”，她的爱就会终于平等地分给了每一个人——在这一刻，她将成为神。

        被人赞美的，被人辱骂的；被人尊敬的，被人唾弃的——只有女性与神明，或者是神明一般的女性。

        这样的女性才值得被他所爱。

        西索对这个话题显得不太感兴趣，毕竟他的本意只是想让成长后的王晓榈跟他打一场生死决斗，而不是像伊尔迷这样去培育一个合格的“家人”。

        于是他敷衍地应道：“哦……是吗？（梅花）但是一般人做不到吧。”

        “是做不到，但是如果我这次实验成功的话，就说明她有这个能力。”伊尔迷的黑眼珠向电话这边倾斜，他不带感情地说，“起死回生的能力是人类绝不能做到的禁忌……要是她真的可以做到，那么她就超越人类，包括你和我——进入到神的领域了哟！”

        西索：“嗯……你做了什么实验？”

        伊尔迷：“我杀了一个她认识的人……当然，不是你的猎物之一，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在杀死他之前，我用他家人的性命要挟他，如果他醒来，就要给我打电话通知我，我就会知道他复活了。”

        啊，这……

        西索没忍住，在电话那边吐槽伊尔迷：“普通人突然被你威胁和杀害，如果真的能复活，对方第一件事大概就是会把责任都怪到她身上。（黑桃）”

        人性的卑劣之处他还是很了解的。

        “那更好啊。”伊尔迷说，“她没必要去相信他们，要是对方真的能够怪罪她，她应该就会明白这些人都没有袒护的价值。

        “因为她已经把我们认定是坏人了，所以我们对她造成的伤害都无法动摇她的意念。

        “只有她被她认定是好人的人伤害，才能对她的精神层面造成破坏。”

        伊尔迷说到这儿，露出一个笑容来：“等到这时候，晓榈就会发现，我是真的爱她。”

        西索无视最后那句，继续问：“然后呢？你的计划不止是这些吧。（梅花）”

        伊尔迷：“然后我会把她约到一个普通人聚集的公共场合里——天空竞技场就很合适，那里有很多游客，也有完善的监控措施。”

        西索耐心等他把自己的计划说完。

        伊尔迷：“我会先用能力对自己的外貌稍作修改……我有个弟弟很擅长黑入别人的监控系统，我需要让监控里的我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不存在的人。当然，易容状态下的我行动和力量都会收到一定的限制，或许在这个状态下，王晓榈真的能杀死我呢。”

        说到最后，伊尔迷自认为这是个不错的笑话而笑了两声，才继续说：“当她来到约定好的地点时，不管她是否自愿，我们都会在那里动手。但是因为地形以及有我提前操控的缘故，她必不可免地会误伤到普通人……我是想让她间接杀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他们都会有愤怒的家属无法原谅她。接着，她就会被社会……甚至是她自己谴责。”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就该崩溃了。

        ——善良是自残时最锋利的刀。

        伊尔迷最后用“说完啦”的语气愉快地结尾：“不管我们的厮杀是否能分出胜负，只要有一个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就是我赢了。然后，我二弟会把‘稍微修正’过的监控录像放上网络。”

        西索困惑地问：“放上网络？”

        这有用吗？

        伊尔迷：“很有用哟～多亏了这次火山爆发，让原来就算是不知道揍敌客的普通人也对我们家的名字眼熟了。如果这次事故再次被公开到大众视野下，一定会有人把之前的事情联系起来。”

        西索：“只靠这些线索，想要把它们联系起来是不够的。（方块）”

        伊尔迷：“当然，我也有考虑到这点。所以事发之后揍敌客就会撤销那则在暗网上的悬赏单，让事情任由事态发展……不过我相信，最后一定是我得到想要的结果。”

        西索：“你有什么把握？（黑桃）”

        伊尔迷尽责地解说道：“当然有哦，很充足呢——我们家在这种时候再撤销悬赏单，就是为了筛选出那些被悬赏金额吸引的人，只留下那些对她自身价值感兴趣的人……在他们之中，或许有人能做到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呢。”

        大众舆论是最可怕的，严重程度甚至可以影响司法与一整个国家。

        他必须得考虑到就算王晓榈误伤他人也会被猎人协会善后的情况，那么把她伤人的监控录像放在网络上会怎样？主导权就重回他手上了。

        人们会注意到她，她等于是直接暴露在公众视野下，就算猎人协会想做些什么，也必须得考虑到自己的羽毛会不会脱落。

        猎人协会不会帮她的，因为他们不能，甚至他们可能还得想办法去处置她。

        毕竟猎人协会素来都标榜自己是一个“对人类有益”的组织，而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会伤人的、拥有超乎人类力量的拟人生物。在大众舆论下，他们就算不是消灭它，也必须得收容它，让它不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销声匿迹。

