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使坏

金瑟的请假在郑素单的办公室又掀起小小的风波。李智晶正好进来问问题，郑素单这才住了嘴。

        “实验原理就是挺难的。电解池这块内容在选择题21题，慢慢来就好了。”这一块的化学李智晶怎么攻都攻不下来。叶盛泽倒是学的很好，但男孩子思维本来就敏捷，所以就算李智晶问了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李智晶只好天天来找郑素单。

        但有些题目，再钻也是没有办法回的。李智晶正垂头丧气的。上课铃响了，其他老师陆陆续续的出了办公室，室内只剩下郑素单和李智晶了。

        这节课十班体育课，很多同学基本上都在教室里自习，体育老师也不管，所以李智晶也不想去。郑素单自然没意见。

        这回，她难得安稳李智晶:“没关系的。高考你妈又不会让你考满分。”

        李智晶闻言在郑素单边上坐了下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她趴在郑素单的书上，看着郑素单说:“妈，高三的压力是不是越来越大啊。”

        郑素单点点头:“所以你要努力啊。努力做跟叶盛泽并肩的人。”

        “为什么跟他并肩？我有时候也能是年级第一。”李智晶疑惑。

        郑素单拍拍她的头:“傻孩子。学校里的传闻你当你妈不知道？”

        李智晶恍然大悟，大略明白郑素单的意思，她问:“可是我们没有……”

        “我知道。”郑素单轻轻的说，“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你是不是喜欢他你妈看的来，但智晶你要明白，叶盛泽从高一上册就是我教的，他的为人我看的明白。”

        “不仅仅是人长得帅学习好家教不错，就算他只身一人，将来也一定有所成就。他对任何朋友都会很好的，以后的……也会好。”

        以后的什么，郑素单没说，可李智晶听明白了。以后的爱人，他对他的爱人很好很好。

        “所以妈妈，您是希望我和叶盛泽能好。”李智晶不再怀疑，因为这一次，郑素单袒露的告诉她她的目的。

        “可以保持关系就好了，谈恋爱的事情要看你，再说了，日久生情，以后上了大学说不定还是一个城市的，想见一见容易，水到渠成。”

        “不是妈妈想的心机，学校里传起来的，哪个不是说你们配的？妈妈承认有私心，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幸福呢？”

        郑素单一句一句的灌输，让李智晶迷了道，竟也信了她的话。

        李智晶不清楚她对叶盛泽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但郑素单的“命令”让她要去试一试。

        而开学的前一个月总是过得快的，再过一周，学校就放三天的清明假期了。

        李智晶的爷爷逝世的早，她从小就去祭拜他。爷爷在李智晶只有四五岁的时候还在的，那时候中国还没发展的这么快，智能手机刚刚兴起，孩子们的世界也都是自然。

        仲夏的傍晚，李智晶在乡下的小院子里，白发老人坐在矮木椅上，摇着扇蒲，抱着小智晶，小智晶的小手指着天上的星星，那奶呼呼的问:“爷爷，天上的星星怎么一下有一下没有呢？”

        “因为星星们在玩捉迷藏。”老人笑的和蔼。

        “晶晶也想和他们一起玩。”小智晶说。

        老人点点头，当然可以咯。小智晶还说，要爷爷跟着一起玩。爷爷说，当然也可以咯。

        爷爷抱着她去摸支架上的藤瓜，葡萄，去看墙上的爬山虎，去小山上看远处的海滨城市，看蓝天白云，看倦鸟归林，看大雁南飞。

        “蝈蝈！”“蛐蛐！”“蟾蜍！”“哔泥虫！”

        老人伛偻着腰说:“是鼻涕虫！”

        “哔泥虫！”小娃娃抬起头，天真无邪的咯咯笑，“晶晶说的没错呀！哔泥虫哔泥虫！”

        老人不再纠正，而是蹲下来问她:“晶晶以后干什么呀？”

        小智晶一点都不犹豫:“我要跟爷爷一样，做植物标本学家！”李智晶那年头不知道植物标本学家是什么，但她知道这个职业是爷爷的职业，她知道这个职业可以让她和这些儿时回忆分不开，包括她的爷爷。

        所以她说:“我要跟爷爷一样，做植物标本学家！”

