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行止由我

“金瑟！”气息微弱间，她眼前拂过少年焦急的身影。

        “干什么呢！”为首的警察大声呵斥，制服住陈河和其他两个男生，让队友拍了几张照片，这才出示证件:“沿南派出所的。从你把受害者带出饭厅，我们就对你们的言语进行了录音。”

        陈河一愣，尔后明白过来，看向地上金瑟的手机，上面的通话还未挂断:“好啊金瑟！你tm使招！”

        “闭嘴！”叶盛泽吼道。

        “我要辨释！就是这个女的！她装的害怕！去给你们打电话！她手上的血都是她自己割破的！她自己的刀！她要害我！”陈河仍不住嘶喊，内心的恐惧不足以压惧他。

        “闭嘴！”这回，是警察斥责他，“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这样！有什么内情回局子再说！”

        警察一本正经的带着陈河一帮人要去录档案。叶盛泽还在一边扶着金瑟，他双眼通红，有些血丝，周身的狠戾怎么也迷不住，他看向陈河，薄唇轻启:“陈河，今天的事情没完。”

        “什么没完！”为首的警察喊道，“你们这些小孩再打架斗殴，以后全给我留档案！这些人局子里会处理！”

        说着，还示意一个警察送金瑟送医院。

        而此刻金瑟躺在叶盛泽怀里，她闭着眼，但好像还有最后一丝力气，不让自己全部靠上去。

        “瑟瑟。”他低着头，抵着她额头，声线颤抖，环住她，“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到医院了。”

        杂乱的空气中，充满着血腥的味道，少年抱起她，飞步往警察上窜。

        他也想金瑟快些到医院，可除了催促警察快些，竟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同学老师面前不怕天不怕地的人物，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一开始金瑟被陈河带出宜餐厅的时候，叶盛泽就像跟去看看了。而杨佑星起身不明白他的意图，拽住他:“干什么去？”

        “放开。”

        “你不说我不放！”幼稚的纠缠到叶盛泽妥协，他叹口气:“那个女生是我朋友，被陈河带走一定会出事。”

        “报警啊。”

        “废话。但我要先去看看！”

        “行。”杨佑星起身放手，拿了外套就跟他往外走，“我也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两人路上一边赶一边报警，而警察们知道和金瑟那通电话是一处事，便加了两个警察一起来。

        可叶盛泽走出宜餐厅的时候，他们已经拉开很大的距离，他再快，也赶不上一开始。等他到时，一边的警车也跟着来了，他一闯进来，就看到少女触目惊心的融在血里。

        “捅这么狠！”医生一边粗粗包扎一边说，“要不是你先给她缠了布条，血都要流干了。”

        在车里，叶盛泽看到一块干净的毛巾，就立马给她卷起来，这才稳住身形。

        金瑟此刻坐在椅子上睁眼看着自己的伤口，本来也受过这样的伤，她又看了看身边的叶盛泽，只是轻轻皱起眉头。

        叶盛泽哪看得了这神态，顿时紧张兮兮的看向医生:“你轻点。”

        医生被气笑了:“我不动更好！”叶盛泽自知理亏，只能去安慰金瑟:“忍一忍就好了。等缝了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像是哄小孩般，金瑟被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逗笑了，看她笑，叶盛泽的心也没这么揪了。

        这事不可能不和夏文茜说。金瑟还是个孩子，所以略微知道一点事后，夏文茜立马赶了过来。

        今天下午还要回学校，金瑟是回不了的。她把所有事情都和夏文茜交代了一遍。而叶盛泽是在夏文茜来的时候躲在一边，看金瑟边上有人了这才离开。

        夏文茜是典型的家长，金瑟经历这些事也不想再跟夏文茜说什么怎么是男同学送她来的话，只能把叶盛泽掩过去，医生也识趣，什么都没说。

        叶盛泽离开后没回家，而是去了警局。杨佑星一早就跟着另一队警察到这里。他和叶盛泽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在陈河死不抵认的时候把陈河在学校里的糗事说了些，警察才知道这个人有这么多“前科”，自然更加不信金瑟是自己划伤自己。

        叶盛泽来的时候警察还在录口供，陈河并不是很听话，一个小警察在一旁教育他，有些经过的人都看过来，让他觉得难堪。

        叶盛泽盯着他，直接抓住他的要害:“让他家长来吧。”

        陈河最怕的就是他爸，学校的事情可以压过去，那公法之下，正义凛然，天理不可磨灭，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陈河没成年，这事本就该叫家长。他爸妈都知道，但他爸这次没来，没了面子也会没了官职。

        陈河爸当官的，这下全被这个混蛋毁了前程，自然是气急败坏，懒得管他。

        他妈来的时候也没有好脸色，痛斥他。陈河到底是未成年，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按着程序留了档案，被看守了几天才放出去。

