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家

“学长～有什么推荐的书吗？”楚烯甜糯糯地说。

        庭燎一下没反应过来，心跳极速加快，连大脑都快停止了运转。

        楚烯似乎觉得好玩，保持着甜糯糯地声音说：“学长，你女朋友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一边说还一边拖长语调，勾得庭燎脸红了大半。

        楚烯越来越上瘾，仗着此时书店人少，自己声音只要小一点，一般人都不会听见。她继续说着，“学长，你脸红了耶！”

        “楚烯。”庭燎终于从大脑待机状态下恢复回来了。

        楚烯笑得更加开心，“怎么了？学长。”

        “选书！”庭燎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还加重了语气。

        楚烯控住着度，放下了继续玩的心，有点害羞地笑了，小声地说：“哦。”

        庭燎和楚烯就牵着手逛了半天，看了十几本资料，才买下了一本。

        庭燎在这个过程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在精不在多”，即使今天没带眼镜，楚烯还是觉得庭燎是一副老师样，还有点儒雅。

        买完书，还逛了会学校的超市，两人买了一堆零食，准备后天带到会议室去吃。他们几个一向随意散漫，老李在这方面也是能惯着就惯着点，似乎希望他们一直都保持点孩子气。

        会议室好几个柜子里都塞满了零食，甚至还有一个冰箱，有着汽水和雪糕。这些东西，有的是夏柟和林木森买的，但大部分还是老李买的。老李这人看上去正派又威严，其实开会的时候总喜欢吃点零食。

        所以，会议室也不仅仅是会议室，也是休息室，甚至是游戏室，有时他们几个还会在那玩牌。

        逛来逛去，天已经完全黑了。

        “很晚了。该去吃饭了。”庭燎说着。

        楚烯这才发觉自己有点饿了，笑了下，点了头。

        “想吃什么？”庭燎问。

        楚烯，“不知道。你定，我什么都吃。”

        这句一处庭燎和楚烯都忍不住笑了——宣灏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这时，楚烯电话铃响了。

        楚烯，“喂，妈。”

        电话另一头的人声音有点闷，“这么晚还不回家吗？”

        楚烯下意识地点了头，才想起自己在打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嗯，在外面吃。吃完就回去。”

        电话那头没了声，连呼吸声都弱了不少。

        “妈。”楚烯喊道，声音并不大。

        过了一会，声音回来了，“跟朋友在外面吃吗？”

        “嗯。”

        “那注意安全，不要玩到太晚。”

        “好。”

        “不要到外面瞎吃东西，路边摊啊，卫生不好都别去。不要去太远的地方吃饭，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记得跟朋友离近点走”

        “知道了，妈。”

        “好好那，你早点回来啊。”

        “好。”

        电话被挂断了，楚烯的脸色并不好。

        “是阿姨吗？”庭燎问。

        楚烯点头，微微淡了口气，缓缓地说：“我们快点去吃饭吧。”

        庭燎看着楚烯的脸色，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庭燎只在屏幕上见过楚烯的母亲，印象并不算好。

        庭燎知道楚烯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她是母亲带大的。可能因为单亲，母亲对她的掌控欲很强，条条框框列了很多需要遵守的东西。

        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让庭燎觉得楚烯母亲的掌控欲并没有多大，楚烯时常还是像一个淘气的小孩，仍然天真烂漫。更何况，刚刚那通电话，让庭燎觉得很奇怪。

        楚烯打那通电话时，并没有烦躁，表情平静，甚至……带了点忧伤。

        “楚烯。”庭燎叫她，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沉闷。

        庭燎觉得楚烯伤心的快要哭了。

        可楚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笑着对庭燎说：“走吧，庭燎，去吃饭。吃完饭，我还要回家”

        回家？回家干什么呢？

        庭燎觉得楚烯话还没说完。

        或许她还想说，回家，回家陪一个人。

        她知道那人想让她回家，甚至有可能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正坐在餐桌前等她。

        可楚烯，似乎在害怕。

        “庭燎，边走边说吧。我想吃拉面，好吗？”楚烯带着笑说。

        “好。”庭燎回答，“附近就有一家，我们一起去。”

        楚烯点头，重新牵起了庭燎的手。

        夏夜的晚风仍待着暖意，沾染了花草香，和烟火气，变得更加温暖。

        那晚风轻拂过两人牵着的手，温暖包裹，似在安慰，又似在惆怅。

        晚风让眼前景变得朦胧又虚幻，街上行人熙攘，路边小摊滋滋作响，汽车在黝黑的沥青路面飞快驶去，一切都如电影般在楚烯面前一帧帧播放。

        热闹，温情，又破碎。

        楚烯念着，心里的疼痛密密麻麻。

        她微弱的开口，“我其实很羡慕他们”

        “我本来也有很幸福的家庭。四岁那年，父亲车祸去世，整个家就都变了。我妈她，之前是个很温柔的人，耐心，细心，又顾家。我爸也很好，他是律师，工作忙，但去哪都会跟我妈说，还会分享出差中有趣的事给我妈。每回出差回来都会给我们带些礼物。”

        “庭燎，很多人都说，五岁之前的记忆很容易忘，但我却觉得那些是我这一生都难忘的记忆。”

        “后来，我妈变了很多。我想是因为害怕吧，管我管得比较严。上学时，我妈不让我吃学校食堂，每天掐着点的给我送饭，不管多早多晚，上下学都必须亲自接送。里里外外的事，基本没有她不管的。之前我也烦她，烦她的过分保护和过分焦虑。而且她还总喜欢向别人炫耀我，说我这好那好。而且，她是真觉得我哪哪都厉害，常跟我说，她好厉害，生了个这么棒的女儿……但她跟我说的最多的不是夸赞——是抱歉。”

        “我妈这人，可能命真的不太好。她是个孤儿，虽然被人领养了，但养了五年又被送回孤儿院，后来靠着自己考上大学。认识我爸后，谈了三个月就结了婚。我妈老说，她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遇见我爸和生我上了。之后我爸死了，她就总跟我说对不起，说她命不好，还带着我遭殃。”

        “最开始我总反驳她，发现没效，也就不再说了。她有一个独属她的世界，我进不去，她又陷的太深。慢慢我们渐行渐远，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她也很少再开口跟我说话。”

        楚烯的声音渐渐嘶哑，她用尽方法的忍着颤抖，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庭燎觉得楚烯现在像破碎的瓷娃娃，他想一块一块的把她拼好，却发现，很多瓷块已经碎成了渣。

        楚烯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楚烯了。

        庭燎把楚烯搂在怀里，楚烯瞬间就卸掉了所有的力气，被温暖包围。

        “小孩，回家吧。”庭燎温声说。

        “我陪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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