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圣母像

你想做什么？

        我想长大。

        你想做什么？

        我想快点痊愈。

        你想做什么？

        我想和大家在一起。

        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

        你想做什么？

        我想……

        你是想成为“神”吗？

        不是。

        只有成为“神”，你才能做到你想做的所有事。

        可是“神”并不存在啊。

        那你成为“神”后不就存在了？

        ……这样啊。

        你愿意吗？

        我明白了……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所有人都会得到幸福吗？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我会做到的。因为我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在啊！

        ……

        “晓榈，你真可怜呢，你只有一个人。”

        伊尔迷踩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一片狼藉中的王晓榈，平静地宣布：“现在你的身边都是累赘，你要顾虑他们的生命安全还得防备他们伤害你……这种情况下别说杀我了，连靠近我都不可能。”

        王晓榈没回答，她边从碎屑中爬起来边抹嘴角的血，冷冷地看着前方高大的男子，刚起身就再次尝试冲上去。

        伊尔迷：“你有在听吗？”

        旁边的人们向她扑过去，被她的念震开，但爬起来后他们还是会继续不知疲惫地扑上去，像是一群扑向尸体的苍蝇。

        在「无敌」的加持下，她的跳跃能力得到加强，所以只是脚尖一蹬就可以跳到伊尔迷面前。

        可是伊尔迷也不会傻傻站着让她打。

        伊尔迷遗憾地说：“你没有在听啊。”

        他凭借着自己出色到恐怖的柔韧性把自己的上身向后仰了比45°更夸张的角度，就轻松躲过她直朝下巴去的下勾拳。并且在弹回的瞬间以相同的力道攥紧拳头给她腹部结实地来一下。

        这击就让王晓榈再次吐血飞出去。但是她还记得在飞出去的瞬间让自己的体重变得轻如羽毛，不然砸到后面扑向她的普通人身上能够立刻把他们砸成一滩肉泥。

        可是对方却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一旦她撞到他们，他们就会立刻抓住她的四肢，然后尝试着用盘子碎片或者刀叉把她肢解，不择手段地只为能够杀死她。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念压把他们震飞，但把念力化成一道强力的风是非常消耗念量的，尤其是她还是个初学者。

        更何况她必须得控制好力道确保这群人不会被震飞破窗，不然这可是距离地面67层的家庭餐厅，普通人从窗外掉下去是必死无疑。

        这种精细操作会更消耗念力，虽然王晓榈看起来现在还能行动，但是她的痊愈速度正在变慢，最明显的在于她身上那些被周围人抓出的伤口愈合还没好就添新伤了。

        不过显然她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在这种持续不断的骚扰攻击下，她的念都好好地保护着眼睛、胸口、喉咙等这些重要部位。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她的双眼可能早就被人戳瞎了。

        这家餐厅对外是透明的落地窗，在外面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对劲而聚集过来，但因为大门被反锁的缘故，所以他们都没能进来。

        有几个胆大的人在一边拍着窗户一边大喊什么，但更多人是路过的游客，他们谨慎又好奇地围住这片区域，边拍照边讨论，把这儿围得水泄不通。

        可惜这家餐厅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作为一家家庭式餐厅，它的密封性能够完美地阻挡住任何不管是从外还是从内的喧哗，所以王晓榈没听到。

        但其实就算他们的声音能够传进来，在身处「无敌·贯杀」状态下的王晓榈也听不见的。

        「无敌·贯杀」的效果是：集中杀意投射到单一目标上，强制使自己成为目标的最优先攻击对象。在「无敌·贯杀」状态下，玩家将自动屏蔽接收除系统提示外的一切讯息，疼痛效果减轻为0％！

        所以此时此刻身处「无敌·贯杀」状态下的王晓榈只能听到系统的声音，连伊尔迷在说什么也听不到，风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还有这个餐厅里一直在循环播放的歌曲……全都听不到。

