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催婚相亲

“喂，妈，怎么大清早就打电话？”

        今天难得周日，不用打工，不用辅导，最近也没什么稿子要赶，为了不荒废这大好时光，林安全部用来补觉。

        “这都七点了怎么还不起床？你这孩子越发懒了。”电话那头于虹的声音陡然拔高。

        林安揉了揉头发，挣扎着离开温暖的被窝，他实在理解不了母亲是怎么做到每天十点睡觉五点起床的。

        “我托你二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女孩，是你高中同学，过生日的时候来过家里，你当时还跟我说这个女孩子怎么怎么好，正好她在青岛附近，你二姨给约好了，中午你请人家女孩子吃饭吧，钱不够妈给。”

        “不不不，不需要，妈其实我——”

        “我的宝贝儿子长大了，能赚钱了，约会的钱自己掏得起了，我太欣慰了，妈这就把她的微信推给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安头疼不已，他一手拖着被子一手轻柔额心，喃喃道：“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女生，我，啊——”他一下蹦出老远，沙发上的周玄慢慢起身。

        “你就算喜欢男生也不能往人家身上坐吧，差点把我小兄弟坐没了。”

        周玄说话没大没小，林安几次想问他，书上不都是习武先习德吗？他把二者颠倒了？

        “你要去相亲？男的女的？你不是对我感兴趣吗？沾花惹草这可不好。”周玄舒展了一下四肢，像只撒欢的狗。

        林安懒得跟他犟嘴，定定的反应几秒后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去洗漱了。

        “我点了外卖，待会有人敲门的话你接一下饭。”

        “外卖？你这还有人按时送饭呢？真好，不过在我们那儿也差不多，早上也有师弟师妹送饭，我是饭最多的那个。”周玄洋洋自得道。

        刷牙的某人清了清嗓，戏谑道：“饭最多？你是饭桶吗？”

        沙发上的人也不恼，他深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主动把被子整齐叠好，回道：“说明我帅啊！还有，多吃饭身体才长得壮，不然跟你一样，像只小鸡仔”周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近乎消音。

        “像什么？”林安像猫儿一样，耳尖陡然竖起来，他料定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什么，饭到了我去开门，这外卖还挺快，要给钱吗？”

        “不给。不是，我给过了。”

        不愧是“饭桶”，林安想起昨日连吃三碗的情形心里仍然有阴影，果不其然，早饭点少了，周玄吃的那点只够垫垫肚子，无奈之下他又给泡了两桶泡面，这才勉强吃饱。

        “我点外卖，你扔垃圾，昨天买菜回来的时候还记得拐弯处的几个绿色大桶吗？丢那里边就行。”他尽量用周玄听得懂的话，像极了跟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

        “遵命。”

        家小实在没什么隐私可言，租的这间公寓七十平左右，为了能安心换身衣裳，林安只得把人支走。

        自从蔚观澜走后他很少费心思买衣服，挑来挑去也不过是在不搭中找件稍微搭一点的。

        “昨天几张稿子的稿费到账了，找时间去买几身，顺便给周玄也买几件。”

        周玄比他高了半个头，穿着林安实在不得体，一条长裤生生穿成了七分裤，紧绷在身上。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把林安吓了一跳。透过猫眼看到周玄急匆匆的，神情略显慌张。

        林安开门，把人堵在门口：“怎么了，你偷翻垃圾桶被人发现了？”

        周玄难得没回怼，道：“不是，我来的时候穿着那身衣服被几个老太太看到了，扔垃圾的时候遇上一个，说叫我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你干什么了？”林安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模样，心生不安，他怕不是做了色狼吧？

        周玄似乎看出他眼里的顾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能干什么，初来乍到的不得多问几句，我哪知道你们这里的破规矩。”

        林安抿嘴一笑放人进来，道：“那你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回去？”

        周玄双手交叉在胸前，倚靠在沙发上，巴不得跟绵软的沙发融为一体：“来得蹊跷，去得无期，我哪知道。当时在后山打坐呢，谁知一眼万年，睁眼间人就盘腿坐街上了，路遇几个奇装异服的人对我指指点点，个个一脸菜色，发色枯黄，还敢说我奇怪，岂有此理。”

