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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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时节,武清言从扬州城回晚荣阁。
她想着早些见到聂荣儿,又是连夜赶路。
局势不稳已久,如今隐藏在暗处的争斗已经积累到了极限,反而忽然止息了。她也忽然闲了下来,一边小心提防各方的暗探,一边照顾眼睛看不见的聂荣儿,日子过得比之前舒心了许多。
日上三竿,武清言捧着两个精致木盒走进晚荣阁一层。这里原本是存放书卷的地方,自从聂荣儿和沈青舟来了便收拾出来作了他们二人的寝居。
房里,沈青舟正在给聂荣儿梳发。两人看起来心情都还不错,小声地说着话。
武清言一步走上前,半强制地从沈青舟手里拿过了木梳。
“严婆婆,是你么。”闻到熟悉的草木香味,聂荣儿轻轻笑了笑。铜镜中她的笑容温和明媚。
聂荣儿对自己身边的人从来不吝啬好感,这个有些神秘但是对自己多有照顾的严婆婆她也很喜欢。
“嗯。这几日谷中潮气重,有没有影响姑娘休息?”
“没有,之前婆婆给的去潮气的香我们还用着呢。”
“那便好。我听说你近来胃口一般,便叫下人去扬州城买了些精细的点心和清淡的小菜,记得和沈姑娘一起尝尝。”
“谢谢婆婆……”这严婆婆总是对自己好到叫人惶恐,聂荣儿不太懂其中缘由,但是满心感激。“本就承蒙您收留,婆婆还为我如此费心,真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
“聂姑娘不再这样客气便是对老身最好的感谢了。”梳着聂荣儿柔软的长发,武清言也觉得舒心。即便不能相认,这样温馨的时刻于她而言也是弥足珍贵。“日后我便唤你荣儿可好。”
聂荣儿尴尬笑笑:“婆婆就和青舟一样叫我阿荣吧。”
“有何不妥?”
“嗯。”她耸着肩,不知该如何应答,沉吟了片刻才轻轻答了一声:“不太方便。”
武清言这才明白,她曾经叫惯了的称呼对聂荣儿而言其实有着特别的意义,这是只属于武清言的称呼。
曾几何时荣儿说,我今生只许你一人。她还记得。
所以她之前被指婚的时候会想以死明志,原来是因为她曾经的誓言?
即便我和她已经如今日这般,在她心里,她还是只属于我的荣儿。
可你呢,武清言,伤害她,假意背叛她,逼那么喜欢你的她恨你……
武清言紧握着手里的梳子,指节发青。
“我知道了。”对不起早已经说腻,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默着将她的长发梳至整齐,武清言悄悄从自己的发间取下银簪,换下了放在一边的普通的簪子为她戴上,一如当年将这银簪送给她的时候。
凤尾簪,当年送聂荣儿时只是觉着好看,如今好像成了定情信物一样的东西,他们两一起用这小小的银簪怀念着回不去的曾经。
不知道聂荣儿会不会发现,不知道她发现了会想什么。
“婆婆可闻见了酒香?”
武清言猛然回过神,她满心都是手中发香,哪里还闻得到别的什么。
“有么?”
“嗯。青舟,为何有酒香。”
沈青舟早已经识趣地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听到聂荣儿叫她,也是一愣,支支吾吾地说道:“谷中下人酿的酒,你要喝么。”
其实是柳休休亲手酿的,刚从酒窖里拿出来送给她。
她想了许久,忽然站起身走回屋子里来:“阿荣,难得今日有酒有菜,要不要备一桌酒席……我有个想介绍你认识的人。”
“什么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
“好。”聂荣儿没太犹豫,她很信任沈青舟。
“那我就先回去了。”武清言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蹑着步子离开了房间,走过沈青舟身边时她压低声音说:“少饮。”
这一句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只以为声音极小不会被听见,却没想到聂荣儿被那有些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
“青舟,方才是谁在说话?”
“……是我!”
“你?”
