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和她的心结

周一眼看着何夕可刚走出大厅，又飞快逃进拐角，连忙追了上去，终于在大厅后面的小巷里抓住了慌忙逃窜的何夕可。

        “你干什么？”周一气喘，“腿不长，跑得倒挺快。”

        他拽着何夕可的胳膊，何夕可直觉就是挣扎，用尽全力一推，周一一个踉跄，奶茶掉在地上。

        一杯当场去世，茶色液体铺了一地；另一杯值得抢救，坚强地没有摔破。

        周一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将另一杯捡起来，擦干净后递给何夕可：“江江好特意买的，别浪费。”

        何夕可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挺抱歉的接过来：“对不起。”

        周一收拾着地上的残渣，不解地问她：“你到底在跑什么？”

        “怕再被拍。”又补了一句，“毕竟你是0绯闻。”

        周一向她走了一步，何夕可赶紧退了一步，周一只能停在原地，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何夕可，我已经息影两年了，公众可能都不记得我了。你真的没必要那么在意。”

        这句话……好像是江江好送给他的，就在今天上午，他为了避嫌，跟江江好站得南辕北辙。

        怎么到了何夕可这里，就变成“没有必要在意”了呢？

        事实上，还是有一些人认出他来的，即使他穿着低调，也戴了墨镜口罩，但在人群中毕竟还是太惹眼了。

        只是一来会来艺术中心的人大多不会像追星族那样对明星充满好奇，二则他的公众形象实在称不上亲切，也就没什么人敢靠近。

        何夕可将奶茶捧在手里，咬着牙站得局促。

        周一又靠近了一些，向何夕可伸出手去，何夕可又要躲，被周一一把拽住，向她展示手里的东西：

        一根吸管。

        周一无奈地摇摇头，将吸管插进奶茶里。

        “唉。”周一叹了口气。

        何夕可喝了两口奶茶，冷静下来，轻声问：“江江好呢？”

        “不好意思，你娘亲去化缘了。今天你只能跟爹混了，何大小姐可愿意？”

        “噗嗤。”一句俏皮话倒是成功把何夕可逗笑，“你们什么时候组的cp？”

        “我倒是想，人家江老板嫌我过气了，不大乐意。”周一摊手。

        何夕可笑着说：“嗯，你得打败许涤非才行。”

        成功让周一由晴转阴，冷着脸说：“还不走？真的等着被拍吗？”

        到了车前，何夕可又是习惯性爬上后座。

        周一大力拍了拍副驾，冷冷道：“真把我当司机？”

        何夕可咬着吸管犹豫了一会儿，换到了副驾。

        却见周一倾身过来，何夕可立马缩成一团，警惕地盯着他。

        周一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将冷气扇叶翻向外边：“怕你冻到！”

        确实好久没独处了，这尴尬诡异的气氛快把周一憋疯了。

        车上路后，周一耐着性子问：“比赛如何？”

        讲起自己的专业，何夕可倒是很高兴：“还可以，初赛题目不难，就几个命题场景创作。我感觉进复赛应该是稳的。”

        周一揶揄：“你果然不谦虚。”

        “是真的啦。”何夕可滔滔不绝起来，“第一个场景是……”

        周一默默听着，偶尔赞同一下捧个场。

        但何夕可说着说着忽然就没声音了，看了好一会儿窗外问道：“我们……不回家吗？”

        周一瞥她一眼：“不吃饭吗？”

        “这……”何夕可慌张起来，“我们回家吃吧，我可以喊外卖……要不你把我在前面放下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何夕可！”周一忍无可忍地打断，“乖乖坐着。我饿了！”

        佯怒果然奏效，何夕可顿时不出声了，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尽是忧虑。

        周一看穿了她的不安，但没想理。

        未来的路还长得很，不合理的事情为什么要一直纵容下去？

        我们都是人，不是神。你何夕可也不是圣母。

        还是周一朋友那家店，他带着何夕可熟门熟路地钻进老包厢。

        等菜的间隙两人都没说话，何夕可是肉眼可见的紧张，恨不得钻桌子下面藏起来。

        周一冷眼看着她这些小动作，嗤之以鼻：点的菜都是你最爱吃的，看你一会儿还怎么矫情。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何夕可臣服于满桌饕餮。

        “人啊，有时候必须遵从本能。”周一边总结，边夹起一撮自己这边的菜，往何夕可碗里送去。

        “哐当！”

        周一怔住了。

        何夕可也怔住了。

        菜还夹在筷子上。

        碗却已经在地上四分五裂。

        服务员敲门：“打扰了，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周一看了看始作俑者，声音充满克制：“没事，我们自己收拾。”

        服务员便退出去了。

        一时谁也没有动。

        何夕可还有点蒙，周一夹菜过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条件反射就是一躲，等反应过来，碗已经打了。

