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加钱

走入慈安阁，老夫人正倚着绸缎靠垫坐在床前，一看到云萝便笑着招手，“燕然，快快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外祖母，您今日气色好多了，看来很快就能痊愈了。”

        云萝看到面前慈祥的老人待自己温和亲切，不免心中一暖。自母亲去世后，自己在家中备受欺凌，还被父亲当做货物送给他人。相比之下，这个素未蒙面的老人，带给她丝丝暖意，虽然是属于名叫周燕然的女子。

        “燕然呐，你就是我的福星。你来了之后，我的身子就越发康健了。”，她亲切地抚摸着云萝的面颊，面露疼爱，“这些年，你在哪呢？有没有受欺负。”

        她摇头，按照傅长风给的说辞应答，“回祖母，我被一户富商夫人收养，她待我很好，几年前夫人去世，我一直为母守孝，恰好表哥来寻我，我就拜别了家中长辈来到蓟州。”

        “那就好，这样我便安心了。”，老夫人慈祥地摩挲她的手心，忽然诧异，“你怎么手上有薄茧？”

        “嗯收养我的富商是做脂粉生意的，耳濡目染下我便喜欢上，于是在家中经常采花研磨脂粉，所以手上会有些薄茧。”

        “那就好，以后可要多多保养双手，女儿家的手可是第二张脸。”

        老夫人惋惜地盯着双手感叹，云萝想起在锦州老家日日侍弄花草，动辄被打骂的时日，顿时心酸。

        “燕然知道了。多谢外祖母这么多年记挂着燕然，能让燕然回到外祖母身边被您呵护疼爱。”，这些话她发自肺腑地感谢，眼眶也红了几分。

        “你可是外祖母最疼的心肝，也是你父母生前唯一的挂念，我如何不想你。”

        云萝看着老夫人盯着前方，神情哀戚，必定是想到了往日，以及早逝的燕然生母。

        “如今燕然回来了，您就放心，想必父亲和母亲在九泉之下也能欣慰了。”

        老夫人点点头，随即转眸看她，“燕然呀，你还记得你父亲和母亲吗？”

        “不记得了，不如外祖母给我讲讲吧。”，她央求道，希望借机了解更多有关周燕然的消息，好让自己扮得更好。

        老夫人神情伤感，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回忆，黯淡的眼神藏着一丝疼痛和不忍，她顿了顿缓缓开口。

        “你不记得也正常，那时你很小”，说着老夫人不禁哽咽，“你父亲是个可怜人，从小也是没了父母，被族人养大。他苦心读书，废寝忘食，终于考取功名名震一时。我见不卑不亢、文采斐然，便将你母亲下嫁给他。”

        渐渐地老夫人嘴角露出笑意，眼神也变得温柔，抿了几口茶继续道，“他们郎才女貌，举案齐眉，乃是蓟州人人称颂的佳话。不久你母亲怀了你，而你父亲接到圣旨远去靖州剿匪，他们夫妻二人分离甚远，你父亲一去多日未有音信，让你母亲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唉——”

        老夫人叹气连连，似有不忍。云萝追问后续她摇了摇头解释，“你母亲在家中胡思乱想不宜安胎，便带着家丁前往宝恩寺祈福，不想半路上早产。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刻竟有山贼乘乱打劫。无奈之下，你母亲让侍女抱着刚出生的你逃跑，她拖着病躯拖延，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自尽。”

        云萝愣住，没想到燕然的母亲是这样离世，女儿和丈夫皆不在她身边，临死之际，定是怀揣着对刚出生女儿万般牵挂以及对许久未见的夫君千翻思念。

        “从那时起，你便不知去向，我们傅家寻遍各处都没有你的消息。半个月后你父亲从靖州回来，得知你娘的死讯悲痛欲绝，他忍着病体替你娘报仇，可不久也病倒了，临终之际，你父亲抓着我的手嘱托我，一是和你娘合葬，二是务必将你找回。”

        老夫人说完泪流满面，云萝急忙用帕子为她拭泪，宽慰道，“外祖母，我已经安然回府，想必父亲母亲九泉下可以安歇了。您也不必太过伤心，身子为重。”

        老夫人点头故作坚强，被她安抚着躺下歇息。云萝轻轻用手拍着背，慢慢将她哄睡着。

        看着她满是风霜的面孔，云萝叹息。老夫人一片疼惜之心，可惜她心心念念的外孙女早已化为一抔黄土，所幸周家三口在九泉下终于团聚了。

        片刻后，云萝悄然走出慈安阁，无精打采地回到住所，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冰冷的背影，宛如地狱修罗，看着令人惊恐。

