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补习功课

恰逢周末，林安仔仔细细地给周玄讲了讲江湖上的规矩，甚至制作了小卡片让他解释词义，后者虽然仍旧一副欠揍的样子，但人聪明，记东西也快，一天时间就把日常用语熟悉的八九不离十。

        “现在，我教你做饭。”

        周玄看着一屋子不熟悉的器具，脑中一片混沌，好在他还算有耐心，在失败四次后，总算把一份西红柿炒蛋成功端上餐桌。

        “怎么样，尝尝看。”

        林安不忍辜负他的期待，拿筷子挑了一小块鸡蛋，嚼过之后一脸怪异：“甜的？”

        “有什么问题吗？”周玄也来了一口，除了西红柿皮没去干净之外清甜可口，十分美味，“神来之作，就是你，西红柿炒鸡蛋。”

        林安再没吃第二口，他是典型的北方人，豆花，粽子都习惯咸口，南方人喜爱甜食，看来周玄便是其中一份子。

        尊重每一个自由的味蕾。

        “不错，只学习一会儿便能炒出这样的菜十分不错，现在奖励你吃完吧，以后早午饭我做，晚饭你来吧。”

        “那不行，这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做的第一顿饭，你一定得吃光。”

        林安无奈，强忍着又吃了几口，心里安慰自己就当在吃糖，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一下咬到了舌头，“啊——好疼。”

        周玄捏过他的下巴，很自然的把拇指卡在林安齿缝：“太不捧场了吧，再怎么不好吃也不能咬舌自尽啊。”

        林安倒吸一口凉气，扭头把他的手甩开。

        “你一定记得做完饭把阀门关了，一旦燃气泄漏，后果不堪设想。”

        林安强调了一下午，周玄都能背下来了，他定定地看了眼拇指指间上的晶莹，又抬头越过餐桌看了看某人。

        真有意思，耳尖又红了。

        周玄道：“我一定记得关阀门，你就别操心了，早点睡，明天不是有那啥，叫什么兼职？”

        “嗯，给人做辅导，”林安揉了揉额心，听他一说自己也有些困倦，“电脑的用法我教过你了，现在我还买不起第二部手机，你先用着，我估计你也就只能玩玩游戏”

        林安想到网络问题心里更加烦躁，登录账号，打视频以及其它操作都靠周玄死记硬背，他想起高中时候读过的穿越文，书里也没说有这么多麻烦啊，操——蛋的现实生活！

        怨天尤人时电话铃声响起，周杰伦独特的嗓音唱起专属歌曲，蔚观澜喜欢周杰伦，他便拿他的歌做来电铃声。

        “林安哥，是我，钟煦，有点事情找你。”

        “钟旭，什么事？”

        “明天的辅导我能去你那吗？家里有亲戚来访，我跟那个表哥合不来，从小打到现在，不想见他。”

        “可以啊，你来吧，地址你知道的。”

        “好，林安哥有需要我捎带的东西吗？”

        钟煦之前来过林安租的公寓，也是因为补习，路上正好有超市，水果零食什么的会捎一些过来。

        “没有，冰箱是满的，你人到了就好，注意安全。”

        “好的林安哥，明天见。”

        放下电话，林安准备了补习材料，他是英语专业，大学生兼职遇上钟煦母亲在群里发布找家教的消息，于是便一直给他做辅导，从高三直到大一。

        钟煦英语差到离谱，他母亲找了不少专业教师，但他心里抵触，成绩没什么长进，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到了林安，没想到钟煦反而上心学习了。

        “明天有人找我做辅导，你呆在我房间吧。”

        周玄倚靠在沙发，挑眉道：“我那么见不得人？”

        “你这张脸绝对见得了人。”这话不假，周玄确实少有的好看，两人一起逛超市都有人要微信，“我不是怕你说错话吓到人吗，敏感于事而慎于言。”

        “学富五车啊小伙子。”周玄深深爱着他的沙发，甚至萌生了要把沙发搬到林安房间的冲动，他知道后者决计不允，便没问。

        “明天又是哪个小姑娘？我说你又对人家不感兴趣，干嘛是个人都往家带？”

        林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谁跟你说是小姑娘了，还有，别忘了你也是我带到家里的。”

        周玄一听到“男的”两个字一个挺身坐起来，不确定道：“男朋友？你喜欢他？你俩要住一块？”

        “”

        林安被他一连串的问题打蒙了，他清了清嗓子，回道：“不是，不喜欢，不。你有病吗？”

