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幻境

那白猫缓缓转过头，看着满满一屋子人瞬间懵了。

        “喵～”

        宋亦安：“那来的猫”

        苏霂揉了揉额角道：“你们先回去吧。”

        “是。”

        待三人不情不愿的一走，那白猫便爬进来，落地化形。

        苏霂：“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青云走过去坐下，含情脉脉的盯着苏霂道：“不是仙长让我一有消息就告诉你吗？”

        苏霂：“那你查到什么了？”

        青云手一摊，道：“那人刚来城中一月左右，是三清宗的琼玉长老，因与魔族勾结，被逐出宗门，又神志不清。因为嗜赌成性，整日混在赌场，还不上债，就被砍了腿，也不知怎么来的这夕雾城，渐渐的就成了疯子，整天都装成乞丐在街上物色人腿，见着合适的，就把人砍了，然后随便丢在那处。”

        苏霂：“琼玉长老！”

        青云：“嗯，可别想着怎样怎样，他平日做得好，暗地里把三清宗的长老坑了个遍，啥都做过了。”

        鹊七：“他是不是住在乱葬岗？”

        青云点点头道：“不错，一到夜间就装神弄鬼吓人呢。”

        鹊七看着苏霂，道：“这便是了，那藤蔓为魔息超控，善蛊惑人心。”

        苏霂：“你还有什么消息吗？”

        青云眨眨眼，怂肩道：“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行。”苏霂看着鹊七，道：“明日我们去街上，看他敢不敢。”

        翌日，几人走在长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

        鹊七摇着扇子，问道：“这怎么找啊，乞丐这么多，得找到那年那月？”

        苏霂看他道：“别急。”

        “他一天多到得砍三四人，这会人多，最适合挑了。况且，这是他经常出现的地方。”青云挑着眉看鹊七，道：“别急嘛。”

        鹊七侧过头，没说话。

        前方的糕点新鲜出炉，一波人争着去买，青云扯住苏霂的衣袍，问道：“仙长，要吃糕点吗？我给你买啊。”

        苏霂：“不用了。”

        “那要吃干果吗？”

        “不用了，多谢。”

        鹊七摇摇扇子，道：“你们先逛着，我去吃碗面就来。”

        他今早起得晚，刚醒来就被苏霂拖着来逮人，虽是不饿，却也可以打发时间。说着，就要走到一旁的面馆。

        苏霂看了眼时辰，道：“无碍，先坐坐。”

        鹊七：“……”

        待三人坐下来，那跑腿的汉子就走过来“客官要些什么？”

        鹊七：“一碗臊子面，多谢。”

        苏霂：“跟他一样。”

        青云左右瞧瞧，道：“那我也一样吧。”

        锦乐瞟了一眼灶上，道：“我要肥肠的！”

        三人一齐看向他，唯有跑腿汉子笑道：“好嘞！客官稍等。”

        鹊七侧着头，看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十分不愿看见苏霂，那件事一天没清楚，就一天不想和人说话。

        苏霂沉默着，指尖一下下敲在膝头，鹊七已经好几日看着他就躲，全不似在乐宁镇那般热情，却又想不出自己那里惹到了对方。

        颊边的目光灼人，鹊七漠着眼睛，想着一碗面怎的煮那样久。

        “面来啰！”

        汉子端着四碗面，‘噔噔噔’的跑过来放下，笑嘻嘻的道：“四位客官慢用。”

        鹊七：“稍等，可否请教一件事？”

        “客官要问什么？”

        “听说这条街近来有很多人被砍了腿，可是真的？”

        那汉子在围裙上擦擦手道：“经常的事啊！唉，好多人走在这街上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走着走着就被砍了腿。”

        “那为何不换个地方摆生意？”

        汉子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那里没换过呢，可那人，他就专挑着人多的地方去啊。”

        他摇摇头，叹道：“真是个疯子。”

        鹊七看着汉子去端面，道：“按理说，他被逐出宗门后，魔族就该放弃这颗旗子了才对。三清宗那么远，他一个瘸子，怎么来的？”