        “对不起。”她喃喃着，伸手去捡碎片。

        “别动！”周一呵斥，一步跨了过去，好么，那白玉一般的手指上果然染了红。

        周一赶紧拿纸巾包住，歇了一会儿看一下，还好，只割伤了浅浅一层。

        他出门问服务员要了创可贴，想了想，直接递给何夕可，让她自己处理伤口。

        创可贴应该是一个小姐姐准备的，上面还有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熊，双手叉腰，摆出一个“哼”的姿势，仿佛也在表达着不满。

        何夕可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塌陷了，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下过一场瓢泼大雨。

        周一蹲在她身边，默默捡着碎片，忽然抬起头来，问：“何夕可，你什么时候离婚？”

        毕竟是秋天，晚上倒不似白天那么炎热，店里没开空调，只开着头顶的风扇，在一阵静谧中，“嗡嗡”的转叶声尤为清晰。

        还有包间外隐隐传来的人声鼎沸。

        何夕可恍惚起来，20岁时，有个男人问她：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28岁，又有个男人问她：你什么时候离婚？

        前一个男人用8年时间为她编制了一个泡沫幻影，破灭后让她明白自己身处牢狱。

        而后一个男人，似乎要将她从这牢狱拉出。

        但，自己呢？自己的决定，他们在乎吗？

        “跟你没有关系。”

        何夕可答，话里有隐隐的怒意。

        周一毫不惊讶，将碎片尽数丢进垃圾桶，重新坐下，轻扣台面：“你可能误会了。虽然问得唐突，但我并没有什么企图。”

        何夕可的目光依然警惕。

        周一忽然向何夕可伸出手去：“何夕可，握一下。”

        何夕可没有动弹，但周一的手一直举着，始终坚持。

        眼中并没有别的情绪，像任何一个初见者行握手礼一样。

        何夕可犹豫着握住那只修长好看的手，立刻被反握住，她当下便要挣扎，却发现周一并没有用力，只是恰到好处地传递了温度而已。

        她疑惑地看着周一。

        只握了少许时间，周一便放下了，问何夕可：“很烫手吗？”

        何夕可摇头。

        “现在看着我。”周一又作要求。

        何夕可不明所以，但还是看向那双深邃的眼睛。

        “我可怕吗？”周一问。

        何夕可依然摇头。

        “何夕可，我问你什么时候离婚，是因为我发现我们可能走进了一个误区。之前我跟你保证过，那次酒醉后的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但我们为什么把它理解为：连正常的男女交往都不可以有？之前是我的问题，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非常惧怕绯闻。之后，就好像只因为你的已婚身份。”

        周一淡淡表述着，尽量挑温和的字眼，确保何夕可能听得进去，同时观察着何夕可的反应。

        见后者没有异样，他便继续道：“结婚之后，就连异性朋友都不可以有，这不太合理吧？”

        何夕可睫毛微颤了两下，反驳道：“可是……”

        “我喜欢你。”周一比她答得更快，一时令她哑口无言。

        “那又如何呢？我在你的婚姻存续期内，做过什么让你有违道德的事吗？——除了酒醉那次，那时我并不知道你的情况。”

        何夕可答不上来，事实上周一甚至连半句轻薄的话都没有过。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何夕可不想猜哑谜了，全身乏力。

        “很简单。我们是要一起做剧的，像今天这种只有我和你独处的情况还会经常发生。我不想每次都莫名其妙地被你时刻防备着。刚才你也握过我的手，也跟我对视过，怎么了，仅仅如此我们就能被安上奸夫□□的罪名了？如果是这样，那剧暂时也别做了，我们就一起等到你的离婚证书下来那天再共事吧。”周一亮出底牌，顿时一身轻松。

        接不接这张牌，就看何夕可了。

        “我下个月就可以诉讼离婚了。”何夕可说，“两年到了。”

        “很好。”周一微笑，“但我是不会一直小心翼翼地等到你离婚证书下来那天的。于公来说，我并没有越界；于私来说，我确实希望等你结束这段不幸福的婚姻之后，重新出发点的起点是我。”

        听完周一这段话，何夕可顿时又有些不淡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周一倾身过来，目光温柔：“何夕可，我也是个人。如果你的婚姻幸福美满，甚至哪怕不幸福但你想要坚持，我都会离得你远远的。但你问问你自己，是这样的情况吗？你是因为我才决定要离婚吗？我做错了什么呢？我不会再逼自己了，但我也不会做出什么令你为难的举动。希望你也放过自己吧。”

        有人敲门，周一应答后，服务员端进来一盆何夕可喜欢的甜口羹汤，周一去要创口贴时吩咐厨房加做的。

        “再吃点吧，今天消耗太大了。菜凉了就别吃了。喝汤。”周一帮何夕可盛了一碗递给她，语气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夕可没有接，周一便把碗轻轻放在她面前。

        理不出头绪，何夕可泄气般拿起汤勺。

        真的好麻烦啊，想这么多事情，防这防那，搞得自己神经兮兮。算了，随他去吧。

        一顿饭解开了周一与何夕可的心结，而在p市的另外两处，一对俊男靓女双双看着最新热搜傻眼。

        “我靠！”许涤非摔手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另外把老娘拍得也太丑了吧！”江江好哀嚎，面膜都从脸上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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