        他问的认真，周玄对他性向这回事一直耿耿于怀，一旦得知他跟男生聊天打电话巴不得打断，倒有几分吃醋在里面。

        呸，什么吃醋！林安甩了甩头发，他只是喜欢调侃自己罢了，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同性/恋。

        第二天一早，钟煦如约而至。

        他手上拎着楼下买来的水饺，这些是手工水饺，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他俩都喜欢虾仁口味的，几乎每次去也只点这一样。

        “林安哥，还没吃饭吧，趁热吃吧。”

        “怎么来这么早，我一会儿想着煮点面呢。”

        钟煦熟练地把水饺倒在碗里，递给他，道：“中午我赖在这，你来做饭好不好？”

        “好啊，冰箱里有不少菜，你想吃什么我做什么。”

        这时，卧室传来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林安一惊，周玄还没饭吃呢。不对，自己给过他藕粉跟牛奶了，将就一早应该可以。

        “有人在屋里吗？”钟煦听到响声就要走过去。

        “哦，是我远方表哥，来我这住几天。”林安抢先一步走进房间，对着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的人小声道：“你怎么回事？”

        周玄扬了扬下巴，林安顺势看过去，只见白瓷碗里放着不明液体，又浓又稠，呈白色状，上面零星分布着芝麻，红枣。

        “”林安沉默片刻，“你用牛奶冲藕粉了？”

        周玄点点头：“成品有点难以言喻林安哥哥我好饿。”

        他撒娇时各种使坏，林安几次指责他不听，就由他去了。

        钟煦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供的衣衫不整的周玄，两人都愣住了。

        周玄：小模样挺俊的。

        钟煦：他们睡一起吗？

        林安没注意到两人的怪异，只一心想拉床上的人起来，只身去厨房做饭。

        周玄上下打量着钟煦，许是坐着的缘故，他感觉这人身高跟自己有一拼，不禁生出比试一下的想法，于是他微笑一下算作打招呼，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去。

        哎嘿，自己更高一点。周玄窃喜。

        钟煦没注意到周玄的偷笑，只盯着他脖颈，腰际，确定上面没有不该出现的暧昧才撤了眼。

        “你好，我是钟煦，你是林安哥的表哥？”

        这房子隔音效果差，他在卧室听到了林安的话，便顺着他说：“你好，周玄。”

        钟煦所在的学校与林安是同一所，他知道一点林安的往事，在确认周玄确实不是他男朋友之后才放下心来。

        “有饺子？”周玄鼻子灵，闻着香味找到了桌上的水饺。

        “是啊，虾仁水饺，我和林安哥都喜欢，不知道你在这，所以没多买。”他一想到所谓的“表哥”与林安相识多年就有了点醋意，不经意间划分出他们和周玄。

        林安夸过周玄学东西快，他确实聪明，听出钟煦的意思后淡淡嗤笑一声：“没事，给他留着吧，昨天他挺累的，今早寻思让他多睡会便没叫醒，没想到还是起的比我早。”

        钟煦眯了眯眼，尝到一丝挑衅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越碰越烈。

        “煮好了，快点吃完去忙你的。”林安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桌上，几片油菜叶和一个煎蛋点缀得当，上面的芝麻和花生碎更是锦上添花。

        “好香啊，心灵手巧。”

        林安皱了皱眉，印象中这是周玄第一次夸他，这是浪子回头还是放下屠刀？

        周玄似乎也觉出自己言语异样，鉴于外人在场，他只能装下去，便抬头冲林安咧嘴一笑，笑容在热气缭绕里若隐若现，林安一阵恍惚。

        钟煦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不悦道：“林安哥，你也吃饭吧，饺子要凉了。”

        “那你先坐沙发上玩会手机吧，把上次的资料复习一下也行。”

        “好。”

        辅导时钟煦一直意识到一墙之隔的地方还有个外人，偶尔心不在焉，林安几次把他肆意纷飞的思绪叫回来。

        “想什么呢？”

        “啊？想起来我妈中午让我回家一趟，不然下午的课下次一并补上吧，我资料也没拿全，还是我家方便一些。”钟煦特意加重了我家这两个字，他断定另一个房间的周玄能听见。

        原本以为能与林安赖在一起一整天，谁知被人打扰了，实在不爽。

        “也好，我租的公寓有点小，不如在你家书房方便。”林安说这话是无心之举，他单纯觉得餐桌太小了，书本摊不开。

        “不不不，我没觉得公寓小，我很喜欢这里。”钟煦站起身，他虽年纪比林安小，身高上却明显占优势，“那我今天先走了，过几天再见。”