        王晓榈再次冲上去，而这次伊尔迷连位置都没有改变，只是一个原地回旋踢就把她踢到一边。

        这次她撞上一个想扑过来的成年女性，对方立刻把她抱住，但她们飞去的方向那里正好有一把倒过来的桌子，钢质的桌柄断掉了，冲着她们。

        她们撞上去就被刺个透穿，或许是过重的伤势使得那位女性恢复了意识，她“啊——”地松开手去握住穿透肚子的桌柄惨叫起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串在一张桌子上，而她怀中还有一个陌生的孩子同她一起被串在这儿。

        王晓榈没有因为这次受伤而犹豫，她立即就抓着周围一切能抓的东西让自己再次爬起来，哪怕肚子的窟窿还在往外流血，但是她看起来完全不在乎。

        “救命……”

        那名女士没有王晓榈这样直接把自己□□的勇气，她流泪向周围人求助，其中包括她的丈夫。

        他们是一起过来旅游的，约好了在天空竞技场看一场比赛，然后吃晚餐，吃完在酒店住一夜，第二天就去另一个地方看瀑布。

        然后她绝望又恐惧地发现在这个餐厅里的人中，没有任何人把目光投向她，包括她亲爱的丈夫。

        他们的目光都投在那个孩子身上，好像她是个不存在的人，向她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完全没有过来帮她的意愿。

        “不要……救救我……我不想死……救命……”

        没有任何回答，她就这样流着血，在困惑与绝望中死去了。

        晓榈的意识朦朦胧胧的，她想：

        ……好安静啊。

        明明流了那么多血，但是身体一点也不痛呢。

        好安静……

        我是要做什么来着……？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重复着——“杀了他！”

        对了，杀了他。

        ……为什么？

        不明白，但是，我必须得这么做才行，只有这样做才是对的。

        我必须要做正确的事，要做正确的选择才行……

        她再次向伊尔迷冲过去。

        伊尔迷这次没有打飞她了，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是他最擅长面对的——因为他们的行为模式都很单一，只会对准他的致命处，反而让自己破绽百出。

        所以他能够在她靠近的瞬间就精准无误地一把就单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举在半空中，与她对视。

        他看到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混沌一片，是变得漆黑之前的预兆。

        其实伊尔迷很清楚：就算他不用看她的眼睛也没关系，如果她的神智还清楚，她就会去帮助那个女人了。

        但是她没有，因为现在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伊尔迷·揍敌客”。

        所以她没注意到，因为他们的打斗，使得周围已经躺下了十几个人。

        就算她仅剩的意识在尽力让自己不伤到他人，但是人太多——这家餐厅能容纳150人呢！然后地形又狭窄复杂，周围有那么多可以伤人的东西……总之，她是不可能做到让每个人都毫发无损。

        甚至有三岁的孩子在扑向她的过程中被后面的成年人撞倒在地，在被他人踩踏几次后就没有再动弹。

        伊尔迷没有看到这个，在「无敌·贯杀」的效果下，他无法把目光从晓榈身上挪开。

        但是其实就算看到了他也不在乎，因为这是这些人做的，而不是他命令的。

        这些人……他们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他们会在恢复神智后都会尽力撇清责任，拒绝接受自己对他人见死不救的事实。

        但晓榈不会的，她那么可爱又正直，她一定会随他为她安排好的路走，让自己崩溃。

        只要她崩溃成碎片，他就可以把他不喜欢的部分剔除掉，把他喜欢的部分留下来，再缝合成他最完美的作品。

        好乖，好乖，乖孩子……

        他单手掐着她的脖子，闭目，准备给她一个深情又热烈的吻。

        但是还没碰到她的嘴唇时，就听见她“呸”地一声，有什么湿热的东西以不重不轻的力道砸过来，打到他嘴上，掉下去。

        他起初以为是她冲他吐口水，但是确实有什么东西砸到他掉下去了。

        于是他低下头一看——是一个染血小小的舌头。

        再抬头看，嘴巴流血的小女孩怒目而视。

        伊尔迷笑了——她怎么那么可爱呢？不想被他亲，就把自己的舌头咬断…真是太可爱了～

        啊，他的宝贝，乖孩子，总是时时刻刻给予他惊喜与不一样的体验，这样的她真的令他好喜欢，想要占有想得发疯。

        他收拢掐着她脖子的手，再度把她拉近，像是就如同黑色蝴蝶停在一个肮脏的骷髅头上那般，在她因窒息涨得发紫的脸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爱，爱，爱是多么迷人又美妙。