“嗯,是我。”沈青舟尴尬笑笑,给了武清言一个警告的眼神。
入夜,武清言一个人在晚荣阁二楼发呆。
沈青舟在一楼准备了一桌酒菜,想在那并不正式的酒席上给聂荣儿介绍一下柳休休,以及他们的两现在的关系。
她这行事风格还是和当年没什么两样,哪里像个初入江湖的女子,倒像个市井气浓郁的中年人。
笑归笑,武清言心里还是有些羡慕。毕竟能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喜欢的人。
不知道荣儿知道她们的关系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因为我而讨厌柳休休……大概不会吧,她虽然比以前成长了许多,但内里其实还是那个乖顺知礼的小姑娘。
她一边嚼着已经凉了的蒸饼,一边翻开了书桌上的文卷。
扬州毕竟距离长安千山万水,她手上拿着的都是十天前长安的探子给她发来的信息。
这些信息她已经看了数遍,如今再度捧起,想再试着从每一处的蛛丝马迹读懂现在朝堂上的局势变化。皇帝近来的状况以及他和武后的党羽究竟斗成了什么样子,需要她参透时局,想这只言片语中了解京中局势,再加以妥善的防范和应对需要大量的精力。
“朝内内官告发武后行压胜……压胜,自古以来的皇帝打压权臣,男谋反女压胜,怎么到了如今还是这一套。”武清言一边读一边对着烛火沉思,眼睛里看见的全是刀剑光影。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一直到烛火在她的视野中印下了一块不易消去的斑驳。
“武清言。”恍惚间有人叫了她一句,武清言抬起头,看见是面色微红的柳休休。
“怎么了。”
“聂姑娘醉了。”
“什么?”武清言皱眉道:“你们喝了多少。”
“其实没喝多少。闲来无事,青舟非要和我比酒量,她没比过我,转头就去欺负你家阿荣了,现在两个人都醉了……”
武清言无奈,叹了口气:“都说了少饮……你也是,怎么像个小丫头片子一样胡闹。”
柳休休酒意正酣,哪里忍得了她这样说自己,柳眉一横:“怎么了,我不是小丫头片子么。就你厉害,只知道自己一个人喝酒,还每次把自己灌的烂醉。”
“……好了,我就随便说说。”
“呵,你哪里是怕别人喝多,还不是担心你的小阿荣。你要是担心她就去看她啊,在这里说我有什么用。”
“有道理。”
武清言被说服了,扶着竹席从地上坐起来,也不管柳休休了,径直往楼下走。
柳休休颤颤巍巍地坐下来,抬眼看见竹席上放着自己给武清言的香囊,心里一慌。
“喂,武清言,香囊……走了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喝多了。不管了,反正也醉了。”
小阁一楼,大门洞开,沈青舟坐在门槛上,头倚着门框醒酒。她的面色比柳休休红的多了,微凉的山间夜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一层中对角摆着两个竹制的床铺,分别是她和聂荣儿的。聂荣儿此时靠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背靠着堆得高高的被褥,她眼上没缠着纱布了,但安静地闭着眼睛,大抵是睡着。
武清言不想打扰聂荣儿休息,蹑着步子走到沈青舟旁边,皱着眉头看她。
“不是说了要少饮,怎么喝成这样。”
沈青舟抬眼看她,无力地摆手:“不多,不多。柳休休怎么那样能喝。”
毕竟她曾经是名动天下的花魁,不能喝在酒宴上是要被人占便宜的。武清言暗暗腹诽,没有说出来。
“柳休休在二楼,你上去和她一起休息吧。我今晚去别处睡。”
“阿荣在里面,你不去看她?”
“不了……我不想打扰她。”
“武清言……是你么……”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了聂荣儿带着醉意的声音。
她站的地方距离聂荣儿大约七八丈远,说话的声音又极小,原以为绝不会被聂荣儿听见动静,所以没有隐藏自己的声音,却没想到自己远远低估了她的听力。
她被叫得心里一惊,有些无措。
沈青舟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没事,她醉得厉害,都快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就算此时认出来了,醒来也不会记得的……你去看看她吧,她很想你。”
武清言思索了片刻,蹑着步子进了屋里。
聂荣儿果然还醉着,她稍微坐起来了一些,但身子不自觉地左右摇晃着。
武清言坐到床榻边,静静地看着她,不敢出声。
她有点担心,阁中的小厨房简陋地紧,不知道能不能做些醒酒的东西。
“武清言,是你么。”
虽然看不见,但聂荣儿听着呼吸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便知晓床边坐了个人。那人身上的香味她很熟悉,也很怀念。
武清言看了半天,并不敢答话,而后深深叹了口气,起身想要离开。但她刚站起来就被聂荣儿抓住了手臂,僵在了原地。
“武清言,不要走,好不好。”
武清言心里慌张,但依旧顺着她的力气重新坐回了床榻边。
大概是怕她逃开,醉了大半的聂荣儿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
“武清言,不要走。我知道是你……是你,对不对?”