        林安总觉他他笑的不对劲，又不知道两人的暗涛汹涌，便点点头。

        “林安哥，临别拥抱给一个呗。”钟煦没得到他同意就一把把人揽进怀里，直到林安笑骂着把他推开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周玄从屋里走出来，学着某人的语气道：“林安哥哥，也抱抱我呗。”

        林安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去玩手机。

        “为什么抱他不抱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他说话向来直白，心里的不满脱口而出。

        “他是学弟，你一天天的想什么。”林安喜欢安静稳重的，蔚观澜虽与他同岁，却难得的沉稳，两人一拍即合，颇为和谐。

        “那你也把我当成学弟，抱我一下吧。”

        林安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哭笑不得：“你几岁啊，幼不幼稚。”

        周玄认真思考一阵，回道：“二十一。”

        “二十一？你比我小四岁呢。”

        “那你要不要抱我。”周玄莫名燃起胜负欲，他脑袋一热，欺身压住了沙发上的林安，两人鼻息相对，彼此都有点尴尬。

        “你做什么？”

        “咳咳，我想抱一抱沙发。”

        “从我身上起开。”

        周玄讪讪起身，难得的红了脸。他闻到林安身上好闻的味道，一时有些贪恋。

        “你身上好香啊。”

        “喷了香水。”

        “香水？”

        “字面意思。”

        周玄思索一阵，道：“我也要喷。”

        林安一阵心累：“洗手台那摆着呢，透明瓶里装着的就是。”

        周玄看到小小一瓶，拿近了一闻，与林安身上的很相似，但是不如他这个人好闻。他看什么都新鲜，研究了一下就知道怎么用了。

        “你记得少喷一点，两下就够了”，太晚了，半满的一瓶只剩个瓶底了，他一进门差点被浓郁的香水味熏死。

        “我喷多了吗？那匀你一点。”他低头在林安脸侧蹭了蹭，心中想着待会他会怎样的暴跳如雷，谁知蹭了半天，怀里的人一动未动，“你怎么了？”

        “你用光了吧。”林安低着头，手里轻轻捧着那瓶香水。

        这是蔚观澜送给他的，林安也喜欢这味道，两年过去了，自己的生活里还有他的痕迹，心里也是，抹不掉了。

        “没事吧？”

        林安失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周玄住这有几天了，他认识的林安独立，爽朗，偶尔冒出的几句笑骂平添一份洒脱，此刻却悲伤到陌生。

        周玄一愣，把人揽进怀里。

        “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说不定哪天就走了呢，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林安后退一步，挣开了他的怀抱：“我没事了。”他回到自己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周玄想起他睡梦中那一声呢喃，贴着门不确定道：“蔚观澜？”

        一瞬间小小木门阻隔了两个世界，里面与外面鸦雀无声。周玄不自觉点了点门上挂着的东西，中国结的流苏拂过他指尖。

        “他说你什么人？”周玄追悔莫及，怎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呢？他支吾着想要挽回什么，“那个，我不是，就是看你是，所以我才多说两句，你，明白吗”

        他说完自己都稀里糊涂，没指望屋里的人回答谁知下一秒屋门打开，林安到窗台拿了瓶东西，喝水服下。

        注意到身后周玄不解的目光，他晃了晃瓶身，淡道：“药。”

        “什么药？”

        “治头疼的。”

        “那你现在好一些了吗？”

        林安坐到沙发上，眼睛一闭，浑身无力，“头疼，好疼。”

        周玄把他的被子放到一边，挤在他身旁，说出了让林安更头疼的话：“不然你多吃点？”

        “”

        周玄眨巴眨巴眼，俊朗的脸颊露出一丝无辜。

        他一偏头，林安的侧颜展露。略显厚重的刘海遮住微皱的眉心，睫毛轻轻颤动，鼻梁英挺又带了些许柔和，他肤色很白，连带着嘴唇也微微泛白。

        周玄突然伸出手，想捏一捏他下巴，手还未靠近，林安双眼一下睁开，“你做什么？”

        周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在他脸侧虚虚停了一下，“比一比我跟你谁更白。”

        “比谁白吗？早上洗漱的时候你不照镜子？”

        周玄汗颜，仅仅是为了他粗略的借口，他马上辩解道：“我这是健康的肤色，习武之人每日暴晒在太阳底下，哪里像你，都不怎么出家门。”

        林安斜睨他一眼，幽幽开口：“我带你去吃烧烤吧，酒量怎么样？”

        “千杯不倒。”周玄仰头倚靠在沙发上，似乎有些得意。

        “好。”

        若是喝醉，背自己回家的人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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