        但叶盛泽和杨佑星离开前，陈河还冲着叶盛泽吼:“你的人够狠的！自己把自己捅的那么深！”

        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不承认自己捅了金瑟。

        这没什么好挣扎的事情却让他这么说，很显然，真的是金瑟捅了她自己。叶盛泽无法想象，一个少女经历过什么大事，才能变成这样。

        不像李智晶她们，烦恼的是青春期的喜爱恨意，是不得志的成绩，是友谊的伤害，是家长的不理解。

        她们和金瑟相比，只是温室的花朵，没历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可前前后后，金瑟一个人，扛下这么多。

        甚至狠心的对自己下手。

        他知道金瑟今天的一系列行为说明了什么。金瑟借着上厕所去找了服务员。简单说明情况，只是让她和用自己手机打通电话警察略微说一下情况，不挂电话就好。

        餐厅忙，如果让服务员们解决，她们为了不影响其他客人，只会当做是小孩子间有矛盾，微微调节一下，陈河也不能真的有处罚。

        学校没用，外头的平民百姓也不愿意涉身险地，所以她的目的一直都是找警察。

        金瑟是在陈河要打她的时候把刀给拿出来的，陈河一开始是没敢接近，但僵持不下的时候，陈河懒得等，上前一把就要推开刀，但金瑟更加眼疾手快，往后猛的一退，立马要捅自己。

        电话里她装着哭，说“别过来”，而真正的是她目露凶狠的要置陈河于死地。陈河那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警察的录音也不能知道到底是谁捅了金瑟。

        但归根到底陈河还是打了她几拳，和手相比，那些拳头一点力气都没有，之后便是警察来了。

        “这小姑娘我之前见过。”这是叶盛泽在警局的时候偷偷问那大队长。

        大队长告诉他:“上一次是在年前，我接到一家超市的报警，有人惹是生非，砸了超市里的东西，损失了好多钱呢。”

        “我一进去看，就看到一个男人拉着这小姑娘的手，那剪刀狠狠的滑过她的手臂。好像说，是她爸。”

        “家暴家的狠啊。”

        “命途多舛啊。”警察叹口气，摇摇头。

        命途多舛啊，来了坂京一年不到，她受到了这么多的针对于伤害，只是因为有了软肋。

        她才几岁啊，不能好好的呆在父母的羽翼下安心长大，独自面对黑暗，临历痛苦，撕扯着自己面目全非。

        为什么喜欢金瑟呢，是因为她的经历与别的女孩不同吗？答案早就心知肚明。

        情愫在心底生根发芽后，他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只不想要金瑟再一个人走黑暗。

        很多事情金瑟不说他不能问，可他愿意等。等她想明白，等她知道，不管是康庄大道还是黑灯瞎火之途，他叶盛泽都愿意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前走。

        金瑟学校没去，在家里养伤。她的学习成绩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一蹶不振。夏信宁回了学校，不知道金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金瑟因为自己所以才受了伤。

        所有人的前程她都不敢去堵，所以她拿了自己的未来撑了底。

        叶盛泽晚间发给她一条消息。

        001:【下次这种事情别一个人去做了。】就算你有十全的把握让别人受到伤害，可单薄的力量，总要拿自己才能换取。不管是金华材还是陈河，或者是以后的任何人，不要再一个人这么做了。

        金瑟文不对题，她问他:【叶盛泽，我的道该是这样的吗？】

        她也在问自己。她的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吗？

        001:【不会永远。迷惘常在，可我们一定要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很棒的。】

        001:【行止由我，快意恩仇应当由我。】

        001:【就算有天世界坍塌，我们也要相信脚下辽阔的土地能平复包容一切，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它会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隔着屏幕，金瑟仿佛能看到少年坐在沙发上，套着宽松的白t恤，洁净的不像话，他似清风，似明月，皎洁干净，置于高台，两袖兜兜的，如神明一般看清一切，活得彻底又清醒。

        她相信叶盛泽的话，也相信自己。

        脚下的路还长，我还有最后一口气，就算这个世界颠倒，地蹦山碎，风雨飘摇，所有的毒恶都以我为中心，我也会相信，黎明前的黑暗可以撑过去。

        001:【道黑不黑都没关系。我陪你一起走，走得远，走的久，走的不孤独。】

        他那天发了很多的话，每一句都想黑夜里的蜡烛，光火一点点的凉起，最后照着了整个世界，她看到了周身的花海肆意生长，藤萝蔓延，一望无际的大道上，鲜红的玫瑰铺满了路，指引她前进。

        少女往前走，不远处，她见到大道中间，有个干净透彻又坦荡的少年冲她笑的狂，他单手插兜，站的慵懒的跟没骨头似的，他另一只手伸出来，朝向她，拉住她的手腕，转过身，带着她往前跑。

        “瑟瑟。我们都会撑过去的。”

        “熬过去，就好了。”

        “不一定上岸，但一定不能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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