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成婚下

“小齐哥哥，你干什么？”苏成萱紧张道。

        “你心里是有我的。”齐安泰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来，仿佛是呓语，好像是幻听，苏成萱不敢相信般的看着眼前这人。

        “不干什么，饿了，烤只鸡吃。”

        说着，齐安泰竟真的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鸡来，又向外面捡了一堆不太湿的干柴，生了一堆篝火。

        火光映照着心思各异的两人，外面雪已变大，苏成萱觉得身体暖和了些。

        “小齐哥哥，你从哪里找的小仔鸡？”苏成萱问道。

        “你猜？哈哈，刚来的时候路过侯府的后厨，顺手借了一只，怎么样，香不香？”齐安泰边烤着鸡边问。

        香气扑鼻，苏成萱的肚子应景的叫了两声。

        “我就知道你饿了，来尝尝。”

        说着，齐安泰便扯下一只烤好的鸡腿，递给苏成萱。

        苏成萱接过，咬了一小口，果然，焦脆生香。

        “吃这个需得就酒，”说着，他也不待苏成萱应答，便将自己的酒葫芦递给苏成萱，苏成萱饮了一口，不觉得有什么。

        “哎呀，这样不成，你得大口饮酒。”齐安泰道。

        苏成萱依言又饮一大口，只觉得口中爽辣，登时呛得她一阵咳嗽。

        往常都是一步一礼，生怕行差踏错的她，何时这般大口吃肉大口饮酒过，更何况，此时对着的，还是齐安泰。

        “怎样？”齐安泰问道。

        “小齐哥哥，这酒太辣了咳咳”苏成萱一阵咳嗽，方才微红的脸这下子便通红了。

        “哎呀，我忘记你是弱女子了，不能饮这么烈的酒。”齐安泰一阵手忙脚乱，想要替她拍着，可又碍于礼法，举着的手又不知所措的放下。

        “无事，往常我饮的酒都是微甜不易醉的酒，今天到也痛快。”饶是被呛出了一腔眼泪，苏成萱仍笑道。

        “是痛快，今日更是痛快，我与清风不过一般大的年纪，他都娶亲了，我这还是孤家寡人，我也该估摸着，寻个中意女子成亲了。”齐安泰故意道。

        “中意女子是哪家女子？”苏成萱急着，又是一阵咳嗽。

        “这世上的好女子多了，任凭哪家，只要是我齐安泰看得上的，我便能将聘礼下到她们家中，再大张旗鼓的将她娶过来便是。”齐安泰张狂道。

        “能…能入小齐哥哥眼的，必定都是好的，如此也好。”苏成萱微不可察的失落道。

        “那自然，到时候我定要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婚宴，要让大半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是我齐安泰娶亲，有丹书铁券的侯爷国公又如何？皇亲国戚的王爷皇子又怎样，有能耐咱们这辈子瞧。”齐安泰道。

        “能得此顶天立地的郎君，是未来齐夫人之万幸了。”苏成萱叹道。

        “是啊，你说是长兴侯家的嫡女好呢？还是定西侯家的幺女好？或者是别家品行温良的女子？好妹妹，这里就咱俩，你给我说说。”齐安泰故意道。

        “我是深闺女子，如何得知她们的样貌品性，小齐公子想要知道，自己去着人打听就成了。”苏成萱终是忍不住，抢白他道。

        看到苏成萱微怒的样子，齐安泰心愿达成，满心满脸都是开心。

        “小四，你在吃醋？”

        “我我没有怎么会？”苏成萱狡辩。

        “那你为何又不叫我小齐哥哥了？”齐安泰一脸得意。

        “我我”苏成萱说不出话来。

        “我方才故意激你，你看你就吃醋生气了，你心里是有我的。”齐安泰十分肯定。

        这次苏成萱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不是呓语，是从齐安泰口中说出来的，登时脸上烧成一片。

        “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呢？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在怕什么？”齐安泰问道。