        苏霂摇摇头道：“许是搭着便车，一路混过来的。”

        最繁闹的街头乞丐越多，一个丐帮的人四处分散着，到处乞讨。

        “大爷，行行好吧，大爷。”

        “哎呦，我的腿啊，各位公子大爷，小姐夫人，可怜可怜我们吧。”

        ……

        鹊七看着这些叫花子，叹道：“这些人既不断手，又不断脚，明明可以做工来养活自己，偏要来求乞讨过活。”

        苏霂：“这人过完一日便算一日，开心得过，不开心也得过，叫花子不就是这样，得过且过。”

        鹊七轻笑一声，不说话了。

        “那里来的叫花子，敢抢老子们的地盘，不怕死啊？”

        远处突然喧闹起来，鹊七转过头，看见几个叫花子围着另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打骂，那人却不还手，只缩在一团，逢头垢面的默不作声。

        “呸，小瘸子！”

        “早点回窝去吧，小瘸子。”

        “哈哈哈哈哈……”

        鹊七视线下移，瞧见乞丐的左腿少了一截。

        几人打得爽了，转身就要走，不料那瘸子颓然翻身起来，不知从那里掏出把剑，就要砍向几人的小腿。

        鹊七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小心，那鲜血便喷涌而出。

        惨叫声四起。

        眼见着人要跑，四人飞快的追上去，将人拦在一截小巷里。

        那人拿着一根三指粗的棍棒，在剧烈喘息中堪堪稳住身子，眼神不善的盯着几人。

        鹊七看着他靠向墙面，道：“三清宗琼玉长老，穆海涯。”

        “呵呵呵……”那人抬起头，道：“屁的琼玉长老，都算个屁！”

        鹊七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算不算个屁我也不管，你现在该好好交代交代，为何要砍那些凡人的腿？”

        穆海涯：“当然是砍着玩儿，不然拿着剁来吃了啊？”

        苏霂：“穆长老，三清宗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但夕雾城因你死伤众多，这事得好好说。”

        穆海涯看着他，道：“你是那儿来的小子，到是面熟得很。”

        苏霂颔首，道：“剑月宗弟子，苏霂。”

        穆海涯恍然大悟，‘呵呵’笑了两声道：“是你。话说，你倒是小时候瞧着顺眼。”

        青云站在一旁听的无聊，道：“要你瞧着顺眼，算什么东西！”

        穆海涯睨他一眼，道：“不过一只五百年的猫妖，轮得到你什么事。”他将四人巡视一圈，道：“一人三妖，苏霂，你当真是昏了眼了”

        青云：“那你可别小瞧我，小心后悔啊。”

        话音落，穆海涯转瞬消失。

        鹊七看了眼方向，道：“去乱葬岗！”

        苏霂点点头，转身轻功上了屋檐。

        那几个乞丐已经被抬走了，地上流了一大滩血，渐渐的凝成紫红色。刚才那一出，连着街上也少了许多行人，个个面色惊慌。

        乱葬岗血腥污臭，几人小心翼翼的踏进去。

        苏霂持着剑，沉声道：“他实力未减，小心行事。”

        四人愈发深进，坟包也逐渐显现。

        “哈哈哈哈哈哈……”

        空兀的笑声在宽阔的乱葬岗中回荡，显得阴森的树林更加瘆人。几人四处瞧着，一边避开脚下的藤蔓。不觉间，浓黑的雾气便汹涌而来，围在四人身边。

        “苏霂，你拦不住我。”

        苏霂笑道：“你怎知我拦不住你，难不成还留你在夕雾城继续做乱杀人吗？”

        他握紧了剑，道：“穆长老，我敬你是长辈，不想出手。”

        穆海涯：“呵呵，口气挺大。我到要看看，你这首席弟子的名号，是不是浪得虚名！”