        林安一听头大了，自己刚迈入社会，这是捡了个儿子养吗？可放他不管又说不过去，他的思想举止与现代格格不入，何况穿越这种小说里才有的离谱情节说了别人也不信，反而会把他一并当成傻子看待。

        林安使劲抓了把头发，有些发愁道：“你不会一直赖在我这吧？我一个打工人养不起的。”

        话说在这个时候，稍微正常人应该宽慰几句，然后说些我也会打工赚钱贴补家用之类的话，然而周玄不愧是从莫名其妙的时空穿越过来的莫名其妙的人，他脱口而出的话让林安大跌眼镜。

        “呃打工人什么意思？”

        林安忍着把他揍出这个时空的冲动，强忍着心头怒气一一作答。

        “你有没有学过点石成金，凭空变出银两之类的法术？”

        “学过，没学会。”周玄四仰八叉瘫在沙发，眯着眼小憩，“我的武功都被削弱大半，法术什么的全没了，你们这里的人都如此没，没”

        “没什么？”林安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随时做好了话一出口拳头出手的准备。

        周玄莫名感到一丝压迫感，连连改口：“没什么，你不是要相亲吗？好好拾掇吧，我今天一整天都要赖在这上面。”说罢翻个身继续睡。

        林安痛哭无泪，把人拽起来不由分说道：“你也别想睡，去买衣服。”

        “哪来的时间？”

        “买完再相。”

        周玄深情告别了舒服的沙发，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他对这个世界不熟悉，要学太多东西了。

        “哎，”周玄靠在他一侧，避开路上其他人的眼光，“我知道自己帅，别人多看两眼正常，但是他们手上拿的什么，跟板砖似的，有的还会闪光，正对着我的感觉很不爽。”

        林安有种奶孩子的感觉，被迫回答他无聊的诸多问题，他道：“那叫手机，可以拍照，拍照明白吗？就是‘咔嚓’一声，画完一张丹青。”他绞尽脑汁回忆高中看过的小说中的用词。

        “有点儿意思。”周玄摸着下巴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感叹，“还有个事，你的衣服是不是有点紧，我穿着难受。”

        林安瞥他一眼紧贴在腿上的牛仔裤，没有说话。

        “还有那个那个内裤，把我小兄弟憋得够呛，你好小。”

        “周玄！”林安低吼一声，他毕竟是个男人，绕是谁被这么一说都会有点脾气，“不想穿你就脱了，没人逼你。”

        “大街上脱衣服，我怕给你丢脸。”周玄表情贱兮兮的，靠过来蹭了蹭林安，“可是真的有点难受”

        林安发现这个人真的很喜欢撒娇，偏偏他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林安语气软下来，他道：“所以我现在带你去买衣服，你以后赚了钱记得还我。”

        “好勒，小爷从不欠人钱两。”周玄言语自信，不知道还以为是某个上市公司的总裁或者其他什么厉害人物，完全不像一个不知打工为何物的人。

        林安等公交，刷卡，逛商场，周玄亦步亦趋，眼里精光乍现。

        “我想玩这个。”他指着商场里四处转的卡通火车心动不已。

        林安扯了扯他衣角，无奈道：“这是哄小孩的，你上去像什么样子。”

        “那里不也坐了个大人吗？”

        “你没看到他抱着个小孩吗！”林安捂着脸硬生生的把人拽走，他感觉车上坐着的小孩都在看笑话。

        周玄看上去与他年龄相仿，却像个孩子似的赌气，林安不得已买给他一袋零食，这才哄得他开心。

        三楼是服装区，偌大的商场卖衣服的小店一家挨着一家。

        林安大学就在这个城市，所以对这里还算熟悉，他直奔上学时候去过的店，很快便买好了。

        林安是自由插画师，甚美很不错，饶是周玄也对他选的衣服赞不绝口。

        “还差一样。”

        林安纳闷：“上衣，外套，裤子都有了，还差什么？”

        周玄摊摊手，眼神向下，装作不经意般迅速瞄了一眼。林安心领神会，轻咳几声掩饰尴尬：“往里走有卖内裤的店。”