        “我是世家女子，要懂礼知节，不能这般…”苏成萱道。

        “拉倒吧，既你懂礼守节，为何和我在这里？”齐安泰道。

        “我自小便命不好，克父母亲人，只怕”

        “你若真如传言所说，那我为何还好端端的在这里？你爹爹，你苏宅中的诸人都好端端的？可见传言就是放屁，下次要是让我听见这样的传言，我非得拿说嘴的人应证一番。”齐安泰气道。

        “爹爹和二奶奶有意要将三姐姐与你，她是尊贵嫡女，正和你相配。”末了，苏成萱道。

        “嫡女又如何？我若是真在乎这个，那不如求娶熙宁郡主得了，可我不愿意，谁也不能逼我。”齐安泰道。

        苏成萱知道齐安泰向来都是这样的性子，只是熙宁郡主何等尊贵，他却瞧她不上。

        除了张狂更多的便是感动，自小到大，除了夏清荷，她到哪里都是被人厌弃的，甚少有人这么坚定的选择她。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夜雪都积攒了厚厚的一层。

        “只怕，郡主瞧你不上。”

        齐安泰没想到憋了许久，苏成萱竟憋了这样一句话，一时又被气笑了。

        “我年少有抱负，人品样貌才华哪一样配不上她？”

        “郡主那样尊贵的人，自然有明大哥哥来配她，怎么能轮到你？”苏成萱也故意道。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明大公子比我要好？”齐安泰果然中计，也醋道。

        “那是自然，论样貌，论人品，论为人，论家世，只怕整个金陵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自然比他不上。”苏成萱学着齐安泰，故意道。

        “我就不信，明日我便找他去比试，任凭他选，你也来看看谁更好。”齐安泰赌气道。

        “明大哥哥那样温和敛重的人，怎么会和你比试？”苏成萱道。

        “那他既然这样好，不如你就嫁给他算了，明日我就去告诉明大公子，叫他去苏宅提亲，把聘礼下到你们苏宅。”齐安泰又酸又气。

        许久，苏成萱都没说话。

        “明大哥哥那样好，自然…有熙宁郡主来般配，你这样的，也就只有我肯要你了。”

        苏成萱说完这话，一张冷白小脸彻底不能看。

        画风陡转，也打了齐安泰个措手不及，但更多的还是醋意消散后的开心。

        “小四，你放心，我说过的话就算数，不过一二年间，我定能闯出些基业，到时，我直接把聘礼下到你们苏宅门口，我要叫整个金陵的世家公子姑娘都知道，我齐安泰要娶金陵城中最好的女子为妻，以…白雪为证！”齐安泰道。

        夜色沉寂，雪落无痕，亭内却一片暖意，少年间的诺言总是炽热真切。突然听到背后一个人声，吓得苏成萱一个激灵，待看清来人，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原来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明大哥哥，你怎么来了？”苏成萱笑道。

        “我方才碰见莲心，她见你不见了，急的要吃人，又不敢叫人知道，央求我来找找你，没想到，你们在这里，到过的逍遥自在。”

        明应池看着吃剩的烧鸡骨头，喝剩的酒葫芦，便猜到两人在干什么。

        “方才，方才”

        苏成萱不好意思的说不出口。

        “方才我看见小四…四姑娘有些吃醉酒了，便带她出来透透气。”齐安泰解释道。

        “你们出来透气不要紧，到把别人吓了个半死，快回去罢。”

        明应池看着眼前仍然羞红着脸的苏成萱，心内微微一怔，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莲心看见自家姑娘终于回来，方才吓的七魂不见六魄霎时间便归了位。

        见她下了马车，便哭道；“我的姑娘啊，你到哪里去了，你可吓死奴婢了，三姑娘早都走了，就剩咱们了，怕是老爷都等的着急了。”