        他把她掐死，再扔到一边，特意扔得远了一点，这样这些人抓到她的时机就会慢一点，复活后的她还有机会挣脱。

        你看他多温柔，连一枚钉子都没用，都是徒手，最亲近的肌肤相贴。

        然后他站在原地等待她再次扑上来，那是她对他的执念与爱。

        他享受着她按照他预想好的计划行动，如同享受着看到她坐在他安排好的位置上。

        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那是发生了什么？

        被控制的人们失去了操控自己身躯的力量，他们神情恍惚地困惑：我在做什么？

        可是怎么想都是没有用的，他们双手向前张开十指伸着，仿佛在渴望得到救赎，扑向在中央那小小的、还没到他们肩膀高的孩子。

        啊——神明啊，你是多么美丽，多么令人心醉啊。

        把你的恩赐分给我一点吧。

        王晓榈飞出去的时候撞到墙壁上高高挂着的一副硕大的圣母像，把壁画撞破了一个角，然后她滑下来，倒在地上，仿佛是一只四肢朝天等待被献祭的羔羊。

        人们汹涌而上，在震惊与困惑中将她淹没，没有哭声也没有惨叫声，只有红色在无声的蔓延，陷入连恶魔都要恐惧的寂静里去。

        餐厅墙壁上高挂的那副巨大的圣母像中，圣母怀抱着尚是婴儿的圣子，垂眸怜悯地看着世人。

        那副面孔被画师细致地描绘得恬静，安宁，却被一身血的晓榈撞到而染上红色的斑点，变得像个小丑一般。

        伊尔迷欣赏着眼前的场景，他认为自己如果转行大概会成为不错的导演——看看这画面与构图吧，要是能够让名家画下来的话，绝对会是一副一流的血腥艺术品。

        但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旁边“嘭”的一声炸开了，玻璃碎片四溅。

        明明进不来的障碍已经被打破，但外面的人还是退得远远的，惊呼着不敢靠近。

        一只银白色的小猫飞快地从破洞中窜进来，不顾一切地扒拉开这些人，把他们扔到一边，从他们手中抢过这只奄奄一息的小鸟儿。

        他们还想抢回来，却在碰到他身体时，被他身上猛然爆发的电弧电得而一个接一个地倒地，浑身颤抖无法行动。

        一时间周围只有这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还是站着的。

        他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这只白色的鸟儿——她已经被血染红了，遍体鳞伤的落了一地羽毛。好几把刀叉插在她身上，都在不停地流血。而且不仅是脸上有被殴打过的淤青与水肿，连她纤细的脖子上都有着一双被掐得肿胀发紫的手印，看着仿佛都快把它给掐断了。

        晓榈……晓榈……

        要是他能早点赶到的话……

        因为王晓榈现在出于「死亡」状态，所以「无敌·贯杀」这个主动技能被暂时关闭了。

        这让伊尔迷得以去注视着这只把王晓榈抱在怀中的小猫儿，他惊喜地露出一个算是欣慰的微笑来：“奇犽……你已经开发出自己的能力了？妈妈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浑身都在“呲呲呲”窜着电弧的奇犽连一头卷发都向外炸开，此时此刻的他显然异于常人，也难怪外面那些人不敢进来了。

        奇犽怒视着眼前这个大哥，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出，但奇怪的是他曾经那么畏惧他，现在他却没有任何畏惧，剩下的只有一丝痛心与满腔的憎恨。

        “伊尔迷，”他说，“你找死。”

        既然已经在逗弄一只小狗了，那么再逗一只小猫也没差。

        于是伊尔迷愉悦地张开手臂，欢迎他的加入：“来，让我试试你都成长了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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