        老人那时没一如既往的笑着点头答应，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山林，耳边传来小智晶继续逗蝈蝈的玩笑声，老人咳了声，身子猛的一抖，微微颤颤的站起来，他隔着清风，不止跟谁喃喃:“做什么都好。做自己就好。不要因为爸爸妈妈动摇自己。小娃娃。”

        李智晶没听见她说什么，她玩累了，抬头说:“爷爷抱！爷爷我要回家睡觉。”

        老人抱不动她了，拉着她的手慢慢的回去。夕阳西下，乡间小道上，祖孙二人的倩影被定格在绿意里，长长的并立着。

        “晶晶是不是想爷爷一起玩捉迷藏呀？那晶晶先睡一觉，第二天，再来找爷爷。”

        “好！爷爷到时候被晶晶找到了不许耍赖！”

        “一言为定，小娃娃。”

        隔日，李智晶再也没有找到她的爷爷。

        “爷爷！”小娃娃哭的厉害，“爷爷您快出来！晶晶不玩捉迷藏了！晶晶不玩了！我们去捉蝈蝈！”

        时隔几天，李智晶才看到老人笑着的黑白照片，沉重的黑棺材外，一朵朵白花镶嵌，可李智晶找不着她的爷爷了。

        老人常说，一个人在临终前似乎会预感到自己的临期，那个时候啊，他们就会拼命的去见相见的人，说想说的话。

        所以今年，李智晶真的早早的就写了信，折叠起来好好保护，她要连着冥币一块捎给爷爷看。

        让他看看，他的小娃娃多么优秀，多么出人头地。

        “晶晶，清明我们去玩吗？”卢月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她。

        “有空就去。”李智晶笑着回答，难得郑素单放她两天假，也是希望她能和叶盛泽一起去玩。

        但李智晶不太想玩，她回了家便开始写下一封信。

        而叶盛泽和金瑟一同回了家，说明后天帮她补习拉下的课。金瑟欣然接受。两人的关系和谐到不行，感情也一点一点的在升温。

        金瑟没有要祭奠的人，不过她第二天上午得和夏信宁一起去看看外婆，所以叶盛泽干巴巴的等她到下午。

        上午他没事干，又拆了部电影看，适逢李智晶十点钟打了电话过来。“马上来。”他说。

        夏信宁和金瑟陪老太太聊天聊的久，因为有两个人在，所以也不觉得空洞无聊，王姨去外头买菜了，两人就拉着外婆去客厅看电视。

        金瑟现在对叶盛泽的感觉她自己是明白了。加上叶盛泽不排斥她，还经常和她一起，所以金瑟常常和他聊一些平常的话。

        比如她在干什么，要去哪里，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饭。

        叶盛泽一一回复，也会告诉她他在做什么。

        此时金瑟便发给他消息，说某某电视剧很好看，有时间让他也去看看。

        叶盛泽没有秒回，她也不急，和夏信宁她们一起去看电视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

        李智晶回去的路上一不小心，便滑倒在地，一开始也没什么，只是今天闷热，她穿了黑色蓬蓬短裙，黑色中靴不耐滑，一下子，她的膝盖便被咯到石子，竟也很巧妙的扭了脚腕。无奈之下，她慢慢移到一边，坐在石墩上，她想打电话给郑素单的，但又想到郑素单的话。

        于是她打了电话给叶盛泽。

        叶盛泽是打车来的。来的快，快速下车看了看她的伤势，李智晶的身段以及裸露的小腿在别人看来可以算是一种勾引，但叶盛泽哪管这些，看她红红的被擦破皮的膝盖，又看到她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只能给她一只手，把她扶起来，让她上了出租车。

        “去医院吗？”叶盛泽问。

        李智晶本来想去药店的，但脚扭得厉害，便点了点头。

        “谢谢你啊今天。”李智晶说。

        “没事。”

        “一会就到饭点了，还耽误你吃饭时间了。不然一会我请你吃点吧。”李智晶说。

        叶盛泽摇了摇头，说不用。李智晶也不好意思继续说，只能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

        突然，叶盛泽问她:“你扭到脚所以哭了？”他可看不到金瑟如此的矫情。少女连缝针都是咬着牙的。

        “不是。”这会，李智晶摇了摇头，说的真切，“想到爷爷了。”

        “爷爷不在已经十多年了，我就是想到小的时候天天和爷爷一起的时光，不太高兴。”李智晶垂下头，真的一副难过的样子。

        叶盛泽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逝者已逝，看眼前吧。”他移开头，也看向窗外，似乎也在沉思着什么。