聂荣儿软软地贴着她的面颊说话,武清言耳朵痒痒的,内心挣扎了许久,轻轻叹气:“是我,荣儿。”
“……我在做梦么。”
“嗯,你在做梦。”
“做梦么……太好了,还好是梦里。”
“嗯。”武清言听着心酸。“如果不是梦里会如何呢,赶我走么。”
聂荣儿并不答她,自顾自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我时常梦见你,这一次最像真的。真好。”
“嗯,真好。”
“我也只有这样才能和你说话,才能抱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武清言。”
“我知道的,荣儿。”
“不,你不知道,等梦醒了你就不知道了。梦醒了我就还是一个人,哪里也没有你……”
“嗯。对不起。”
“武清言,我该恨你的,我明明该恨你的……我还以为躲起来,假装自己是另一个人,不再去想你就能慢慢忘掉你。可是我为什么忘不掉,我那么讨厌你,为什么还是忘不掉你……”
“嗯。”武清言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僵着脖子,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她听得难过,也想紧紧地将聂荣儿抱在怀里,可她不敢,生怕聂荣儿酒醒了察觉出什么,心里对她更加厌弃。
自从和聂荣儿在一起她才知道自己其实是懦弱的,如今被荣儿搂着,更是觉得自己卑怯可怜。
“武清言,把你送我的簪子还我可好。那是姐姐给我的东西,我舍不得。”
话语中,武清言发现自己好像被聂荣儿认成了两个人,一个是后来伤害她的武清言,一个是喜欢她的姐姐。她心痛极了,这才意识到荣儿在梦中都不敢叫她姐姐。
她咬着牙关,沉默了很久:“我已经还给你啦荣儿,摸摸你的发间。”
聂荣儿一下子松开了怀抱,伸手去摸自己发间的簪子,碰到了熟悉的冰凉触感。
“果然是梦……”她好像一下子开心了起来,淡淡笑着,眼睛也睁开了些。
武清言一眼瞧见了她通红的眸子,像是鲜血滞涩了她的视野。原本总是清亮澄澈的眼里一点光也没有,眼眸几乎一动不动。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是不好看,那深红色几近妖冶,在她的眼眶中隐约流淌着,像彼岸花的红,静静地在暗处盛开,悄无声息地摄人心魄。
武清言看着出了神。
如果荣儿明日醒来还记得,我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她亲近了,再也没有机会听她叫我姐姐了……她忽然觉得害怕,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搂住了晕乎乎地靠在被褥上的聂荣儿。
“荣儿。”
聂荣儿只以为是梦,乖乖地任由她搂着。
“嗯?”
“叫姐姐。”
聂荣儿不怎么清醒,含糊地答她:“不好,不可以。”
“为什么。”
“你自己说的,不可以哭,不可以叫姐姐,不然就再也不和我说话了。”
“我反悔了。”武清言有些急切。聂荣儿软软地靠在自己怀里都不能让她舒心。
“反悔……梦境外的那个你,也会反悔么……”
“会的,荣儿。”
聂荣儿想了想,还是摇头,有些委屈:“我不要。你说过的,我不能喊你姐姐,你不是我的姐姐。”
“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那又如何证明你现在说的是真心话呢。”
“我,我……”武清言语塞,搂着聂荣儿,把脸贴到了她发间:“荣儿想让我如何证明我就如何证明。荣儿便是让我去死,我也绝不推辞。”
聂荣儿在她怀里笑了笑:“做梦真好……但是够了,松开我,该醒来了。我不想更喜欢那个人了,我该恨她的。”
“荣儿……”武清言听着心疼,她想起以前,荣儿以前很喜欢我主动去吻她,如今若是去吻她,她会开心一些么,会心软一点么……
武清言搂着聂荣儿纤瘦的背,聂荣儿的脸有些微红,气息中带着些许酒味。
她轻而又轻地吻上了聂荣儿的唇,聂荣儿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双手无力地搭着她搂着自己的手臂。
温柔地厮磨了数息,武清言将聂荣儿松开了一些,依旧搂着她,灼热的鼻息抚过她的面颊。
“荣儿,叫姐姐,好不好。”
“不……”聂荣儿没有被这个吻打动,似乎醉得更厉害了,但她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吻打断了她。
这次激烈了许多,聂荣儿几乎喘不过气来。
“叫姐姐。”停下后,武清言故技重施。
这次聂荣儿不答了,只是摇头,但武清言还是没有放过她,又一次吻了上去。这个吻比之前两次都激烈,武清言近乎粗暴地撬开了她的牙关。
口舌之间有淡淡酒气,还有柔软的香味。聂荣儿从喉咙里漏出的细微喘息声让她心痒难耐,她紧搂着聂荣儿的腰,把她压在被褥上吻她,轻咬她的薄唇。
衣料摩擦的声音里,武清言感觉到自己被推了一下,她猛然清醒过来,松开了怀里的人。
聂荣儿一点也没有开心起来,她一脸委屈,几乎要落泪。
“武清言,你不是姐姐,姐姐不会这样……”
武清言搞不清楚她说的这样是哪样,对她而言是好还是坏,但是只觉得心疼。
“对不起……”
“姐姐更喜欢我吻她的,不是这样的……”
武清言愕然,先是觉得好笑,想想又叹了口气。
荣儿是真的醉了,醉成这样哪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罢了,她将来若是知道我趁她醉了这样欺负她,她还不知道要多么生气。
武清言轻轻松开了聂荣儿腰间的手,指尖不舍地蹭着她身上柔软的布料。
她神色复杂,瞧着聂荣儿醉时乖巧的模样。这才是她印象中最初的聂荣儿,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没有背负什么仇恨,喜欢不喜欢都很简单很纯粹。
她伸手理了理聂荣儿略有些凌乱的额发。
“荣儿乖,睡吧。”
“梦要醒了么?”
“嗯。”
“醒来你还在么。”
“不在了。”
“那……再见,武清言。”
“再见,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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