        “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苏成萱安慰道。

        “多谢明大公子，小齐哥哥送我回来，”说罢，她欠身行了行礼。

        “回去之后，若有麻烦，你叫丫头或者小厮来告诉我。”齐安泰悄悄在她耳旁道。

        “若是苏大人或者夫人问起，你便说是卫姑娘一向同你交好，今日成亲又有些舍不得你，便多留了一会，莲心，回去熬碗浓浓的姜汤给你家姑娘。”明应池道。

        莲心答应着，仍和苏成萱上了马车，急急的往苏宅前来。

        苏更甫见她回来，苏成萱禀明了原由，苏更甫也就没说什么。

        一夜无话，几人却都不能各自安枕。

        次日清晨，长兴侯府。

        卫朝阳醒时，已日上三竿，徐清风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诺大的屋子空落落的，只剩下刚醒的卫朝阳。

        “难道是昨晚，清风哥哥生我的气了？不然一大早，能到哪里去呢？”卫朝阳嘀咕着，披着衣服下床。

        外面的丫头似是听到了动静，便进来了。

        “云杉，你们见到清风哥哥了么？”卫朝阳见她进来，问道。

        云杉端着一盆热水，笑道：“姑爷说昨日婚礼事多，把姑娘累着了，不叫奴婢们叫姑娘起床，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待姑娘醒了必然就回。”

        卫朝阳听了，心下便失落着，云杉见她这个样子，只以为是还没睡醒，便推着她来到梳妆镜旁，替她梳洗打扮。

        昨日盛装的卫朝阳十分惊艳，今日除却红装，仍就身穿嫣红色袄裙，挽着发髻，云杉拿过一支金累丝发簪就要替她戴上。

        卫朝阳道：“怎么不戴那支铃兰发簪？”

        “姑娘素日最爱那支发簪，今日要去拜见姑舅，不如戴这支贵气。”云杉笑道。

        “可我觉得那支好看，换上罢。”卫朝阳道。

        “我也觉得那只好看。”

        两人正说着，只见徐清风提着一只食盒进来，顺手将食盒递给一旁的嬷嬷，便亲自走至妆台前，从妆奁里挑到那支放置的完好的铃兰发簪，又从她的头上，轻轻取下那支累丝金凤簪，替她挽起一缕发丝，将那支铃兰发簪戴在了头上。

        云杉笑着悄悄的退出去，将那食盒拿过来，替他们打点着。

        “清风哥哥，一大早你到哪里去了？”卫朝阳看着镜中的自己，姣好的面容，已成人妇的发髻，身后，还有自己中意的郎君，一时也到将昨日晚上的气放置脑后。

        “见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你，去五柳居买了些早点，咱们一同用些。”徐清风吻了吻她的鬓角，卫朝阳的脸登时染上一片红晕。

        后厨出了名豆腐皮的包子，一早新磨好的石磨豆浆，五柳居新炸的江米油条，糯米桂花小团子，配上六清斋的酱菜，还有一早便嘱咐后厨熬好的红豆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清风哥哥，你是把我当猪喂么？”卫朝阳塞了一嘴的包子，还不待徐清风回答，便道：“这个虽不如小四做的，但也比家里做的好吃多了，下次我要带给她尝尝。”

        徐清风笑着擦掉她脸旁残渣，笑道：“你若喜欢，我叫人带上几车，送给四姑娘吃。”

        跟着陪嫁过来的福妈妈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在姑爷面前也就罢了，这要是在侯爷和夫人面前，岂不是太失礼了？”

        “福妈妈，我知道了，”说着，卫朝阳便放下碗筷，让丫头替她布菜盛粥，她自己又扭扭捏捏的学着往日苏成萱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刚想说些什么，又想到了福妈妈说的食不言寝不语，便生生的忍住了。

        徐清风笑道：“快别这样，我还不知你平日的样子，当着爹娘，装装也就罢了，在自家郎君面前，还作什么？福妈妈，往后你也别说她，在我面前，她不必端着。”

        福妈妈听了，心里虽然高兴，却也很担忧，到底被徐清风打发下去用了早点。

        这里，还不待徐清风说完，见着福妈妈下去了，卫朝阳高兴的端起那精致的白瓷碗，笑道：“这红豆粥盛在这白瓷碗里真好看，”说着，便一股脑端起，一口气便咽完，清风笑着用帕子替她擦拭干净。