        少年带着她到了医院，白炽灯照耀下，叶盛泽才看见他白皙的腿上有些泥泞，弄得脏兮兮的。

        他站在一边排着队，让李智晶坐着，这场面，其他人看着也觉得和谐美好。

        叶盛泽好不容易排到队，把李智晶安全交到医生手里，他低低的说了一句出去一下。

        实际是给她买了纸巾。

        李智晶不知道，但也微笑着点点头让他走路注意安全。

        叶盛泽在外头买了纸巾和湿巾回来时，也没有想到会碰到金瑟。

        金瑟看到他的时候也是一顿，但很自然的跟他打招呼:“你怎么了吗？”

        “我没事。”叶盛泽直白的解释，“李智晶摔伤了，我陪她来医院。”

        金瑟本来想问他下午还有空补习的话卡在嗓子眼，不再发声，就连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怎么了吗？”叶盛泽看出她的不对劲，皱眉问。

        金瑟还没开口，李智晶就已经慢慢过来了，她先是看到叶盛泽手里的东西，明白他的意思，很自然的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随后又看到了金瑟，李智晶笑着跟她打招呼。

        这在金瑟眼里看来是很刺眼的。金瑟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她也知道此事心里的五味杂粮是个什么意思。

        她抿抿唇，晃了下手里的医药袋，开口解释:“我来拿我外婆的药。”因为病症，所以金瑟或者夏信宁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医院拿药，这回又碰巧遇到外婆药吃完了，医院近，金瑟就来取一下，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叶盛泽和李智晶，也没有想到叶盛泽一直没回的消息是因为李智晶才有了差错。

        她知道这不怪叶盛泽，可她还是心有不甘。

        “下午补习你准备几点来？”叶盛泽随口一问。李智晶在一旁擦泥，没看他们，但也听见了他们的话，于是她见缝插针:“补习吗？我可以来吗？我有些题不太懂。”

        叶盛泽还没应她，金瑟就气鼓鼓的说:“不来了。”

        叶盛泽本来想回李智晶话的，听金瑟这么一说，立马回过头去看金瑟，急道:“你不来你这周落下的课怎么办？”

        “不用你管。”金瑟情绪是真的不太好，语气也说不上妙。

        “那你不来你去干什么？”他问。

        “不用你管。”金瑟说。

        叶盛泽也是不高兴了，他蹙眉道:“我哪得罪你了，说话这么冲？”

        金瑟一顿，他确实没有得罪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只是她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也被叶盛泽对李智晶的细心醋到了。

        她缓了下，语气放宽了些，扯了个慌:“清明我想陪我弟。”

        叶盛泽瞬间不爽了:“他不是有对象么？”夏信宁有对象这事还是金瑟告诉他的，那次他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后，金瑟还觉得他问这个奇怪，他便顺带说了一嘴夏信宁，然后就知道夏信宁有对象了。

        他有对象要你陪着做什么？

        少年此时满脸的不耐烦都写在脸上，就差没拉着她说:“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复习。”

        “正好呀，我们三个一起复习。我看电子表格上你生物不是很好，我有生物笔记，可以借你看看。”李智晶虽然说的是实话，可是在金瑟听来就是有些含沙射影了。

        金瑟本来想找个借口解释，但一看到李智晶的笑，又看叶盛泽也没拒绝李智晶的样子，她赌气了:“不用你管！我反正今天来不了。”

        叶盛泽直接去拽她的手，结果金瑟更加眼疾手快，迅速把手藏到身后，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叶盛泽没去追，一方面是李智晶突然拉住他，另一方面是他仍旧一头雾水，觉得金瑟莫名其妙。

        李智晶说:“她可能遇到什么糟心事了吧，还是让她自己先缓一阵，不然只会越来越激烈。”

        叶盛泽淡下眉眼，很轻的嗯了声。

        “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李智晶问。

        叶盛泽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可金瑟确实生了他的气，但又好像不是犯了错的生气。

        矛盾极了。

        “女孩子莫名其妙一点嘛，我知道的。”李智晶笑着宽慰他，确实让他没有一句觉得这场误会可以解决。

        金瑟怎么会莫名其妙呢？在他印象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真的生气的人。潘敏麦爱开玩笑，或许别人受不了，可她却每次都是笑笑的。

        可这次实实在在的，她生了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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