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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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郎终是认输,为公主牵了马。缓缓闭合的朱门掩住了行人好奇窥探的视线。
外面看上去依然鲜亮的府邸,内部却萧瑟凌乱。
这么大的府邸日常都要有人每日打扫放才能保持整洁。颜家人被抓走后,府内的丫鬟奴婢都被带走发卖了,偌大的府邸便空置了下来,不过数月而已,便已长满了荒草。
哪怕如今颜家人都回来了,可重新打扫清理依旧需要不断的时日。更遑论当初抄家时被许多桌椅箱屉甚至窗屋墙壁都被砸坏了,重新修缮又需要耗费许多的时间。现在的颜府,居然只有门前的那一对石狮子能看了。
“府内杂乱,让公主见笑了。”他轻声道。
应落年沉默地下了马,颜珞在旁边想扶她,可看到自己遍布狰狞疤痕的手又默默将手了回来。
应落年没注意到这些,她等颜珞将马匹交给下人,接着状若随意地并肩走在他旁边,肩肘相碰,近得好像伸手就能牵住身旁的人。
颜珞呼吸滞了一息,想说这不合规矩,但终究没有开口。
两人仿佛站在同一枚弹簧的两端,他们扯不断、分不开,可每每想要靠近对方时却又会被其中横梗的强大的力量弹向更远的地方。
“这件事是我父皇对不起你。”半晌还是应落年打破了沉默。
“为人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颜珞摇头,“这样的话公主莫要再提。”
他怕这话传到陛下耳中会对应落年不利。
随着成阳帝逐渐衰老,人也越发变得喜怒无常。三年前大皇子便是因为成阳帝的疑心而被在府中赐死,这几年更有许多宗室官员因为种种莫须有的罪名掉了脑袋,甚至被株连了九族。
颜家只是死了个家主,至少门楣还在,已然是万幸了。在朝堂上颜珞可是实实在在地叩谢君恩,谢陛下的宽仁圣明。因为他知道,成阳帝其实并不希望颜家翻案。冤死几个臣子在成阳帝眼中远不如他被记在青史中的名声重要。
如果没有京兆府呈上的卷宗、如果没有谢海忠在陛下面前的进言,他的父亲只会以罪人之身死去,不会有追封、更不会有死后哀荣,甚至连敛尸祭拜之人都不会有。
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谢彦的条件——求娶八公主,用自己的婚事交换颜家的清誉。
这件事颜珞没有同别人说过,不过应落年大概也猜得到。
在谢海忠的推动下成阳帝痴迷炼丹,随着服丹时日增加,成阳帝对丹药越发依赖,甚至到了宁可无食、不可无丹的地步,更有姜姬在后宫惑主,长久之下他自然荒废朝政,将朝堂诸多大事都交由谢海忠处理。
陛下会同意颜家翻案,可能也有谢家在幕后推了一把。只是应落年并不觉得谢家会安什么好心。
“我去看过京兆府的卷宗。”她没有看身边的人,顾自说着:“陈铬的家仆供述,他去杀张大那日,是陈铬临时收到了一封密信方才得知了张大的行踪。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仔细布置,才被抓住了马脚。”
张大便是那日被烧死在屋中的男子,也是收了钱陷害颜家的人之一。
“但是陈铬却坚称自己并没有参与陷害你和你父亲,更没有收到什么密信。他唯一承认的只有在朝堂上对你父亲和南明党人落井下石这一件事。”
“然后他便突然死在了狱中,刑部在他死前拿到了口供,口供中提到整件事是受章贺指使,紧接着章贺就在家中认罪自尽了。”
证据链确凿,又有完整的口供,这个结案的卷宗哪怕是应落年在初看时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细细琢磨就会发现,整个过程太快、太顺利了,不由得让人产生了一种错乱的熟悉之感。
她低下头组织了一翻语言,虽然觉得这样说有些残忍,但最终还是开口道:“这和当初拿到颜大人口供时是一样的。”
死后画押,百口莫辩。
这才是让应落年最愤怒的地方,她发觉成了谢彦排除异己的刀剑,自己做的所有挣扎都没有改变谢彦最后的得偿所愿。
她兀自生气,可过了好半晌她都没有听到颜珞的回答,抬眼却发现那人正注视着她,眼中一片荒芜的悲伤,就像河中碎掉的月光。
“你早就知道了?”她呆呆地问。
这一瞬间她又像是突然变回了曾经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搞不懂宫里的规矩,也不玩不懂勾心算计,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这样呆呆地仰头看他,等着他先摸摸她的头载为她解惑。
颜珞垂下的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摸上她的发顶,但却在最后时刻被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那时的他自然风光霁月、冰壑玉壶,可以问心无愧地教她辨识人间黑白,可如今的他却也被迫做出了违心的选择
“我知道的。”他终是艰难开口:“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谢彦在背后谋算,或许陈铬无辜,或许他不无辜若只我一人自然死不足惜,可是我不能让我父亲死无葬身之所。”他声音喑哑,痛苦得几难开口。
为了逼出口供,刑部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酷刑都用在了他父亲的身上,以至于他父亲死的时候几乎已经不成人形。
若是按照最初的审判结果,颜若辅甚至还要被戮尸弃市!