        “朝阳，昨日的媚人，她本是我娘几年前买回来的，只说伺候我，可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她也只是一个丫头罢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就打发她到别处去。”隔了一晚上，徐清风终于有机会解释道。

        “清风哥哥，我知道，娘亲跟我说过，你这样的大家公子，婚前会有几个通房丫头伺候，以后还有偏房，娘亲说，我要是吃醋，那日后便会有吃不完的醋，可娘亲没说过，吃醋的滋味这般不好受，我昨晚做了好几个噩梦。”卫朝阳说道。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有偏房侧室，即便有皇命，那也得恕我不得从命，我只要那个塞外的一轮朝阳。”徐清风道。

        卫朝阳听了，心内十分感动，她又不如徐清风会说，只道：“嗯，我知道的。”

        “还有，朝阳，一会去见爹娘，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若是受委屈了，回来，告诉我。”

        当日纳彩之时受的屈辱仍在眼前，卫朝阳心里未免有些害怕。

        “小时候爹爹教我摔跤，一众男子，唯我一人是女子，即便如此，我也不害怕，后来长大了，爹爹带我去剿匪，那些匪徒都是些天涯亡命之徒，刀光剑影间，可我也不害怕，可那日在你母亲面前，我却感到无所适从，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清风哥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军营里长大的姑娘，害怕什么？放心，我娘亲虽然刻薄了点，但为人不坏，你已嫁进来，便是我的夫人，这府里的大奶奶，她不会为难你的。”徐清风安慰道。

        卫朝阳叹口气，她实在不想去拜见姑舅，可依着礼法，又不得不去。

        及至到了堂前，卫朝阳才真真切切的领略了，当时的为难不过是魑魅魍魉，今日才是真妖魔鬼怪。

        徐夫人坐在上方，几个大丫头侍奉在侧，还有一位年轻女子立在身旁，瞧着眼生，卫朝阳也不敢多看，到是徐夫人，看着立在堂下的卫朝阳，又一低头，将她方才奉上的茶吃了一口，末了，缓缓放置桌上。

        卫朝阳忍不住抬头看她，只见她梳着分心髻，头上戴着镶宝石凤纹金分心，又戴着几支金玉钗，身上穿着浅绛色衣裙，不怒自威，给人一种天生的压迫感。

        “我等着吃你这口茶可是足足等了一早上，这要是传出去，是要让整个金陵都知道，我们家娶了位让婆婆等着吃午茶的儿媳妇。”徐夫人道。

        卫朝阳一时不知怎么应答，还是一旁的丫鬟机敏，替她解释道：

        “回太太的话，因着昨日事多，又要安顿丫鬟婆子们，我们奶奶就睡迟了一些，今早姑爷又不让叫醒，所以才迟了些。”跟着的丫鬟云杉道。

        “我们主子说话，哪里有奴才的事？还是这是你们卫府里的规矩？”徐夫人还未说话，她身旁的大丫鬟金钏便教训道。

        只是徐夫人身边的丫鬟就是这么说话，登时吓得云杉便不敢说话。

        “朝阳年轻不知礼，还请婆母担待。”卫朝阳只好谦和道。

        “既然说到礼数，我到真好奇，卫将军远在塞外，难道平日里也是这样练兵点将的么？”徐夫人故作嘲笑，“那岂不是等着敌军来了，整个军营里还等着穿衣洗漱？”

        “我父亲一直勤勉，这个是圣上都知道的，婆母这样说，难道是质疑当今绳上的英明？”卫朝阳已有些生气。

        “那倒不是，”徐夫人掩饰性的吃了口茶，“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对了，虽然老爷去上朝了，但你的小姑子还在，你也见见她。”

        只见一只立着侍奉在侧的女子，走上前来，欠了一欠身子，道：“嫂嫂，我是徐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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