        “世子您怎么来了，找我何事？”

        她磕磕绊绊地询问，只见转身后的傅长风手中拿着一根又细又长的针朝她走来，长针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亮丽的光芒。

        “世子这是干什么？”

        云萝双手抱胸连连后退，双眼盯着针瞪得老大，暗暗揣摩他该不会利用完自己毁尸灭迹，杀人灭口吧？

        这侯府大院也太把人命当儿戏了，早知她今日要命丧于此，还不如让父亲将她嫁给那个纨绔，保全性命。

        “世子你千万不要杀我！三千两我也不要了！求你留我一条性命吧！”

        她呜咽着倚着门框求饶，双手紧紧捂着眼睛不敢直视。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她惊恐不安地睁开眼打量，看到世子面露讥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谁说我要杀你？”

        “那你拿着这么长的针要干嘛？难道是绣花？”

        “闭嘴！”，傅长风面色一沉，双眼涌起几分怒意，“还敢拿我打趣，看来你这命是真的不想留着。”

        “没有我人微言轻还望世子不和我计较。”，她低着头小声回复，语气充满委屈和不安。

        “算了，本世子不和你计较。”，他径直走向屏风后的海棠花纹大床，撩起衣摆坐下，看着远处吓得一动不动的云萝冷哼，“还不过来？”

        “这就过来。”，她回过神一路小跑停至床前，看到藕粉色的床幔被风吹拂摇曳，床上的流苏落在傅长风肩上，他面如冠玉，垂眸看着手中的长针，像极了古画中的仙者，冷峻而飘逸。

        不过这世子拿着针来回擦拭，多了几分阴森可怖，更像话本子里面的妖精鬼怪，披着美人皮干坏事。

        “对了，你还不知道，燕然的右肩有一处蝴蝶胎记。”，他冷不丁地拿着针说道，让云萝感到一阵不安。

        “我不知道，肩上的胎记哪里会有人知道。”，她不安地抬眸看他，正好一个对视吓得她霎时低头。

        “你入府后定会有人对你的身份存疑，一有机会，他们肯定会查看你的胎记，以防万一，我提前帮你解决这个麻烦。”，说完他拿着针挑眉笑了笑。

        云萝头皮发麻，顿觉坠入冰窖。感情他拿着针是要给自己刺上胎记？那得挨多少针啊。

        “扑通”一声，她哭嚎着跪下，扯着他的裙角求饶，“世子你再想想别的方法吧，我不想被针扎，不如你用颜料给我画上吧。”

        “不行，任何颜料遇水则化，还是刺青持久。”

        见他反对，云萝肿着双眼抬眸挣扎，“我只是答应顶替一时的燕然姑娘，没有答应要一直待在府中，更没有答应你挨针眼。”

        她红着脸昂着头，语气决绝，不似之前的唯唯诺诺，故作强硬的面孔竟有丝丝好笑。

        “本世子的三千两可没有那么好拿。若是不答应现在就走，一文钱都没有。”

        他挑眉威胁，唇角微微上扬，俊朗白皙的面容显得可恶又欠揍。云萝停止哭泣，双手紧紧握拳，不知如何回应。

        “本世子不喜欢强人所难，我数三声，你不答应，我只能将你轰出去。”

        云萝：“”

        “一”。

        云萝：“！”

        “二”。

        “我答应就是。”，云萝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随后坚决道，“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哦？你说。”，傅长风挑眉诧异。

        “刺青疼痛至极，我想再加五百两作为补偿”，声音渐渐小去，她不安地用余光瞥着面前神情莫测的世子。

        “我答应你，等你出府多加你五百两。”，说完他举着针朝她比划，“现在可以脱衣服了吧？财迷。”

        “脱脱衣服？”，她吓得双手捂住胸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根针。

        “你听过有人穿着衣服刺青吗？这不是瞎子画画——胡扯！”，傅长风摇头不屑，将她拉倒在床上，趁着她惊愕时轻轻扒开她的右肩按住，“你放心，本世子从小到大见过的美人无数，不会对一个财迷有非分之想。”

        手下的云萝微微挣扎，似在不满他的轻视。

        “我劝你不要乱动，否则扎你一个大窟窿！”

        云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一时五百两到手，我忍！

        她重重咬住唇瓣，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动手吧。”

        傅长风盯着手掌下起着鸡皮疙瘩的右肩，摇了摇头，挑眉将针刺下。

        “啊——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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