        晓榈，那个时候你会觉得如何？被自己坚强的后盾所抛弃、甚至是背叛了，你还会觉得这世上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你所做的，所爱的，真的值得吗？

        西索：“……你就不怕她怪你吗？”毕竟是你给她带来的这一切。

        “我说过了，那更好啊。”伊尔迷说，“那孩子很心软呢，我可以确信，不管我怎么折磨她，她都不会杀人。但是她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很重要……很好笑吧？明明那些人的命毫无价值。不过这也帮了我大忙，我对她的所作所为都只会被她认定是我的错，与我的家族无关……所以，当她真正产生杀意的时候，她只会想杀我一个。”

        我一个人的命，就可以换来家族长期的昌盛，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我会成为最特别的，不管是在妈妈眼中，还是奇犽眼中，在晓榈心里，我都是将是最特别的。

        独一无二，自由且强大的黑影。

        伊尔迷继续说：“我要让她主动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让她后悔、愧疚，最后崩溃。那个时候我再对她伸出援手，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包容她性格中的天真与任性，她就会蜕变，成长为一个……”

        说到这儿，伊尔迷停顿了很久，似乎有点不确定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比较合适。

        毕竟在他的设想中，她会成为他的傀儡、家人、爱人……与对手。

        有什么词汇可以同时概括这一切？

        最后，他简单粗暴地补完话尾：“……彻底属于我的人。”

        西索：“……”

        西索：“虽然我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了，但是今天我才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那个’耶。”让人家好怕哦～（爱心）

        伊尔迷笑了：“啊，这点我也清楚，我是个自知之明的人哦。不过说起来，我们两个难道不是半斤八两吗？”

        怎么能光说我呢？你这家伙也很糟糕啊。

        闻言，西索非常凑合地笑了两声，算是给这位难得与他合得来的合作伙伴的冷笑话捧场了。

        本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踩对方雷区的达人，直到他发现伊尔迷也不输于他。

        起初他确实有点不满，但意识到伊尔迷确实能让这样油盐不进的王晓榈产生杀意——哪怕对象不是他。

        但她确确实实存在着“终于会抛弃掉过去那些不可思议的天真想法”的可能性后——他感受到巨大的惊喜！

        是让伊尔迷把王晓榈吞噬以后再杀掉伊尔迷呢，还是让王晓榈从伊尔迷的控制中挣脱后再杀掉王晓榈呢……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全都要啊～（爱心）

        他什么都不用做，不去帮助王晓榈也不去插手伊尔迷，站在一个近距离的立场、暧昧的位置，就能静静收获果实。

        不管是谁最后被留下来，都是他的胜利。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这种事，他最擅长了～（爱心）

        西索说：“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梅花）”

        伊尔迷回复：“4月12号的晚上7:30，她的复活能力似乎有时间限制，我不能带一整具尸体回来给她，所以我只带回一颗头……如果她真的可以做到让一颗人头复活，那肯定也需要不少时间。”

        “你给她多少时间？”

        “三天，礼物会在今天送到。”

        “真苛刻呢～（黑桃）那么，我就在那天支开小杰。（方块）”

        “不支开他也没关系的哟。”

        “不行呢，你这家伙一定会趁乱杀掉他的吧。（黑桃）”

        “哎呀，被你看穿了，毕竟那个小杰很碍眼啊。”

        伊尔迷发自内心地觉得奇犽与王晓榈间能插足的人只有他一个就足够了，没必要再加上外人。

        而且他很确定小杰会是一个遇到难题时就采用玉石俱焚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人，这种人是无法操控的，也无法从中榨取到任何价值。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杰·富力士算是他的天敌、克星。

        ——如果不是因为西索不准他动手，他早就杀掉小杰了。

        “算了，总之……我会把小杰支开，他是我的猎物（之一）。”西索说，“不过，我还想问一句——你应该不会对你的亲弟弟下重手吧？（梅花）”

        “怎么会？”伊尔迷用一句模棱两可的反问句作为回答。但他从西索的话中敏锐地察觉到里面似乎有着某种讯息，他警告式地问：“咦，你该不会把奇犽也当成你的玩具了？”

        西索笑着给他相同的回答：“怎么会？”

        “其实，作为你向我介绍王晓榈的谢礼，我允许你把奇犽当成猎物。”伊尔迷说，“但是不管你想对他……以及她，不管你想对他们做什么，都必须得先经过我这个监护人的同意才行。”

        “哎呀——管得好严，人家好害怕～（爱心）”西索不甘心地问，“那我也算是监护人之一吗？”

        既然都是同盟了，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做点什么吧？

        “只有这件事你休想哟！”伊尔迷再次警告道，“因为你插手的话就一定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好坐收渔利吧。”

        “别把人家说得那么坏，我会难过的呢～（黑桃）”西索沮丧地笑着说。

        于是，白驹过隙，9月12日准时到来了，笼罩在王晓榈身上的噩梦也随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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