        两人推搡着来到一家店门前，这个门店是半开放式的，一排货架上各色内衣裤都有，门口摆着两个裸模，衣不蔽体，只穿了卖的衣服。

        周玄挑眉：“你们这，民风开放啊”

        “先生你好，您这边看看有喜欢的吗？”店员热情的把他们引到男士衣物区，认真地讲解着各种内裤的利与弊。

        “先生，是您买呢还是给男朋友买？”

        林安一个震惊，差点把奶茶喷出来，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店员脸上一抹害羞的神色，羞赧道：“不好意思，男生结伴买这个的情况实在太少了，我以为你们是结果不是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给他买的，麻烦你了。”他一把拽过周玄，想快点结束尴尬的买内裤环节。

        “呃，先生您什么尺寸呢”店员这才看清周玄的模样，绯色的脸更红了。周玄自然不懂这些，还是店员小姐姐挑了个大体合适的，挑选的方法与周玄一样。

        林安本来的打算是在店里试完把旧衣服装回去，后来一想去相亲拎着几个袋子实在不像话，衣服都穿旧了，断舍离断舍离，他咬咬牙，把换下的处理掉了。

        “你在这等着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好吗？”林安把路上买的吃的喝的一并给他，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惹出什么乱子。

        “遵命。”周玄拱手，“那你快点回来哦。”

        林安一脸无奈，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一条等主人回家的大狗狗。

        林安对他于虹安排的相亲是能推则推，从他大四那年到现在的半年时间里，少说得有七八场了，每次他都三推四让，实在躲不过才会抱着浪费了女孩子时间的歉意前往相亲。

        他试着旁敲侧击透漏自己的性向，但都以失败告终，老一辈的人可能对这种情况不了解，让他们接受实在难上加难。

        蔚观澜走后林安始终放不下，一时半刻也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能拖则拖吧。

        十几分钟后，女生如约而至。

        她一头漆黑的长发优雅温婉，一侧带着的粉色发卡略显俏皮，白皙的皮肤更为姣好的五官添了一抹色彩。

        “你好。”林安微笑着请她坐下。

        女生点点头，热情的与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林安，还记得我吗？”

        “好久不见，乔然同学。”

        乔然捂嘴一笑，道：“真好，又见面了。”

        “是啊，最近怎么样？”

        他们初中就认识，高中分在了同一班级，关系还可以，乔然也不跟他假客套，絮絮叨叨讲了最近的状况，林安一直浅笑，必要之处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你呢，你怎么样，听阿姨说成大插画师了。”

        “空闲时间画画赚点零花钱罢了，大插画师谈不上，爱好而已。”林安在纠结如何不伤她的心委婉的拒绝，结果女生先一步表白了。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什么性格，就不跟你说些虚话了，其实是我先打听你有没有女朋友的，我从高中就很喜欢你，现在我们都过了偷偷摸摸恋爱的年纪，所以啊，”乔然俏皮一笑，十分可爱，“我想追你，不知道给不给这个机会呢？”

        林安提前措好的言辞全都作废了，他那时候确实对这个女生有点好感，但那是青春期朦胧的爱恋，直到上了大学，他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喜欢男的。眼前这个眼神中满是清纯的女生那么真诚，林安不忍心给她希望后又使她失望。

        “乔然，很抱歉，我现在刚毕业，工作未定，有太多改变需要适应，实在没办法全心全意投入一段感情，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不然就把它当成一次老友聚会，好吗？”

        乔然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但乐观的性格又使她很快调整过来：“确实，这种事情需要时间，那先加一下微信吧。”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林安也没想拒绝。

        一顿还算和气的午饭过后，乔然离开了。

        周玄抱着一袋薯片踱步过来，望着乔然离去的背影频频叹息：“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你喜欢男人。”

        林安抢过他手中的薯片，翻给他一个白眼：“这才几天你就长了两斤了，回头腹肌胖没了，你也找不到女朋友。”

        “腹肌？”周玄眯了眯眼，林安跟他提到过这个定义，“你什么时候偷看到我的？难不成是那天晚上摸到的？”

        林安面色不虞。

        “哎，别走啊，你敢丢下我我就敢当你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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