一个张大自然不够翻案,真正帮颜珞翻案的是谢彦手中握着的更多确凿的证据。那些证据足以证明颜若辅并未以公谋私,使他父亲不必再背负冤名。
他无法拒绝,哪怕这代价是他未来的人生。
应落年看到颜珞镇定外表下脆弱的伤口,这一瞬间她什么都不想说了,跨出一步猛地撞进他怀里。
“你没有做错什么。”她紧紧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下一声声沉闷的心跳,声音哽咽:“不是你的错。”
这是她历经两世第一次跨过那条线,却无关情爱,只有满腔的心疼。
她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前世外祖父撞柱而亡时她就挡在外祖面前,可一个没有尸体的幽魂又能有什么用呢?外祖父的血还是溅了满地。每每想到那一幕,她的心脏都会疼痛得抽搐。
所以她理解颜珞。
不单是陈铬的事,颜珞父丧未及半年便要顶着不孝的名声尚公主,他心中该是多么的痛苦和煎熬啊。
应落年心中对谢彦愈发痛恨。
那个人真狠,他就是要彻底毁掉颜珞,不光毁掉颜珞的名声,他还要折断颜珞的傲骨!
“你不能娶应芊芊。”她在颜珞怀中闷声道:“谢彦不怀好心,你不能顺了他的意。”
赐婚的圣旨还未下达,现在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应落年不愿再让颜珞卷进这潭泥沼中,而想要脱离这件事,第一个条件便是绝对不能与皇家扯上关系。颜珞不能娶她,也绝不能娶应芊芊。
可这倒是她想岔了。谢彦逼颜珞娶应芊芊,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让和亲的人选别无选择地落在应落年头上。
陛下三个公主,一个是嫡出,身后有皇后太后撑腰,另一个被赐给了蒙冤的臣下以彰显君臣和睦,这样在宫中孤立无援的应落年就会成为最好的和亲人选。
应落年是当局者迷,她一直认为前世的和亲是诸多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所以从没想过今世她的婚事会成为谢彦设局的目标。
晚风晴好,院子中那棵老树开了花,树下郎才女貌,碧影成双,白花飘飘落了满头。
颜珞没有将这些猜想告知应落年,也没有说他已经做好了安排、不会让应落年陷入别无选择的地步。
他只是看着怀中的女孩,贪心地希望这样的时光更长、更长一些。
他想握住她的手,不问前程后路,只走这世间一程。
可最后,他缓缓抓住应落年环在他身后的手,却是缓缓将之拉开。
“这是臣自己的事情,不劳公主费心。”他的灵魂空荡荡地飘在空中,注视着地上的自己将冰冷的话语说出口。
“臣与公主从未有过什么,未来也不会有什么,请公主自重。”
他说:“臣倾慕八公主已久,这桩婚事还请公主莫要阻拦。否则,”他看向对面那双盈着水光的眼眸,狠心说出最后的话:“我会恨你。”
他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他的花儿了,所以他不能自私地再将她留在身边。
不知何时,二人皆泪流满面。
应落年退后一步,再退一步,站在斜阳的余晖中遥遥看向颜珞。
“那我走了。”
颜珞一揖到底。
“颜玉臣恭送公主。”
他们都知道,这便是结局了。
应落年转身,走进了赤色的晚霞中,再不回头。
她身后,那道月白色的身影久久不曾起身。
于此同时,在城门关闭前,几个骑着高头骏马、风尘仆仆的男子进入了郢京。
这群男人肤色皆呈古铜色,五官是中原人没有的立体,穿着也与中原人大为不同。
“俟利发,我们为何不与使团会合,而要悄悄进城?”
这波人甩开大部队日夜兼程,比预定日期早了足足六七日到达了郢京。
被称为“俟利发”的男人是这群人的首领,他剑眉鹰目,左侧眉峰被一道刀疤斩断,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凶悍的气息。
听到手下的问话,他先是眯着眼看了一圈这人声鼎沸的郢京城,而后握紧缰绳,紧咬牙根道:“因为在这之前我要先杀一个人。”
“你们都是我在族中挑选出的最英武的勇士,”他环顾左右,吩咐道:“去城中找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发男人,一旦找到,当场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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