        说罢，黑雾猛的朝四人聚拢，连脚下的藤蔓也扭曲起来。穆海涯不见身影，四人迅速靠起。

        苏霂：“小心这些黑雾，别进幻境了！”

        鹊七：“小心！”

        折扇的边缘变得锋利，削掉了缠绕上来的藤条。黑雾越来越浓，藤条源源不断的绕上来，鹊七伸着手，探向后面时没摸着人，便觉事情的不对劲。

        茫茫的雾渐渐散去，鹊七视线清晰起来，一片白茫。

        他躲在廊下的柱子后，看得清楚。

        “三清门规第一条，不得与魔族勾结，违者，挖除内丹；三清宗门规第二十三条……”

        远处飞来的苍鹰栖落在松树枝上，压得枝头的雪簌簌的往下掉，英猎的眼骨碌碌的转着……

        那人还在念：“门内弟子郎容闳，触犯以上门规，罪不可恕，今日处刑，以正门风。”

        那人快速收起卷轴退到一旁，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冬日的冷气和着这气氛冻得人发抖。那坐在高处的人盯了刑台的郎容闳好半天，此时终于开了口：“你还有何遗愿？说吧。”

        郎容闳缓缓抬头，盯着那人的眼睛道：“无甚，只一愿。”

        “讲。”

        “祝愿你……事事不得成，心腹皆离叛。”

        那人猛然凶恶起来道：“猖狂！”复又眯着眼，身子微倾：“你今日身死，这一愿怕是难以实现，恕我不能助你。”

        “无防，不急今日。”

        “呵！行刑！”

        一旁候着的长老走上去，作了施法的姿态。郎容闳眯着眼，后脑抵在刑架上，破裂的嘴唇微启着道：“姚姚，小七，对不住了，欠你们的来世再还罢。”

        那长老取出散丹鼎，施法凝咒。在场的人既心疼这郎容闳，又忍不住好奇心去看长老施法，处以这极刑的，千百年来就没有几个。只因这过程相当残忍，若是内丹弱小承受不住的，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就去了西；反之，内丹强大的，则受的痛苦更多。

        这极刑就好比凝迟，先是在受刑者体内打入法咒，而后在双肩、双腕、双膝、双踝钉入长钉，强大的法咒会一点点的消融内丹，直至全部。

        散丹鼎受了法力的托起，开始运转着散出金光向被施咒人飘去，一切都是安静的。而打破这份安静的是一道飞闪而过的灵力，正与那道金光对抗着。

        一瞬间谁也没反应过来，直到一抹红色的身影站停在郎容闳身前，那高台上的长老才拍上桌子吼道：“那里来的小妖，如此猖狂，还不速速退下！”

        那人却摘下披风说道：“在下红狐族，心姚。”

        郎容闳早睁了眼，只是盯着那背影不敢确认，没想到真的是，他忽然就红了眼道：“姚姚。”

        心姚微侧了头道：“相公，我来了。”

        郎容闳：“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心姚：“不要，我不要你死。”

        “你听话，快回去吧，他们就等着你来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心姚却不再回答他，回过头对着台上的长老道：“我来救我的相公，长老不会这都不许吧。”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散丹鼎被收回去，换成了修长的剑。一旁的修士也纷纷围过来，武器指向两人冲来。

        猩红色的屏障将两人与外界隔开，长剑从手中化型，挑出了那八根长钉。郎容闳被封了灵力，束缚松开的那一刻他就倒在了心姚怀中：“相公，照顾好小七。他还小，不要和他说娘亲不在了，就告诉他，娘亲去找娘亲的爹爹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好吗？”

        郎容闳动不了，只能摇着头，却依然挡不住心姚给他渡了一半妖丹：“姚姚，我不要，你拿回去，拿回去啊！”

        心姚最后一次吻了他的唇道：“照顾好自己！”

        法术结印，郎容闳被推到传送门处，看着心姚对着自己笑，嘴角却流下血腥；看着那猩红色的屏障被破开，强大的灵力一波又一波的打在心姚身上，心脏都被搅了一般。

        “姚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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